第二章:警告
“北大人。”
秋玏挑着眉,挡住北晚的去路。
“五殿下有何贵干?”北晚微低头,行了一个礼,脸上生出些许笑意来,眸子却疏离。
秋玏端详着眼前的姑娘,年纪不大,比起朝堂中那些老姜着实嫩点,且又是个孤儿没背景,也未生出三头六臂,没什么稀奇,他料想此人不敢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什么,所以不足为惧。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来好心提醒大人一句。”秋玏倾身,将唇凑近北晚耳畔,舌尖缓慢地舔着后牙槽,低声道:“太医院院使李笙越狱一事,望大人谨言慎行。”
北晚唇角勾着笑并未作答。
“什么事该,什么事不该,大人应该比我清楚。”秋玏直起身,轻蔑的看着她警告道。
在绎风镇放走李笙时,他亲自出面与李笙见过一面,当时未在意,现下想来天策府的人许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北晚定谨记五殿下的忠告。”北晚再一颔首,起身离开。
她临行时,余光瞥一眼三十九层台阶上,内侍的青衣一闪而过,对于秋玏的警告,她很是满意。
秋玏目送北晚走远,这才抬步往敬妃的宝曦宫走去。
“殿下,这天策府的人不敢往咱们头上查?”灰衣随从问道。
秋玏凉笑一声:“若她敢,便将她头拧下来,雕个什么器物,给李笙那老东西陪葬。”
“殿下英明。”灰衣汗涔涔的附和一句,忙跟上他。
长秋殿,群臣就太医院院使李笙越狱一事发表意见,你一言我一语,皇帝锁眉沉默。
青衣内侍进去,悄悄上前,附在皇帝耳边低声道:“五殿下将北大人拦下了好一会话,才放大人走。”
皇帝闻言面色不佳,单挥了一下,内侍从一侧退下。
五子的伸的够长,是时候修剪修剪他的指甲了。
北晚走远,回头看了一眼,瞥见游廊上站着的太子秋诀。
两人虽隔的远,北晚似乎能感觉到秋诀的那双眼,被霜雪侵染过更是迷离,而他也正在看她。
北晚微勾了唇,却没几分笑意,意味深长看一眼,便回过头,继而前行。
一月前,北晚初见秋诀,是在雪狸峰顶上。
白雪皑皑,天地混沌,似乎没有尽头。
两个人就那么久久立着,一个拿鞭,一个持剑。
中间跪着的罪臣李笙瑟瑟发抖。
北晚在风雪中打量着他。
眉长而锋利,眼窝很深,那双墨眸似乎透过她,在看连绵的雪山和稀薄的空气,又似乎只是在看她。
他的眸子如被霜雪染过,几分迷离,几分凛冽,让人看不清。
“你是谁?”北晚问。
秋诀低声笑了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便敢和我抢人?”
“不是我抢,是你。”北晚冷了脸,不由将长鞭握紧几分。
秋诀笑意渐浓。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桃李年华未到,却已脱了稚气。
她脸部线条清晰,骨骼锐利,眉似刀锋,透着冷冽,这双眸似乎会摄魂,又时而疏离冷清,带着寒意。
“你叫什么?”这回换秋诀问她。
“北晚。”北晚没遮掩。
秋诀听过这人,天策府里的,据此次擒了李笙回京便会升为天策府正司,掌管整个天策府,只听命于皇帝,是以朝中一品官员,位高于丞相。
北晚此次不是生擒而是暗杀,且这是皇帝的意思。
既然是密旨,她定不敢让李笙活着回京瑜城。
“我已通知了当地衙门,李笙你动不了。”秋诀开口道。
北晚没话。
此人派暗卫,从京瑜城一路追至雪狸峰,四天五夜,昼夜不歇,几次下抢人都未得逞,如今她捉住李笙,要杀,这人露面了。
京中的名门贵胄她虽识的不多,但这样貌与当今皇帝秋世宗有几分像。
且男人腰间戴的玉佩是天下一珏,此珏名动天下,是先皇后江黛兰的遗物。
细雪飘摇,寒风彻骨,北晚忽地长眉一挑,唇角勾出一个魅惑的笑。
“当今皇上定不知,要我杀的人,却是太子要保的人。”
秋诀神色未变,似乎早已做好被猜出身份的打算。
长剑在厚雪上划出一道痕迹,剑刃泛着刺目的银光,指向北晚。
他沉声道:“若我将你杀了,便不会有人知道什么。”
那日,世界空旷,风雪铺天盖地,一片洁白,细碎的雪迷了北晚的眼。
刀光剑影,长鞭寸断,剑已回鞘。
十日后,北晚连同衙门的人押着李笙回京。
皇帝下令让她即刻面圣,可她身负重伤,性命危在旦夕。
皇帝这才准了她养伤半月。
而时至今日,妃嫔暴毙案才算是真正揭开帷幕。
“五皇子,秋玏。”北晚在心中缓慢念叨这四字,恨意已是遍布整个胸腔,这种恨似乎能一寸寸将人凌迟在荒郊野外,她胸腔如被碾碎一般闷痛至极。
北晚提了一口气,离开长秋殿,出宫直奔天策府的地牢。
天策府地牢。
北晚行至地牢深处止步,眼皮稍稍抬了一寸,面前是兽面雕刻足一丈高的青铜门,门栓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锁,听天策府的师父,这里头关着的人有些年头了。
北晚还未正式接天策府,这地方她没权进去,只听这里头关着的是个江湖恶魔,在江湖兴风作浪危害百姓无恶不作,后被锁在天策府的地牢数年,受尽折磨还未命绝。
无数次途经此地,她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念头疯狂地生根发芽,长指在心中越嵌越深,毫不觉痛。
倘若
她无意识的伸触上面前铁锁,掌心忽地运起一股内力,她眸子一凛,掌风下沉,正欲震开铁锁。
倏地,耳侧一抹极快地刀风扫过,一道银光直逼双目,向她斩来。
北晚脚尖扫地,一跃,后退了数十步,她腰间的鞭子还未抽出,那道银光快如闪电,眨眼间刀刃已逼面门,她将头微侧躲过一招,谁知那一斩只是虚晃一下,刀刃一转便将她咽喉割来,北晚瞳孔微缩已闪躲不及,耳侧一抹零星碎发被削断。
一把沉而重的长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再多一寸,这磨得光亮锋利的刀刃怕已割入她的咽喉,血渐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