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谋杀
“害喜”这二字不轻不重,被有心之人听到难免要嘲笑一番。
“怎么一个姬妾害喜了,还要到宫中来寻药,太子府中的太医都是做什么的?”五皇子秋玏扬声笑道。
周遭的几位大人跟着低低的笑了起来。
秋诀不怒,反眉眼带笑,温声道:“听闻敬妃娘娘当年怀五弟的时候,害喜害的厉害,便是太医院的周载周大人开得方子,娘娘这才舒适不少,我不过是效仿罢了,好让自己的姬妾少受点罪。”
“你!”秋玏当即变了脸,舌尖狠狠舔过后牙槽,一拳紧捏,三皇子秋绛试图去拉却没拉住,这一拳结实的挨在秋诀的唇边。
秋诀倒地。
方才看热闹的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呼惊讶了一声,倒无人敢上去阻拦。
秋诀用肘撑起身子,双眸斜到秋玏的脸上,那张额宽鼻高的脸上生出暴怒的情绪来,是恨不能将秋诀碎尸万段般的怒意。
秋诀却不然,反而漾出一丝轻笑,他一张脸迎着清晨的日光,唇角边的血渍红的刺目,这一笑着实浪荡不羁。
秋玏的拳头捏的欲紧了,他舌尖轻缓的舔过牙槽,低声咬出几字:“你这是找死。”
“五弟!”二皇子秋轼三皇子秋绛上前阻拦。
秋玏乃是带兵习武之人,生得魁梧,蛮劲上来任谁也拉不住,偏巧秋诀不躲,四平八稳的半躺在地,挑衅似得望着他。
这一拳下去,大臣们倒吸凉气的声音越发重了。
拳头没打着太子,反打在了护架的二皇子秋轼的脸上。
“五弟在紫钦宝殿前你这脾气稍收收!”三皇子秋绛肃了脸,当着大臣的面了句恰如其分的话。
围观的大臣们点头赞同。
三两人过来询问二皇子的伤势,秋轼一捂着眼眶,另一摆了两下,虚笑了一声,应道:“没事,意思。”
秋玏闻言,腾地一下火气灭了不少,恍然抬头瞧见白玉阶梯上站着几个内侍青衣正朝这边张望,他才后知后觉的悔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父皇与诸大臣议事的紫钦宝殿,他在这动少不了要被责骂一番。
秋诀起身,恍若没事人一般,单轻拍了把身上的灰尘,朝上面的青衣看了一眼。
“都散了,没事了。”三皇子秋绛一语,这大臣们才陆陆续续走开。
毕竟臣心所向,秋绛的话如同一道圣旨,叫大臣自觉迈了步子。
大臣才散,内侍青衣飞奔而来:“诸位殿下请留步。”
秋诀止步,唇角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青衣道:“皇上有令,请诸位殿下移步长秋殿。”
秋绛看了秋玏一眼,颇有责怪之意。
“我们去和父皇清楚,只是打闹,想来父皇不会怪罪。”秋绛安慰众人道。
长秋殿,皇帝秋世宗正押了一口茶,一旁的青衣在他耳边低低着方才殿前的事,话音刚落,皇帝抬眼见几位皇子进来,倏地将茶杯搁在桌案上,鼻底一沉,重哼了一声。
几位皇子跪拜后,皇帝不发话,无人敢起身。
“父皇!”五皇子秋玏先开口道:“此事儿臣无错,是太子挑衅儿臣,儿臣这才出。”
“住嘴。”
秋世宗抬一指,指着三皇子秋绛道:“三子你来。”
秋绛跪直了身子,眉间的那颗被称之为有福的黑痣愈发显眼,他缓缓道:“回禀父皇,此事本是几句玩笑话,五弟性子急,便当真了,这才闹了一出误会。”
“误会便能动伤你大哥与你二哥吗?”秋世宗疾言厉色训斥道。
秋玏辩解:“是大哥侮辱儿臣的母妃在先,儿臣这才出教训。”
秋世宗看了秋诀一眼,问:“太子,你可有什么要的?”
“儿臣没有,一切单凭父皇决断。”
“好。”秋世宗正要发言责罚,二皇子秋轼道:“父皇,儿臣有句公道话要讲。”
“你。”
“此事是五弟先嘲弄大哥,惹得群臣笑话,大哥不过是就此做了番解释,是五弟多虑了。”
“信口雌黄!”秋玏听罢越发急躁,声线便高了一个度道:“皇后娘娘仙逝,太子自便没见过母亲,自然不懂什么是孟母三迁,什么是画荻教子。”
秋玏顿了一下,后半句话看着秋诀一字一顿道:“什么又是寸草春晖。”
他继而转头看向秋世宗:“所以,父皇不是儿臣不懂得尊卑礼法,出打了兄长,而是兄长出言不逊在前。”
听闻“太子自便没见过母亲”几字,秋世宗沉默半晌,看着太子,心底抽痛万分。
“混账!”一语出,一计掴掌结实的落在五皇子秋玏脸上。
一瞬,长秋殿忽地落针可闻。
没人敢出言替秋玏一句话。
方才那些话明面上刺痛的是太子秋诀,实际却将皇帝秋世宗的心扒地鲜血淋漓。
皇后江黛兰因生太子难产而亡,这根刺扎在皇帝心中多年,自此后宫再无皇后,各皇子也只有母妃并无母后。
皇帝最不愿提及,偏巧五皇子用此事解,任谁听罢,心中都会惆怅几分。
殿外走来一个内侍青衣,低声道:“皇上,北大人在外求见。”
秋世宗抬捏了捏眉心,转身回坐在宝座上:“宣。”
秋诀回头。
北晚一袭黑衣大步走上殿来。
她躬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可是从徐贵人宫中自缢的丫头身上查到什么了?”秋世宗问。
“回皇上的话,臣并未去徐贵人宫中。”
“那你”
“臣去了萧美人的寝宫,并带了一个宫人来面见皇上。”
秋玏转头看着北晚,两人却无任何眼神交流。
此时的这个女子和那日来向他讨赏的判若两人。
他该尽早拉拢,只是没想到天策府的行动如此迅速。
皇帝道:“传上来。”
不稍片刻,一个身材偏瘦的宫女进来,跪拜道:“奴婢拜见皇上。”
“她是?”皇帝问。
北晚道:“萧美人的贴身宫女。”她顿了顿,看一眼殿中跪着的诸位皇子,继而缓缓道:“一个差点被谋杀的无辜宫女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