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所图
北晚道:“这么大一条鱼,应该够吃了。”
她将鱼丢进有清水的木桶里,从腰间抽出匕首,抬眸看一眼秋诀,问:“会开剥么?”
秋诀道:“不会。”
他觉得新鲜,转念一想,她们在未入天策府之前都是孤儿,自然会这些东西,不然如何生存。
北晚复又低下头,想,京中的皇子少爷如何能懂得这些,他们只会动一动指要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只顾得眼前的荣华与安逸,哪顾得了别人。
秋轼在帐篷中待着闷了,出来透气,从江面刮过的冷风扑面,刺得他一个激灵,一抬眼瞧见江中的轻舟,夜幕下舟上有烛火亮着,又看到太子的随身丫头候在岸边。
秋轼转身,掀开帐篷的帘子,探出一个脑袋道:“北大人和太子在夕兮江中的渔船上。”
秋玏吐出口中的花生诧异道:“什么?”
“五弟,我们出去看看。”秋绛抱着暖炉起身。
三人看着江面上的亮着孤灯的船,才知北晚指的夕兮江是真的在夕兮江上饮酒,而非江边。
“这怎么过去啊?”秋绛看着江面心中犯难,四个兄弟中只有他不会武功。
“这有什么难,我带你过去。”秋玏着,一把捏住秋绛的肩膀,轻功施展,眨眼间便过了江面纵身落在船上。
秋玏松,瞧见北晚身旁放着木桶,木桶中有鱼,觉得稀奇。
船只摇晃的厉害,秋绛惊魂未定,整个人也随之前后摇晃,险些栽下船去,秋诀一摁住他的肩膀,秋绛这才站稳。
他扶了一把额间的虚汗,道:“谢了。”
秋诀笑笑不语。
“北大人好雅兴。”秋玏收起不满,看着木桶里的鱼,道:“大人垂钓,我等侯在岸边吹着冷风,这肚子里风灌满了,便饮不下酒了。”
北晚起身,瞧着秋玏,唇角泛起些许凉笑,缓缓道:“五殿下既喝不下了,那便请回。”
秋玏脸色蓦地一僵,这和那日嬉笑讨赏的北晚判若两人。
秋绛见气氛落到冰点,他忙笑着打圆场道:“这酒局是五弟组的,北大人真会笑,哈哈,瞧五弟这脸色怕是要信了。”
北晚笑了一下,打趣道:“北晚笑呢,五殿下自然知道。”
秋玏的脸色这才稍作缓和。
这北晚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诸位殿下,进去坐。”北晚掀开厚帘,微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太子秋诀、三皇子秋绛、五皇子秋玏依次入内。
北晚等人都进去落座,她站在船头看着岸边,二皇子秋轼怎么还没来。
“北大人你也快进来坐。”秋绛招呼道。
北晚掀帘入内。
船只不是很大,容纳六七人却是刚好。
五人围矮圆桌席地而坐,地上铺着厚厚的灰白色狐狸毛毯,每人背后有一个靠背的软垫,虽不豪华,却十分舒适。
墙面一侧摆满了酒坛子,北晚提了两坛过来,道:“诸位殿下,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秋玏看到酒才想来他备好的下酒菜,他道:“岸上有我命府中的人做好的菜肴,正好下酒。”
“唉对,还有几个暖炉和暖壶呢,这江面上寒气重,大哥五弟你们轻功好,过去将这些拿来,免得北大人受寒。”秋绛搓一搓道。
秋玏没憋住,笑了一声,却没拆穿是秋绛自己怕冷,倒是北晚道:“三殿下,北晚乃习武之人,一点都未觉得冷。”
秋绛低头用食指摸一摸眉间的那颗黑痣,难为情的笑笑,忽地想起二皇子还没上来,正好借口化解尴尬道:“二哥还没来,我出去看看。”
秋绛正掀门帘与秋轼撞了个满怀。
“三弟心。”秋轼将抬起,避开提满的暖炉。
“我正要去寻你,怎么这么慢,快进来。”秋绛接过秋轼中的暖炉,进去分给众人。
第一个是给北晚的,最后一个是给秋诀的。
秋轼进来,将披风挂在门口,道:“我安排了一下,让会轻功的下人往船上送菜。这才上来晚了。”
“还是二哥想的周到。”秋绛应和一句。
北晚今日才仔细瞧了一眼二皇子秋轼,容貌不算张扬俊美,细看却是俊俏,眸子狭长,一袭竹青色长袍,十分儒雅内敛,只是不知其人心性如何。
人到齐了,岸边的厮一个一个上船传菜。
秋玏道:“一会船上留两个伺候的。”
“是。”厮放好盘子,低声应道。
秋诀又吩咐道:“叫他们都去帐篷里候着,外面冷。”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厮感激应道。
“大哥想的更是妥帖。”秋轼将这个美名推给太子。
秋绛秋玏默声不语,在坐的谁都知道秋诀只有个太子名头,其实最没地位。
北晚察觉出这其中的微妙,她瞧菜上妥当了,端起酒碗,起身道:“承蒙诸位殿下不弃,今日与北晚相聚在夕兮江的轻舟上,这一碗酒算是与诸位殿下结缘,日后天策府替皇上查案办事还要仰仗诸位殿下照应,这碗酒北晚干了,殿下们随意。”
一碗烈酒北晚一口不歇饮下,事后将酒碗翻转,碗口朝下示意一滴不剩。
秋玏本垂着眸子,以为今日就是酌,没人会畅饮,瞧见北晚的架势,他登时来了精神。
“好!”秋玏鼓掌道:“北大人豪气,我们兄弟几个岂能示弱。来干了。”
他端起酒碗,秋诀、秋轼、秋绛没人推脱都端起酒碗。
北晚瞧着他们放下戒备大口饮着酒,满意的勾起唇角,很好。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
省了繁文缛节,嬉笑怒骂着。
“北大人如此帮着五弟,可是别有所图?”秋绛眼神隐晦的看着北晚,问道。
“是啊,北大人,你所图什么?”已经微醉的秋玏一揽住北晚的肩膀,问道。
这一瞬一桌人全静下来,皆看着北晚如何作答。
北晚正端着酒碗送到唇边,她一顿,被秋玏忽地这么一揽,碗里的酒险些洒出去。
她垂眸看着碗中晃动的酒,勾唇笑道:“北晚不过是断了一桩妃嫔暴毙案,如何就帮着五殿下了?”
她话毕,抬将碗中的酒饮尽。
本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却砸在众人心头,他们心知肚明,这案子没断清楚。
秋绛自觉错话,便悄悄饮尽中的酒,不再言。
秋玏怔了一下,不由得收紧揽着北晚的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