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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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半夜,北晚一直在梦魇未醒。

    星屠进来送了些柴火和吃的,瞧一眼北晚问:“北大人怎么还没醒?”

    秋诀饮了一口水道:“应该是中了烟阙楼的迷心绕魂烟,这烟会让人终其一生沉在过去无法自拔,一旦坠入心魔便再无醒来的可能。”

    “那北大人”

    “我给她喂了一颗保心丸,暂且能护住她的性命。”秋诀将面前的木头木屑拿火折子点燃,看着橘红火焰旁的北晚淡淡道:“这个心魔要靠她自己走出来。”

    “那若是走不出,就没有别的法子可解么?”星屠从前倒是听过迷信绕魂烟的厉害,却不了解,她又问:“这烟可有解药?”

    秋诀摇头。

    一瞬石窟中寂静下来。

    池中的水刚漫过上方的石道路时水停了,木头噼里啪啦的发出几声燃烧的爆响。

    秋诀将水壶放下,抬拿着树条拨动着火焰下的木头,问道:“宴七娘怎么还没来?”

    星屠道:“宴七娘与宗无楼找不到北大人,和烟阙楼的人打起来了,烟阙楼楼主烟雨不在,没人出来主持大局,江盟主也不好派人送信进去。”

    秋诀点了一下头。

    “不过宴七娘是个嘴巴牢的,烟阙楼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是江脂盟透秘。”星屠将几块糕点递过去。

    秋诀摇头未接:“让江月歌的人守在烟阙楼外,一旦宴七娘出来就告诉她,北晚在碎星石窟。”

    “是。”

    次日,天将亮时,星屠进来通报道:“殿下,宴七娘和宗无楼走到深沟镇了。”

    秋诀起身,看一眼熟睡的北晚,迟疑一秒,他将北晚身上盖着的貂裘拿起,道:“走。”

    星屠问:“殿下不想让北大人知道是您救了她?”

    “本来也没打算让她知道。走。”

    “是。”

    宴七娘与宗无楼接北晚回天策府。

    她脚上的链子是宗无楼拿刀斩断的。

    北晚回来的事天策府上下都知道了,只是宴七娘隐瞒了北晚昏迷不醒,对外声称正司在外劳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旁人勿扰。

    欧赤听闻北晚平安归来,鼻腔里“哼”了一声,不屑道:“算她命大,不然我就向皇帝禀明,扶你做正司。”

    阴黎青不好意思低下头,道:“师父,梨青资质还不够格,若是北大人不在了,还有宗师父的大弟子瑶瑟,梨青目前也只能辅助正司办案。”

    欧赤剜了阴黎青一眼没再话,心道:不成器的东西。

    他双背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梨雾院。

    阴黎青端着鸡汤过来,却被门口宴七娘的弟子铃铛拦下。

    “宴师父交代了,这段日子任何人不得打扰正司休养。”

    铃铛看着前方,伸出一只胳膊将阴黎青挡在门外。

    “这是我给师姐煮的鸡汤,端给师姐就走,绝不打扰师姐休息。”阴黎青讨好似地冲铃铛笑了一下。

    “师姐?”铃铛皱起眉头:“你管谁叫师姐呢?你与正司又不是同出师门,我才有资格叫正司一声师姐,你是哪来的?”

    阴黎青端着鸡汤讪笑两声。

    铃铛睨着她又道:“况且我师父与你师父的梁子已经结下,你们师门的人就不要来这里凑热闹了,好?”

    “欧师父与宴师父是有些误会,但我心里是向着师姐的,自然也不会因为欧师父的原因来害师姐。”阴黎青解释道。

    “得了。”铃铛嘲讽道:“向着正司?那正司失踪时你在做什么?你在帮着你师父来正司的梨雾院翻箱倒柜,找什么呢阴黎青?正司失踪我也没见你有多着急。”

    阴黎青收住笑意,不语。

    铃铛冷哼一声道:“别妄想得到‘天策’,那是皇上交给正司保管的,与你们一点干系都没有!”

    阴黎青扬起剑眉,问:“铃铛,咱俩以前没什么仇怨?”

    “咱俩是没什么仇怨,但是你师父和我师父有。你还是别白费这功夫了,回去带欧师父好好看看指头,我可听,指头断了便接不回来了。”铃铛话毕扬声一笑。

    “铃铛!”阴黎青将握住腰间的剑柄,双眸带着戾气狠狠地怒视着铃铛,只待下一秒便会拔剑向相。

    铃铛却毫不畏惧:“你若想闹的人尽皆知,欧师父命你送毒鸡汤给正司,那你便动。”

    阴黎青的搁在剑柄上牢牢握着,几秒之后,她松开剑柄,端着鸡汤不发一言,转身走了。

    梨雾院屋内,宴七娘守在北晚床头,看着北晚紧闭双眸满头大汗,皱眉痛苦的样子,心下不忍。

    期间宗无楼来看北晚。

    他进屋站在垂帘外,宴七娘闻声掀帘出来,神情倦怠。

    “还没醒吗?”宗无楼朝垂帘的方向看了一眼。

    宴七娘轻叹一口气,摇头,她坐下,拿起桌案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水,饮了一口,润嗓片刻,她道:“可惜,我与你去烟阙楼时没见到烟雨,不然我定将她剁了丢在烟阙楼前示众。”

    她搁下茶杯,心中气不过又道:“烟阙楼什么买卖都敢接,什么人命都敢要,敢伤我宴七娘的弟子,这笔账我记在烟雨的头上。”

    宗无楼沉默,坐下,神色也不轻松道:“那烟阙楼的迷心绕魂烟确实厉害,但也只对那些对过往放不下的人有用。”

    宴七娘又翻起一只茶杯,将水倒满,从桌案上推给宗无楼。

    宗无楼接住茶杯,那满杯的水一点都未洒到外面,他看着杯中的水凝神片刻。

    宴七娘叹息道:“是啊,没想到这丫头的心思这么重,我怕她做走不出自己的心魔。”

    “七娘”宗无楼欲言又止。

    “怎么了?”

    宗无楼抬眸看着宴七娘,神色十分严肃道:“我怀疑她和北家有关。”

    宴七娘诧异:“你是被朝廷灭门的北家?”

    宗无楼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宴七娘不可置信道:“北门灭门天下皆知,当年五皇子秋玏带兵屠城烧山,现在怎么会有北家遗孤还活在世上。”

    “这个我不确定。”宗无楼端起茶杯,神色复杂,想着那日地牢发生的事。

    “你是察觉到了什么?”宴七娘盯着宗无楼的眸子,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