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信纸

A+A-

    秋诀闻言但笑不语。

    夜里的气温总比白日里要冷许多。

    北晚缩了缩脖子,她不知什么时候身子才能完全恢复,方才运动量那么大,可这身子骨还是畏寒,身上没丝毫热乎气。

    “你畏寒?”秋诀看出她的身子在抖,问道。

    北晚摇了一下头:“许是有些伤风而已,不碍事。”

    秋诀知晓,那是保心丸的副作用,可他不能明,于是道:“畏寒许是药性作用,这些日子你应当静养,不要再切勿强行运气练功或与人动。”

    “怎么?殿下懂药理,还是会看病?”北晚稍稍挑眉。

    “略知一二吧。”

    北晚“哦”了一声,搓一搓冻的快僵掉的指。

    秋诀看着院中的尸体着实碍眼,血腥味也不,他问:“这些尸体要不要帮你处理一下?”

    “不用。”北晚裹紧黑袍,只想进屋烤火,她道“明日一早,天策府的女侍自然会将这些尸体搬到天策府门处,任路人观赏一早,晌午便会丢去乱葬岗。”

    秋诀环视一圈,这四周的屋子都没亮灯,他猜测这里只有北晚一人住,不免又问:“你一人在这院中,又与尸体共度一夜,你不怕么?”

    北晚淡笑,在朦胧的月光下,那一抹神色极其妩媚,她道:“从前倒是与堆积成山的尸体共度过一夜,那时候我怕的要死,现在反倒觉得没什么。”

    “你的从前很让人好奇。”

    “是么?”她神色如常,淡淡道:“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嗯,那北大人早些休息,告辞。”

    “殿下既不是从正门来的,我便不送了,慢走。”

    话间,秋诀已飞身上了屋檐。

    北晚望了一眼,直到秋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转身回了屋子。

    灯烛点亮,纸墨笔砚在桌案上铺开,北晚拿起笔思索片刻,抬笔写下一封信。

    她的字是跟着男人练的,苍劲又有力,细看下去才有一丝娟秀的意思在里头。

    北晚将信纸折好,搁在木匣里,这才换了衣洗了脸,沉沉睡去。

    次日天不亮,木门有轻微敲击声,北晚睁了眼,起身披了件雪袍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景行行止。

    “嚯!真是太冷了。”景行轻呼一句,先钻进屋子,摸了一下快要凉掉的暖炉,抱怨道:“京瑜城的冬冷的过分了。”

    行止缓缓进来,没话,找了个木椅坐下。

    北晚看一眼四周,确认没人后,她将房屋门关上。

    “怎么样?”北晚问道。

    “先别我们,你。”景行舔一舔发干的红唇道:“听闻我们走了以后,你被烟阙楼的人劫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是宴师父和宗师父救我出来的。”北晚摆弄一下袖口,将大梦不醒的事一语略过。

    “那便好,害我担心极了。”景行坐下来,摸过桌上的茶杯,翻过来倒了一杯水,端起便喝。

    “凉了”北晚刚想制止,景行摆,已咕咚着一口气饮完。

    北晚作罢,将茶炉里的炭点燃,壶里添了水,放上茶壶。

    她问:“你们去老家可查到了什么?”

    “呵。”行止忽地冷笑一声。

    北晚看她。

    “若不是姐姐知道你出事了着急赶回来,不定我们已经查到杀害爹娘偷盗剑谱的凶了!”

    北晚抿紧唇不语。

    景行瞪一眼行止,解释道:“别听她瞎,就算我们待在那十天半个月也查不出所以然,现在镇子上生活的人已经不是当初我和行止时候的那帮人了。”

    行止没再话,神情冷清的单托腮坐着。

    景行轻叹一口气:“我只隐约记得那仇人的一些特征,况且是在十几年前,如今天下之大,我和行止,真不知该去哪里寻仇。”

    “会找到的,到时候我一定先卸了他一双胳膊。”行止冷声道。

    一阵缄默后,北晚将写好的书信从木匣里拿出,递给景行道:“帮我把这个交给三殿下。”

    行止柳眉微动,将目光探到景行中的信纸上,问:“写的什么?”

    “关于北家的旧事。”北晚答。

    行止疑狐地看一眼北晚,面容更冷了几分,语气不善道:“什么旧事,非得写这么多张信纸?”

    北晚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姿势慵懒道:“不放心,就打开看。”

    行止抬去拿景行中的信,景行攥紧,语气隐忍喊道:“行止!”

    “她都了,可以看。”行止下用劲,不依不饶。

    “这是晚写给三殿下的信,你有什么身份看它?”景行微怒道。

    行止喉咙一紧,下暗自用力,就差没一把扯过。

    北晚看不下去,将覆上争执不下的两只中间,一把拿过信纸,丢到行止面前道:“你俩再争下去我这信就被你们撕了。喏,给你看。”

    行止冷着眸子,拿起桌案上的信纸,翻开来看。

    一页纸看下去,她便心安了,不是什么纸短情长的话,如北晚所言,是北家的旧事。

    关于姜左扬统领的三万大军,北晚希望白幕遮调兵帮助自己。

    “三万人,你要他们全部死在北山?”行止语气微惊:“你这样不怕在皇帝面前暴露么?”

    北晚垂下眸子看茶炉里的微火。

    气氛一度冷了下来,景行从行止中接过信纸,折叠好,道:“晚这么做,定有自己的打算。”

    “姐姐,三万将士啊,都是人命。他们只是听命行事,起码罪不至死。”行止冰冷的神色上稍有起伏,对于北晚,她是看哪都不满。

    景行掀开茶壶盖将茶叶夹了些丢进去,继续煮着。

    行止看了她一眼,知道姐姐不会北晚半点不好,她收了眸子,拍案而起,要走。

    忽地,北晚开口道:“当年北门何其无辜,这三万人是秋玏打头阵的精锐,在山下的镇子烧杀掠夺,蹂躏民女,上山后杀尽北门人不,将北山也烧的一片荒芜,波光粼粼的揽月湖如今是一滩血水,死尸遍浮,绿草丰美的北山成了一望无际的焦土,茂林修竹的翠竹林也不复存在,他们难道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