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十:终章
北晚静静坐着。
她双交叠,垂着眸子,在盘算如何才能活着出去。
此刻殿外护军围了一层又一层。
她已被重兵包围。
门她上了锁,这些人暂时进不来。
“咚!”一声巨响。
北晚坐直身子,转头去看。
“咚!”紧接着,门口再次传来巨响。
他们在拿东西撞门!
北晚握紧长剑,准备与外头的人决一死战,杀出一条血路来。
反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起身,长剑划在白玉地砖上,发出轻响。
身后白幕遮身子歪倒在木椅上,血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的指低落在白玉地砖上,一滩血水醒目的绽放在白幕遮的脚下。
“砰”!
大殿的门被粗壮的木头撞开了。
北晚站住脚,她单握剑眸子扫视过殿外的人。
他们穿着盔甲,持兵器,已密密麻麻的堵死了所有的出口。
“抓刺客!”有人命令。
他们涌入。
北晚提剑出招。
一剑一个,将他们打伤,却不要性命。
她一路走,一路打。
刀光剑影,是场筋疲力竭的恶战。
从清晨到黄昏。
偌大的空地上,以北晚为圆心,周围挤满了虎视眈眈的护卫。
中间倒下一片人叫喊着。
北晚的腿受伤了,她单膝跪下,长剑立在地上撑住她。
臂上的血顺着剑柄,将银灰色的剑身染红。
日落黄昏,西边的残阳映照着她的眸子,带着金灿灿的光芒。
“我尽力了。”她。
她垂下眸子,想起秋诀。
冷绝的眼眸慢慢的染上一层暖意。
我可能不会回到京瑜城了。她想。
“她不行了!”有人喊:“趁快上!”
护卫涌上。
“嗖”地一声。
一个绕在北晚背后刚要准备袭击的人被箭射穿胸膛。
紧接着无数的箭射来,想要接近北晚的人皆被长箭射中。
“杀!”一声低沉的命令过后,宫门外迅速冲进穿着银灰盔甲的将士。
北晚侧眸去看。
是疆壁国的将士
怎么会。
她看到秋诀一身银灰的盔甲骑在战马上朝她走来。
疆壁国的将士为秋诀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骑马走到她身边,翻身下马。
秋诀蹲下身子道:“晚晚,我来迟了。”
北晚看着她疲惫的笑了笑。
他们耳边充斥着两军的厮杀人。
秋诀将她抱在马背上,道:“我带你回去。”
“好。”北晚靠着他的身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面对白幕遮。”秋诀道:“星屠告诉我你孤身一人来祈国了,我便召集边北的将士,来支援你。”
秋诀低声笑道:“可是啊,你的脚程太快了,我们来晚了。”
那秋诀几乎是追着她从京瑜城一路北上来到边北的。
且大军行走本就会慢很多,他们这样的速度已是极快。
北晚:“北门的仇终于报了。”
这条复仇之路北晚走了十八年。
她身上肩负的东西,在这一刻悄然卸下。
太阳的余晖映在她的眼眸中温柔不已。
北晚道:“我想去趟北山。去祭拜他们。”
秋诀:“好,我陪你去。”
南安王随后带兵赶到,与边北驻守的将军一起处理祈国后事,秋诀顺带着将祈国收入疆壁国的图。
北晚与秋诀在烟定城歇息了半月,养好伤便启程了。
这一路的山山水水,风景如画,北晚全身舒展的游走着,不再赶着像去完成什么任务一样,她就这样与秋诀慢慢地走在路上感受人间烟火。
十一月冬。
北晚与秋诀到达北山脚下。
她未能如期看到北山上的山野烂漫,此刻天降大雪,一眼望去山上白雪覆盖,荒无人迹。
北晚站在山脚下沉下气,与秋诀抬步上山。
此刻,她终有勇气,上山,去见他们了。
雪天山路难行,北晚与秋诀走了许久,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回家的路让她熟悉又激动。
她惦念着,走一条路,在梦中已是无数次的走了。
如今终于双脚,踏踏实实的落在北山这寸土地上,内心是无比宁静。
多半天的脚程,北晚与秋诀终抵达北山中。
漫山遍野的墓与碑立在风雪上,悄无声息的守候着北山。
风扼住她的喉咙,雪落入她的眼眸。
她跪在地上,看着满山的墓碑,那一刻,她便原谅了。
原谅过往的所有,原谅秋诀身为秋氏人的身份,原谅这一切,亦原谅自己,她不再是北家的孤魂,只为北山而活。
这些墓碑是秋诀亲自立的,上面的每一个人的名字早已刻入他的心中。
所以在他拿到北晚铜镯看到铜镯内壁的“北挽”二字时,他便明白了一切。
“秋诀,谢谢你。”北晚,谢谢你没让他们横尸遍野,谢谢你让他们入土为安。
秋诀屈身跪下,他看着这山上大大数不清的坟墓道:“我做的这些,为父皇和兄弟赎罪,实属微不足道,晚晚你不必道谢。”
北晚眼眸深处眸中东西滚动着温热着。
她叩首道:“爹娘兄长师兄弟们,北挽回来了。”
北晚的泪珠子一颗一颗的砸落在洁白的雪地中。
秋诀叩首道:“我代父皇兄弟前来赎罪。”
十二月末,新年处。
京瑜城内爆竹声响,家家张灯结彩。
宫中早已焕然一新,红绸高挂,宫人脸上皆带着笑意。
今年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个新年。
星屠站在蔚然宫内,看着底下的宫人利索的布置着一会的宫宴。
不稍片刻,朝臣陆陆续续的到来。
吉时已到,朝臣左等右等,秋诀还未出现在宫宴上。
喜乐碎步过来,对星屠客气道:“皇上呢?这时辰到了,你要不要去催一催。”
星屠没答话,兀自走到殿中上方,扬声道:“今日宫宴皇上有事不能来了,蔚然宫为各位大人准备了精彩的歌舞与丰富的晚膳,各位大人请自便。”
“这”喜乐从未遇上这么奇怪的事。
历来帝王登基以后第一个新年宫宴都是极为重视的,怎么到咱这便不一样了呢。
朝臣低声议论。
夕兮江。
北晚与秋诀坐在船头,看着余晖一点点的没入山峦。
江面上一片金黄波光粼粼,天空是婉柔的粉红,一切温柔至极。
木桌上摆放着几盘精致的菜,火温煮着酒。
他们饮着酒,赏着夕阳,慢慢地着话。
北晚与秋诀喝的微醺。
夜幕降临,天上繁星点点。
远处烟火绽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耀眼的花,随即转瞬即逝。
秋诀道:“朝臣和百姓都念着你,希望你回来。”
北晚笑一笑,饮着杯中酒,淡淡道:“他们不恨我了?”
“如今真相大白了,还恨什么。”秋诀:“心眼不瞎的人,不但不恨你,反倒要感激你,如果不是你,任由那些人为虎作伥下去,亡国是迟早的事。”
北晚无声笑着,没有话,便是没有答应他是否要回去。
他们聊着直至深夜。
新年钟声刚过。
秋诀:“新年快乐,晚晚。”
北晚也道:“新年快乐。”
秋诀忽地问:“你的新年愿望实现了么?”
还记得去年新年,他问她新年愿望,她许了很久还未实现。
不知今年是否已经实现。
北晚回眸望着他道:“实现了。你的新年愿望呢?”
“还未。”秋诀答道。
两人对视,几乎同时问道:“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北晚秋诀相视而笑。
“你先。”秋诀道。
北晚答道:“江山易主,北家沉冤昭雪。”
这愿望她许了十多年,终于实现,此刻她别无所求。
秋诀微怔片刻。
北晚问:“那你呢?”
秋诀淡笑道:“我的愿望是娶你为妻。”
他记得,去年她过:“祝你愿望成真。”
北晚极为认真的看着他。
他的眼眸里似有山川星河,但此时此刻,北晚只在他的眸中清晰的看到自己。
她笑道:“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