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兵儿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哄然笑道：“公主这话儿出来，不觉笑掉大牙？眼下我等是在颠覆这国，公主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个千人骑万人踏的！”

    软软眸光沉落，阴凉了许多，微微笑道：“你这面皮生得虽丑陋，割下来当抹布使却不是不行。你认为如何？”

    罢便抬腿狠踹出去，那人捂着肚子痛苦倒地，边挣扎边骂道：“臭婆娘！你找死？”

    周围兵儿皆大怒不已，挥着刀戟就要冲上来，六儿一一挡住，可终究寡不敌众，被挑断了胳膊儿，狼狈地摔在地上。

    软软瞧了眼，笑道：“这点儿能耐麼？瞧着。”

    六儿忍痛抬眼，却见纤弱美人儿荷袂翩跹，一招一式尽是凌厉，直打得人措不及。

    一个叛军头子一咬牙，竟朝她迎面冲来，握长戟，满面怒意。

    软软冷笑一声儿，反身踢掉长戟，转而握住他的脖子。

    北风吼得紧了些，直吹得人心寒。

    软软握着一人的脖颈儿，笑道：“我不欲伤你的，你何苦拦我。”

    那人梗着一口气儿，道：“公主请回罢。王爷下了死令儿，不叫我们伤了主子娘娘们。”

    软软噎住，不由松了，其余人见状，忙一呼啦涌上来，将她团团围住。又制住了六儿，一并带到她跟前儿。

    “公主请回。”

    软软定定瞧了他们身后一会子，方木木笑道：“罢了，左右我也管不得了，走便是了。你们却管住了嘴，莫要我来过了。”

    那些个儿反兵方松了口气，答应了，软软遂带上六儿离开。

    六儿一进门儿，便仰倒在地，直挺挺地，腮帮儿青肿，软软解下衣看，也是大片大片的破皮儿淤紫，忙拿了药膏给她敷上，默了一会子，道：“你又是何苦陪我去走这一遭儿。”

    六儿痛得直抽气儿，挣扎着要坐起来，软软忙制住了。六儿道：“既是公主的奴才，这条命儿便是公主的。公主去哪儿，我便跟着。”

    软软呆了呆，目光湿润起来，捂了脸儿，泪如雨下：“可扫燕的尸首我都讨不回来，这般无用，你跟了我，白叫你受了委屈，我岂不是罪大恶极呢！”

    六儿忙道：“公主莫哭，这外头天儿还冷着，仔细哭伤了身子。纵是扫燕姑娘还在。”

    见软软一呆，又有决堤之兆，不由慌了脚，忙道：“属下该死。”

    软软忙抹去了泪儿，扶她躺下，笑道：“歇着，我去给你煮些药来。”

    翌日，软软紧闭轩门，不迈出一步。

    第三日，外头儿脚步阵阵。

    第四日，枝头飞鸟儿惊个不住。

    第五日，六儿身子渐好，能勉强下地了。

    第六日，外头儿金钟长鸣，浩荡森严。

    第七日，风拂枝桠儿，鸟雀呼晴，微光醉人。

    两个太监急急地敲门儿，门一开，见是软软，忙道：“公主，陛下请您去玉宸台一趟儿。”

    软软稍怔，方笑道：“王兄践祚了么？”

    “昨个儿已成了礼，”太监儿答道，“这是喜。只是也有一悲，暮归世子爷薨逝了。”

    软软顿懵，灵魂轰鸣，眼前儿金星翻滚，却硬撑着扯出一抹笑儿来，道：“你胡呢么？陛下登了基呢，不都好好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