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儿苦着脸儿道：“那反贼儿拿了刀要刺陛下，世子爷护住陛下，反叫另一人拿箭射穿了身子，当即倒地身亡了，奴才不敢妄言。”

    软软已听不清了，只觉天旋地绕，连目光都模糊起来，两眼一黑，昏厥倒地。

    六儿急急走出来，见此情景，骂道：“多嘴！”

    太监儿一时慌了脚，也不敢去扶软软，只垂僵立着，只待六儿将软软扶起来，喝道：“还不回陛下去，仔细要了你的命儿！”

    太监才得了令儿，飞也似的去回容玉了。

    且六儿将软软扶进屋儿里，拧了干净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儿，又端了碗药来，眼睛红肿肿的。

    软软双目紧闭，人事不省，只觉耳边儿有个人一直低低地哭，渐渐旋绕成嗡嗡声儿了。

    太医来瞧了，只开了两贴药，又嘱咐了一些琐碎便走了。六儿呆呆瞧着，不觉大哭起来，一时酸辛痛苦俱涌出来，紧紧绞着头发，泣不成声。

    且太监儿来回了容玉，是九公主昏迷不醒，容玉大惊，连不御辇都顾不得坐，径直奔着琉璃轩而来，身后一众宫人跟得喘气儿吁吁，细汗不止。

    进了琉璃轩内殿，却见一丫头儿跪在榻前，榻上女子妙目紧闭，如酣睡一般，当即怒道：“太医可来瞧过了？”

    六儿不言。

    苏监儿忙答道：“瞧过了，开了方子，也拿了药。是过两日便可大好了。”

    六儿却蓦地冷笑道：“陛下算了罢。这是心病儿，药方子管什么用。”

    容玉微顿，冷声道：“心病如何，总能医得。这天下但有一种法子，孤也定找出来，治好她。”

    六儿冷笑道：“医不好的。心跟着那人死了，任你仙丹灵药，也救不回来。这理儿陛下比奴婢懂，莫要自欺欺人了。”

    容玉怒极反笑，道：“你又怎知救不回来？孤就不信，这世间还能有生死相随的情字，未免愚蠢。”

    六儿冷笑一声儿，道：“陛下若不信，看着便是。这世间左右我一人苟活，还不如去了地府，再服侍公主和世子爷。”

    容玉眸光冷鸷，但见六儿口溢鲜血，眼神渐渐涣散，倒地呜呼儿。

    苏监儿大惊，忙拎了六儿的尸首就要抬出去，容玉却摆摆，道：“好生葬了。”

    于是众人皆退下，一室寂静。

    容玉慢慢儿走到榻前，盯着瞧了会子，倏然笑道：“果真痴迷至此？”

    这话儿，竟不知是问榻上女子，还是问自己了。

    俯身描摹女子的眉眼，半晌，叹气儿，道：“他人没了，你还要嫁？”

    见女子默默沉睡，他心中竟徒生一股荒凉之味来。

    一切原都好好儿的，怎麼落的这般？果真天意弄人么？

    容玉握紧她的，一字一句道：“孤定然不会允你先孤而去。”

    且软软昏睡之中，隐约见有一人踏光而来，走近了一瞧，那人面如桃瓣，眉目清湛，一袭蓝衣加身，不正是不悟？

    软软忙跑上去，叫道：“不悟！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