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木桃
麟国的一年冬天, 冷的可怕。
那一天,听来了位无邪的皇子。大街巷人头攒动,都来好奇的看这位质子的模样。只是马车四周都被黑布包了起来,什么也瞧不见。
到了晚上, 夜深人静时, 有一位屁孩, 呼哧呼哧的爬了整整一座高阁,然后命令黑夜里的人一刀将门上的锁给劈了。
他得意洋洋的进来,呵了呵冻的冰凉的手,就看见了一位似乎受到惊吓, 转头来看他的美人儿。执骨大吃一惊:“女的啊?”
爷爷不是,是位皇子吗。
本来还想威风八面, 气势汹汹一下,现在执骨整个蔫吧了。
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人儿,气焰瞬间消失,开始结巴:“那, 那个,我,我叫执骨,住在将军府,你好。”
美人儿点了点头, “哦”了一声,就没理睬他,继续站在窗户口吹冷风去了。
执骨一时有些无措, 爷爷了,我们要保护女孩子,那我是不是要对她温柔点?
但是美人儿好像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执骨跟个老大爷似的坐在人家桌子上,一双腿晃晃悠悠,开始自报家门:“我和我爷爷住一起,我爷爷是大将军,我知道你是无邪来的人,要在这住很久,你如果觉得无聊,就放根红绳子在窗户上,等我看见了,我就来找你玩儿。”
美人儿是个冰山美人儿,执骨发现了,因为他都不话,不论自己什么都不理睬,顶多就“哦”,“恩”两声,或者点点头。
有些难办,执骨摸摸脑袋:“你别着急,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后来,执骨就真的如他所一样,起初是一个星期来一趟,后来,是一个星期来两三趟,再后来,闲着无聊,没事儿就来窜窜门。
一时弄的美人儿看见他就躲,话也不多。
“哎哎哎!”执骨今儿又无聊了,突然从窗户口爬进来,对美人儿喊了句。
美人儿正在用餐,这番被执骨一吓,手一抖,筷子上的鸡腿儿咕噜噜的一直滚到了执骨跟前。
美人儿的眼神霎时变的凶恶。
执骨跳下窗户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在了鸡腿上,嘴里还“哎哟”了一声:“什么东西?”
抬起脚时,感觉到对面嗖嗖嗖的冷光,执骨看着美人儿,怵的抖了抖:“你这是什么眼神……不就一个鸡腿吗,我,我赔给你。”
可惜,执骨有意,美人儿无情。上前噼里啪啦一顿,执骨又不能回手,只得嗷嗷嚎叫。
“下次再敢在我用餐时出现,我就将你从这窗户上推下去。”
执骨被美人儿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睁大眼睛,眨巴眨巴,惊呼出声:“你不是女的啊?”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么长的话!
完执骨才发现,他这声音,分明是少年音,哪里是女孩子!
他这才敢用力的一把将栈衣推开,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是男孩子呢,你,你……”
“哼。”栈衣冷冷道:“我从未过自己是女子。”
“罢了罢了。”执骨摆摆手:“看着你那张脸我也下不了手。喂,既然是男人,就大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冰冷俏丽的人儿昂起胸脯:“韩栈衣。”
哦,韩栈衣。
后来 ,执骨当真不在栈衣用餐时出现了。
午休时……练时……沐浴时……甚至,夜半三惊时……
无时无刻不有他的影子。
栈衣被折磨的苦不堪言,“你让我安静些 ,再敢出现,我将你丢出窗户!”
但是这次,执骨却抱着双膝赖在高阁的窗户下不走。他将脸垂在双膝间,有些落寞,声音都嘶哑了:“你别赶我嘛,让我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不想回家 。”
“有家不回,我想回家偏偏不得。“栈衣索性不理他,独自去了床上歇息,背对着执骨。
这个时候,距离他二人初次见面,已过了两月有余。执骨动不动就来找他玩儿,只是却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的样子。
“栈衣。”执骨的声音闷闷的:“今天是我娘的祭日。我难受。”
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的栈衣闻言顿了顿,然后侧过身体看他。
执骨蜷缩在窗户下面那么的一团,无助又可怜。
心底升起一丝柔软,栈衣默默跟了一句:“那,你想吃什么吗。”
“恩?”执骨抬起脸蛋,眼睛湿漉漉的,“吃?”
“我会烤鸡腿,当我不开心时,我就自己给自己烤鸡腿吃。”栈衣跟个大人似的,“你见过你娘吗?”
“恩。”执骨点点头。
“我没有。我的哥哥们都没有见过。我们都知道,在我们出生时,阿娘就被父皇处死了。”
执骨来不及伤心,听到栈衣这么,惊大了眼睛:“为什么啊。”
“不知道。但我有听到别人过,因为父皇不爱她们,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杀了一了百了。”
执骨的屁股往后挪了挪,一脸嫌弃:“你父皇好可怕。”
看见他的这个动作,栈衣反而站了起来,他走到执骨面前,见他在躲自己,没好气的蹲下,伸手抵住墙,挡住他的退路:“你退什么退,我又不可怕。”
执骨擦了擦眼角的泪,仰着头道:“那你以后,烤鸡腿给我吃。”
“等我能出了这儿吧。”栈衣也笑了,比划了一下:“我烤的鸡腿,这么大,特别香!”
“我会带你出去的!”执骨对大鸡腿一脸向往:“我一定会练好功夫,带你出去!”
“好!”
*
五年一晃而过,这一年,他们十五了。
早不是那时的幼稚娃娃,明里暗里太多事,二人的性情皆有了变化。
与幼年相反,执骨逐渐凉了性情,而栈衣,却渐渐温雅。
不过好在,执骨对外面人不苟言笑,冰冷无情,一到栈衣这里来,就赖在他的身上不愿离开。
“我觉得哪儿都不如你这片天地好。”执骨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双手还抱着栈衣的腰,时不时的蹭一蹭,“跟外头那些人相处,累死了。”
栈衣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松开,我给你看样东西。”
执骨不依:“让我多抱抱。你回去的这段时间,我可替你挡了好些事,多日没抱着了。”他在栈衣腰间深吸一口气:“还是这么香。”
“咯咯咯。”栈衣被他弄的痒痒,想推开他:“好,我谢谢你。松开。”
执骨就像个牛皮糖,栈衣死活推不开他,只好站了起来,去拿东西。
执骨就撅着个屁股,一起站起来,一起走,就是不愿松开。
五年的时间,他二人几乎朝夕相处。
执骨由爷爷顶着,天塌下来都不怕。
栈衣的事也不瞒着他,数次无邪派来的老师都被执骨撞了个正着,执骨还拍拍老师的肩:“别怕,好好教,教的好有奖,教不好你就可以走人了。”
老师:“……”
我可是无邪的人啊!
来也怪,想巴结执骨的公子丫头一个也不少,但执骨通通看不上眼。总是喜欢赖在栈衣这儿,出不去时,执骨就给他搜罗各种珍典,出的去时,二人夜晚偷偷摸摸天南海北的疯。
这两位祖宗凑在一起,一个闯祸,一个掩护。
真要干坏事被捉了,实在不行,丢栈衣出去一根针就把人扎晕了。
执骨哈哈大笑,跑的比什么都快。
偷西瓜,兔子,吓母猪,在马屁股后面栓鞭炮,去鸡笼里捉只鸡来烤鸡腿儿!啥坏事儿没干过。
总是在夜晚笑的直抽抽,等到天将亮时,又纷纷回家。
这种时常腻在一起的日子,一过就过了五年。
时光如梭,待到二人都懂事之后,忽然之间,就发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段时间,执骨别扭的不行,想和以前一样往栈衣身上赖,又怕自己的行为举止奇怪,惹他不高兴。
二人爬在高阁顶上看星星,执骨别扭的离栈衣远远儿的。
栈衣奇怪,问道:“你作甚离我那么远。”
“不为什么,这里视角好。”执骨闷闷的道。
“是吗?”栈衣索性也挪了过来,然后贴着执骨,笑着躺了下去。
“喂!”执骨扭身看他,“你别离我这么近。”
“为何不能?这么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怕,黏你太紧了,你会讨厌我。”
“笨蛋。”栈衣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喜欢你还来不及。”
执骨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他立马扭头过来问:“喜欢?”
“恩。”
“你喜欢我?”
“……”
“咳咳。”栈衣被他这问的有些猝不及防,执骨等了半天见他没话,垂头丧气的哼了一声:“就知道不是。”
而后,身后传来轻笑声。
执骨没好气的道:“不喜欢我,就离我远点。府里的阿婆了,你们以后都会娶媳妇儿,等你有了媳妇儿,你就不要我了。”
“哎。”栈衣被他弄的无法,只能去点他的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不会不要你。”
“阿婆也了,男人的话信不得。”
“……”栈衣笑出了声,“骨头,你那位阿婆怎么总是给我出难题。”
“那你喜欢我吗。”执骨回头,眼睛亮亮的,其中暗含着隐隐的期待,“我想听实话……”
“等等,你还是别了。”
他的内心也在挣扎。
“但是 ,我还是先告诉你为好。我,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前,就喜欢你。每天想和你在一起,不想看不见你。听见阿婆你会娶媳妇儿,我就心眼里难受,我又怕和你挨的近了,你会讨厌我。所以栈衣,你不回答也没关系的。但是我的心意,我想让你知道……”
听他完,栈衣也坐了起来,在他身边,侧着头看他。
执骨完那些话,脸都红透了,知道栈衣在看他,始终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后来,他听见栈衣:“阿婆的没错,我会娶媳妇儿。”
这一句,就像他惯使的针,插在执骨的心口,疼的他直哆嗦。
“呵呵,我就知道……”执骨强颜欢笑。
“骨头。”
“你愿意做我媳妇儿吗。”
“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 骨头&栈衣
这篇文章最开始定文名的时候是叫《青梅太酸·竹马来骑》后来太长,被我啪了。
所以现在的文名《将军骑马不开车》,骑的就是竹马啦!
然后,栈衣和骨头没有错过彼此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骨头忘了那么久,该!
栈衣一直很温柔,他本来是想,你记不起来,那就算了。反正本公子有自信,你迟早还会跟了我,咩嘿嘿!
执骨时候的性格和现在不一样,完全是个调皮捣蛋鬼,后来遇到了太多事,变的没有那么天真无暇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到了栈衣面前,瞬间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