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上税【日万】
这个想法很通顺,可以就是这个答案了,李季一拍桌子:“这么也好解决,把这边的挖一挖或者把那边填一填就可以了。就是不能把另一边的水路切断,毕竟谁都不知道另一边有没有人靠着活命,就算没有那边的湖里肯定有不少野兽靠着那个喝水的,水脉就是灵脉,咱不能把山里的活路破了。”
二人可以上山猎,取皮子和肉,也可以上山砍树用于自家,却不能真的给他们断了活路。退一万步讲,这山脉是山底下人们活下去的根本,若是改了山脉,山底下的人肯定会受影响。
二狗子不懂那些,只是认真听着。得到了这个答案,李季也闲不住了,站起身让二狗子看家,去村里找村长把事情了。
此事村长等李季也是等的焦急的,李季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好在月光还好能瞧见点亮。
李季一来村长忙问:“咋样了?”
“弄清楚了。”李季进屋坐下将二狗子看到的都跟村长了。
村长听了算是松了口气:“真知道了就好办了,改明儿还得麻烦二狗子再去趟山里,用锹挖开些,来年咱们村里就又能用上水了。”
李季道:“让二狗子去挖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要是在那里挖就要挖一段时间,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二狗子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被什么猛兽盯上。而且冻土不好挖开,要是等化开了猛兽就多了。不满您,今天二狗子回来这么晚就是被野猪撵的。怕跑回来把野猪引过来,特意跑了好远甩开野猪才敢回来。二狗子又不是大罗神仙,这事挺难办的。”
村里没人能上的了山,只有二狗子能,所以水源的希望就落在二狗子的身上了,可二狗子的安全同样重要,不能为了村里人喝水的问题,就把二狗子搭进去。
这么一想村长也开始犯愁了:“要不咱们村里男人再一起上回山?上回一起上去了野兽见了都躲,这能保险点吧。”
李季摇头道:“上回是为了救人,不一样,而且村里男人全过去,能吓唬住的都是狮子老虎一类独行的猛兽,要是遇到像野猪那样的,发起疯来不要命,就是整个村子的男人都上去了也会有死伤。我年龄没什么主意,就甩开这事给您这个当村长的了,左右你怎么决定我们怎么听。”
村长苦笑,李季这是把烫手的山芋送他手里了。还能怎么决定?该的都让李季完了,村长现在真是吊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上。
让二狗子上山?不行,山上危险,二狗子不能长时间待一个地方。不让二狗子上去?来年要是还干旱水位还低还流不过来,那就只能逼着村里人背井离乡搬走了。
人命要珍惜,可代代繁衍的家乡也不能轻易没了。
李季知道村长为难,可比起二狗子,李季还是宁愿村长为难。
“那我再多想想,总会有法子的。”村长叹口气,先让李季回去。
李季往回走,心里也是心思重重。今天他能把话满断了村长让二狗子上山的想法,可等着时间一长实在没办法,恐怕村里那边就会自发的给二狗子压力让他上山去解决。
毕竟那份危险带着偶然的成分,二狗子上山未必会死,但如果不上山,村里用水再不解决,那村里人是真的要搬走的。
放在明面上是人命更重要,不应该让二狗子去冒险,可要是暗地里投票,恐怕都会选择让二狗子上山。毕竟二狗子是外人,吃水是自家的事情。
都能者多劳,大部分都是这种时候用来绑架有能力者的。
越想李季越是担心二狗子以后的处境。就算二狗子以后不上山没人逼着,被村里人怪罪是肯定的,虽二狗子不喜欢跟他们多来往,可到底是住在一个村子的,若是被全村讨厌了,会有很有可能让二狗子在村里待不下去。
二铲子母子就是前车之鉴,变相的害的村里伙子们不好亲,一直到现在他们母子哪一天不是在讥讽中度过?明里暗里,不知道被收拾多少回。
二狗子性子单纯,只懂得猎的那些明谋,算计起来十个他也比不上一个普通人。
越想越操心的李季晃荡着脚步往家走,这时候就听到有人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瞧见李季停下脚步:“四叔你在这呐,正好我不用去你家找你了,那边起来见血了,就因为一瓢水谁多了谁少了的。您过去看看的,有长辈压着他们好歹能老实点。这一天天的,本来日子过得就够困难的了,还没事找事闹起来。”
李季听了目光一暗,道:“这血赤糊拉的我就不过去了,左右我年龄,拿我当长辈是客气,我还能管点啥事?去找水生哥或者村长他们吧,我就不参合了。”
李季这么了也不能强求,他还要着急去找别人,拜别后离开了,李季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回家了。
二狗子还在等李季,瞧见李季脸色不好,忙问:“怎么了?”
李季摇摇头,这种事他操心就够了,不能影响到二狗子:“没事,村里有人闲着没事起来了,有人叫我去我没去,左右是一个村的人,还能出人命来?”
二狗子听了也没多想,理解的点点头:“山上也有争猎物起来的猛兽,很正常。”
李季想要回一句人跟野兽不一样,可是话到嘴边没出口。哪里不一样?好像没有。
甚至猛兽抢猎物是因为没有猎物会饿死,可村里现在还没到要渴死的地步,一文钱可以买了好几天的用水。为了一瓢水到见血,这是多大的仇?
“不这个了,咱杀几只兔子吧,剁成块称斤卖。我跟村里听来着,不少人都想这么买,咱们看着卖的快不快,卖的快的话咱就不用去城里去卖兔子了,村里就挺好的。”
特别是今年牲口少,不能李季是发灾难财,他没又涨价,而且解决了村里人吃肉的难题。
二狗子听话的出门,李季将挑好的兔子给他,蹲在院子里看着他杀兔子。
将兔子杀好了剥了皮,分部位剁成块,瞧着还挺好的,都冻上放着,放出消息去谁家想要买过来就有现成的。大冬天天冷,冻实了就不怕坏了。
放出消息以后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买,十只兔子卖完了又杀了几只,看着销量还不错。
听过来买兔肉的人,架的那两个人都挨了训认错了。本就没设么大事,纯粹是因为水少了心情差找个发泄口,等发泄出来就没什么了。
这事情的根本还是水的问题,以前不缺水的时候别是一瓢水,就是一缸水倒地上都没人心疼。
村里有几户人家是实在困难的人家,几文钱掏出来都困难,条件好的一文钱买来的水够用半个月的,可这样实在穷的人家,也吃不了几个月水了。
听多了村里的状况,李季就越觉得心里头窝的慌。其实这本不该他操心的事情,虽二狗子是唯一一个有能力解决的人,可并不是他的责任,更不是李季的责任。
而且李季这样穷操心的,也不见得能解决,还不如让村长这样当官的来想办法,人家经验丰富还能往上面问问情况。
李季就这么心事重重的又想了几日,嘴上都起了泡,二狗子越看越担心还以为李季病了,这时候村长找上门来了,带来个好消息。
“忙呢?”村长来的时候李季正做饭呢,瞧见人了将灶坑口扫一扫防止火出来,招待村长进屋坐让二狗子沏茶过来。
现在出去串门开水都喝不着了,全村还能请人喝茶的也就李季家一份了。
村长坐在烧的热乎乎的炕上,有些羡慕道:“咱村里也就是你家日子过得这么红火了,也难怪村里有姑娘的人家都盯着这里,恨不得赶快过来沾沾光。”
李季无奈笑道:“一家人一家人的过法,过成什么样不是日子?”
李季没敢问水的事情,生怕村长是过来求着二狗子上山的。这事情就是他自私了,他宁愿买水给村里人用,也舍不得二狗子到山上去冒险。
村长也不难为他,直接道:“我来啊是给你吃个定心丸的,这干旱又逢溪水断流,咱们村又不了井,按理算是天灾,报上去政府是会下来些赈灾的粮款的。只是往年……你也清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上面拨下来银子也到不了百姓的手里。不过咱们现如今的县太爷是个清官老爷,所以我寻思着,不如干脆去县衙求助去。咱也不要什么银子,看看老爷能不能帮着雇人定时送水过来。”
这么算起来,雇个人定做个大水桶装满了隔两天送一次水,雇个人一个月二钱银子就够了,就算是从乡里头的井水里水送过来也是可行的。
这样村里人不至于渴死,也不用搬家,两全其美。
这个想法一出来李季眼睛都是一亮:“这办法可行?”
“行不行咱都试试,这本该朝廷管的,若是朝廷不管,咱们还有别的路,总有别的法子。二狗子上山这事你没往外吧,你没往外,我就当不知道。你的难处我知道,谁家人有谁家人疼,没有往火坑里面推的道理。水怎么没的我心里明镜,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慢慢来总有办法。”
这么多年的村长不是白当的,村里头家家户户的什么算盘他都清楚。有时候虽然为难,可长此以往的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解决都不算难事了。
李季听着心里热乎,道:“您这话是我心坎里去了,你瞧瞧我嘴,这两天够上火的了。你也别怪我这年龄心眼,要是我上山我就上去了,左右我就受村里头接济,是村里头养大的也不为过。可二狗子不一样,他就没吃过村里头的一粒米,咱哪能用让人家为了咱拼命不是?”
李季话到这份上,算是掏心窝子的了。二狗子不是村里人,甚至不是村里的根,是李嫣不知道在外面揣的谁的种。从出生那天起就是李嫣一个人在山上挖个洞养起来的,跟村里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让二狗子为了村里人冒险,于情上可行,可算起来于理不行。
“这我都懂。”村长安慰道,“你跟二狗子都是可怜的孩子,你就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个伴儿我能让你再一个人?前头我跟你让二狗子上去是我想的不周全,那句话,这是全村人的事情,不是二狗子一个人的。”
二狗子上山这件事李季只告诉了李巧儿,李巧儿不是个多嘴的,李巧儿再过来的时候,跟她一声别出去就行了。
二狗子上山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权当不知道。
眼下就只能盼着县官老爷仁慈,一个月哪怕就拨过来二钱银子,村里人吃水的问题也能解决了。
至于洗衣服洗澡一类的另,眼下先将喝水解决了就好了。
二人讲话开了,李季人聪明,眼睛一转又道:“可要是来年还不来水呢?地里面的庄家可就指着那条溪流浇灌了,总不能还要朝廷运水过来。”
“这个以后再,渴不死就是老天爷仁慈了,若是不然,来年还干旱,井水也差不多干了,那就是老天爷不给活路,搬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村长话到这里,就足够了,嗅着茶香,村长也是馋了,端起茶碗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李季也任他喝,一碗喝完了续杯,一点都不心疼。
李季手里头银子多,村里头奢侈的水,在他这里喝一碗倒一碗也用得起,就是看着别人都紧巴巴的自家奢侈不过去,所以也跟着一起紧巴了。
村长喝了两碗茶,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李季一连几日的心结解开了,脸上的笑容看着都轻松。二狗子只看着李季的表情就能分辨出他的状态,二狗子的心也跟着放下的,依旧没有问为什么。
二狗子这种从不多言多问的性格带给了李季很大的方便,也很让人心疼。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二狗子很多的想法和习惯都是不一样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吃的酸菜炖肉和炖鱼。鱼买的很多,最近平均一两天就要吃下去一条,这还是李季有意控制的结果。
虽然知道二狗子对于肉是百吃不厌的,可李季自己怕吃多了就吃腻了,李季可不想得那种大鱼大肉都吃腻了的富贵病,所以什么好东西都控制点吃。
李季生日过后,年关将至,又到了买年货的时候。今年村里人都困难些,哪怕是家里条件好的也捏紧了手里头的铜板生怕来年的日子更不好过。
所以买年货也只是意思意思。
李季杀了二十只兔子去了乡里的集市上,其中十只是剁好了的,既可以论只也可以论斤。
别的村虽今年情况比李季村里好得多,那也是粮食减产的,这粮食一减产,能用于喂牲口的就更少了,所以为了节省粮食,家里的牲口都宰杀了大半,能吃进嘴里的肉就更少了。
所以今年的年货里肉都照比去年贵了不少,李季这边为了不显得不合群,意思意思的一斤涨了两文钱,这跟别人比起来也是低的出奇,所以生意特别好,散卖的很快卖完了,李季就指挥二狗子将剩下完整的都剁了买。
肉卖的快,一会儿工夫都卖完了之后李季还跟二狗子来年再过来多杀二十只兔子来卖,口袋里的铜板多了,买年货就更多了。乡里到村里的路有一炷香的时间,卖完了肉还是要急着买年货回家的,就算现在尾巴长大了不少,也不能光靠这它一条狗看家。
从瓜子到蜜饯,各种零嘴玩意都买了不少,甚至照比去年还要多一些,鞭炮春联都多,瞧着卖的烟花棒讨巧,李季有玩心买了几个,二人推着带尖的推车回去。
去年就听惹眼的了,今年瞧着更显眼了。今年村里人大部分人家都是拎着一个包裹的年货,有的人包裹瘪的,只买几两花生豆的都有。
去年的时候还有人过来劝一劝让他们少买点,今年是没有了。一路上不知受到了多少的羡慕目光。要是真能摊上二狗子那么能赚钱,鬼才攒钱呢,有一两银子花一两银子,反正还能再赚,就算以后赚不到了,好歹享受了。
县太爷那边的消息终于下来了。清官老爷仁慈,真的愿意从县里府衙的银库里拨些银子过来,专门给村里送水。而且用的是县衙里面内供的水车。
县太爷的意思是府衙里头有井水,水车也用不着,干脆用来给村里人使是正好的。
每个月花个二钱银子雇个人,每天下午过来送水,水车挺大的,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桶水。
足足一桶水,还是每天一桶,莫是喝水够了,洗脸省着点都够了,甚至用湿毛巾擦擦身子都成了。
头一天去接水的时候所有人都面带喜色夸着县里的父母官真的是百姓的父母,青天大老爷。这种现象可以是十分稀奇的事情,老百姓不骂官反而赞声一片,可见来的是真的青天。
李季去接了一回水,看着因为一桶水笑容灿烂的村里人,心里忍不住跟着发酸,眼下用水是解决了,也不用再花铜板买了,可来年咋办?
后来李季就不在再水了,有人一连几天没瞧见李季,还特意上门问问是怎么了,李季就左右家里买的水够使,不差那一桶,就分给那些家里人多的人家吧。
这边有钱任性,别人家也不好什么的。这年关底了就到了上税的时候,今年减产了,税还是要原原本本的交上去,没有减税的法下来,往年上缴多少,今年一点都不能少。而且一些做点生意的人家还要多交一些。
比如李季这样的,家里这一年出账入账的够多了。山上下来的皮子可以躲过税款,可养的牲口的牲口税是跑不了的。
李季先把多余的兔子都杀了剁成块冻起来,不论是自家吃还是买都可以,剩下的有一只算一只都是要上税的。还有猪,之前宴客的时候杀了一头,现在看还不大,还能再涨涨,李季狠心杀了两头,剩下五头猪也是要上税的。
三头牛的税款最多,不过牛能耕地省不少力气,税款高些也是应当的。
这么算下来税款就要好几石的粮食,家里粮仓里没那么多,用银子抵也要几两,翻看一下家里头的银子,上完了税手头剩下的还有十多两,花是够花了,不过瞧瞧积攒下来的皮子,去县里交税顺带将皮子都卖了,省着以后没空。
去城里上税李季一个人去就成了,左右是跟村里人一起的,来回路上也不怕出什么事,就留着二狗子在家里看家。
要是二狗子的意思,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李季的话二狗子又是百分百听,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口目送李季赶着牛车跟着一大队人一起离开,二狗子终于体会到了李季平时等他的望眼欲穿是什么滋味。
村里有一户人家跟着李季一起拉的牛车,车上装着满满的粮食都是用来上税的,别的人家基本都是独轮车,家里的男人推得哼哧带出汗的,女人在旁边跟着,有的心疼自家男人,还拿着粗布手绢给擦汗。
就李季的牛车上只有轻飘飘的两□□子,李季让一些跟着一起去城里的孩子坐在牛车上,耳边全是孩子们嬉笑闹的声音,虽然天气冷,不过一点都不影响进城里头的性质。
“四爷爷。”李季的亲侄孙子土豆贴着李季笑嘻嘻道,“你家里有多少钱啊,肉都吃不完,零嘴儿也吃不完。”
土豆过了年都十二了,人还是个淘气包子,他父母没少跟他操心。
李季才大他六七岁,人是爷爷辈的,对这个亲侄孙子会更亲一些,不过拿起爷爷的架子是不可能的,李季也端不起来。
“我有零嘴儿少你的了?我给你你给你媳妇儿吃了吗?”
土豆淘气,他爹娘生怕他以后讨不到老婆,村里的张百户卖了长女张雪,次女张英也不算留了,李金夫妇干脆将张英接近家里当童养媳。
李季是不太喜欢这种的,因为孩子没长大,那里知道相互能不能合适?就算对张英好,张英长大了心里能真的喜欢土豆?
不是李季埋汰自家侄孙子,怎么瞧土豆都配不上人家粉雕玉琢的英子。
“哪能不给啊,爷爷您疼我媳妇儿,我对着不好了您不给我好吃的可咋整。”土豆笑的谄媚,带着些孩子特有的调皮。
李季心里清楚,土豆可能连媳妇儿这两个字的根本含义都不知道。
“你要是听话,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可别让我听见你是怎么淘气的,听着了你就别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一颗糖。”李季半威胁道。
土豆连连保证:“四爷爷您还不知道我?我是大错没有错不断,那也是知错能改,嘿嘿,哪个孩还能不犯点错?”
这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李季目光扫了他一眼,没接下去。
李季放牛车上的包裹孩子们都好奇,李季不让他们开,也有淘气的过去碰。李季就让土豆看着点,谁要是开了包裹,就一个月不给他零嘴吃。有着零嘴做威胁,土豆精神头可足了,谁伸手过来就去拍一下,时间一长就没人敢伸手了。
牛车赶得不快,基本上跟村里人走是差不多的速度,不过有的人推车推累了会停下来歇一会儿,时间一长牛车就跑前面去了。
有的腿脚利索的就在前面,几个跟来的女人个别一两个帮着丈夫推车的,剩下的都是轻飘飘走着的,有的带着孩子,看样子多半是进城了买点东西。
乡里集市东西再多也比不上县里的花样多品种齐全。有的姑娘家的,还要缠着爹娘卖个口红纸什么的。
胭脂贵,便宜点的也要一二钱银子,所以大部分人买的都是胭脂纸,几文钱买一张能有挺长时间。
之前有姑娘结婚,夫家送来了一盒胭脂,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有人提起满满的羡慕。
李季眼睛瞄过那些姑娘,身为个男人,是想不明白女人家为什么那么喜欢往脸上涂东西的。左右他是用不着的。
不过想想,李巧儿是二狗子的干妹妹,她成婚的时候送一盒胭脂也是给她添了脸。再有就是张英,等他们成婚的时候送个胭脂水粉什么的,也等于告诉外人他们老李家没有亏待童养媳妇。
思绪又落到了张英的身上,李季就忍不住想起那被卖去城里的张雪,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一年没见张雪回来过,也没见张百户一家人去看,卖的是死契,生是主子家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这张英若不是被李金家里带过来当了童养媳,恐怕也是要被卖的。
子女是父母的财产之一,虽跟牲畜不同,可若是父母真的不拿儿女当人,那跟牲畜也无不同。
其实很多时候李季都觉得不太正常,可是旁人有无数个法反驳他。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老祖宗传下来的。”
只是传下的都是好东西吗?
李季没念过什么书,对于这些事情更是想不明白,想多了一脑袋的浆糊,还不够闹心的。
李季这边正分神乱想着,一个女人声音传过来,唤醒了李季的注意力。
“四叔去上税是交银子?那你这拉牛车干啥活?”过来话的女人三十出头,已经见了老态。
妇女长期务农,比不得有头脸的人家享受。人家有钱人家的富太太,三十多岁皱纹都没多少,村里的女人们过了三十头发白一半的都有许多。话来的时候李家本家的媳妇,脸上皱纹不太多,看着还算是年轻的。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顺便再买点东西拉回去,开春之前都不用来城里了。”李季手里拿着鞭子,轻轻碰着牛屁股。
“之前在乡里不是买了不少东西吗?再买那么多能吃了吗?”
“要是我一个人多几张嘴也吃不了,二狗子能吃,买多少都不带糟践的。”
李季这边完,那妇女脸上笑容加深,忽然道:“瞧瞧,差点忘了。四叔您这一直待在家里不带出门的,村里人见的都少了。按理有些事情应当是长辈过问的,或者是同辈的兄弟帮忙操心。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缘分,我这边多句嘴您别在意啊。”
我这边多句嘴您别在意啊,这句话出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很在意了,而且还不能不听,不听感觉多心眼似的。
“这叫什么话,咱都是土老杆子,那有哪些烂规矩。”李季嘴上这么的,腰杆却是挺直的,目光也从那女人的脸上转开,专心的看着牛屁股。
嘴上的好听,态度已经代表了一切。
女人瞧着李季的样子被哽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还是硬着头皮道:“句辈不该的话,您也十八了,村里同龄的当爹的都有了,您现在也算是立业了,要钱有钱要房有房的,可就差个女人帮着理家务了。”
李季一挑眉,从前都是给二狗子亲他想方设法的发,没想到今天目光放他身上了。
“给我?”
女人点头道:“您不长在村里转,又是村里的大辈,瞧上哪家的姑娘亲都有点麻烦,倒不如就找外村的也挺好。您家里条件好,挑个什么样的姑娘都好。我娘家那边有个好姑娘长得那叫一个俊俏,了好几门亲都瞧不上,就像要个家里条件好长得还好的人。我娘家爹托我帮着寻摸,思来想去,可不就是给四叔您准备的吗?”
其实人家亲是好心。甚至有个不成文的法,给你亲是给你面子,要是人家半俩眼瞧不上你,谁给你亲?
只是李季是有老婆的,偏偏这个老婆不能拿出来光明正大的,还要藏得死死的。
既然是不可能的,李季也没必要给人家留下什么可能的幻想。
“你就别让我糟蹋人家好姑娘了。我家里头钱是二狗子的,房子是二狗子盖得。户籍上二狗子是我名字下头的,可单拎出是他离不开我还是我离不开他?我一个人蹭着他吃就够难看的,再娶个媳妇一起吃就不好看了。”
李季这话直接将自己定位成了仰仗二狗子鼻息活着的米虫,不是不想结婚,而是实在是穷光蛋一个,不能带着姑娘一起啃二狗子。
亲的女人脸上笑容有些发僵,李季把话的太满了。
想了一会儿才组织好话又道:“瞧你的,见过自贬的,哪见过像您这么的?房子确实是二狗子出的钱,可那是您盖的啊,这房子里里外外哪个不是您操的心?您是二狗子养的您,您是少干活了还是少做饭了?您是长辈,就算啥也不干等着二狗子伺候也是应当的,二狗子没了您一分钱也留不住,怎么也是有您一份的。”
李季笑道:“你这话吧,于情得过去,可我是个讲理的人,你看哪家店给伙计分红的?我跟着二狗子吃香的喝辣的,干活是应当的,总不能应为我帮着伺候了几天的牲口就牲口是我的吧,破天也没这个理。左右我还,没爹没娘的玩心大,晚几年也没什么。”
李季的鞭子扫扫牛屁股,牛十分自觉的走快了些,牛车走快了,就把女人甩到后面去了。
李季想想自己的年龄,这事是不是真该解决一下了?十八岁了,二狗子二十了,没有媳妇肯定会成为村里的焦点。要是个没本事的,没媳妇是没人管的,那些家里头有儿子的反而要庆幸没人抢了。可像二狗子和李季这样条件好的单身汉,那是跑不了被村里人三天两头的催婚的。
这些辈还好,三两句话发了就是了,平辈的兄嫂也能个哈哈糊弄过去。可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捅到了本家老太爷那里再让老太爷出回山亲,那李季再多的心窍也躲不过去了。
二狗子能用二狗子不是李家种又是山里的脾气惹恼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样的借口去威胁李宝让他服老太爷,可要是老太爷给李季,就是塞给她一个五十岁的傻子李季都不能摇头。
辈分压死人,这老寿星的分量尤其重。
李季倒是要感谢过来亲的女人,要不是她李季完全想不到这一层。
那么眼下的首要任务就是给自己的不娶媳妇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最好是让人听了就躲着不敢再介绍的。
李季整理一下自己的条件,他跟二狗子是两口子,一切都是共有的,那么李季的条件是住着大房子家财十几贯的富户,这条件别是年龄正好容貌端正的,就是个七十岁嘴歪眼斜的猥琐老头想要娶个黄花闺女再讨两个老婆都能有。
旁人家都是娶不着媳妇犯愁,李季这边是不想别人给他介绍媳妇犯愁。
这条件放出去不想娶媳妇人家也能涌上来一堆一堆的,能有啥办法让他们不来?
就这么想了一路想不出来什么,等进了县里的时候正好遇到县边上的一户人家家里头起来了,老远就能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骂声:“你还敢拦着我!要不是你招了这么一个扫把星,能把我儿子害病了!这就是个灾星!他进门就没有过好事!”
声音再寒冬传的很远,有些村里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瞧热闹,可不是自己村的过去看不过去,相互都在讨论着是咋回事。
就听了这么一句,李季的灵感突然就来了。
扫把星,他咋就没想到这个?李季眼睛一亮,想想自己的条件,孤儿,遇到二狗子之前独居,要硬是扫把星还真能得过去。
再这二狗子,能在山上活十三年那肯定是命硬的,八字硬的人不怕人克,所以跟李季待在一起不出事没人会怀疑。
只要这个法传出去了,那以后除非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人家愿意把姑娘嫁过来送死,剩下的谁还能愿意网上贴?
这个想法完美,李季都想亲自己一口想出这么好的法子。
剩下的就是想办法让村里人相信这种法,并且让这种法一传一十传百的传出去,十里八村都知道最好。
一队人直奔衙门专门用于收税的地方,李季不紧不慢的赶着牛车左瞧右看。反正不着急上税,那交税的队伍排的老长,也不查一时半会儿的。
李季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到了买皮货的店,那店里的伙计正往外倒水呢,瞧见人了眼睛一亮,心道财神爷来了。
“呦,爷您来了,快屋里坐,外面怪凉嗖的,咋寻思过来照顾咱家生意了。”
将李季请进去,李季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将包裹放桌子,伙计上了茶端着茶不话,等着伙计将掌柜的叫出来。
“爷最近是去哪儿发财去拉?有日子没瞧见了。”掌柜的瞧见李季满脸堆笑。
“发什么财啊,过得去就挺好。最近家里事多,也得不着什么好玩意,喏,自家养的兔子得的皮子还不错,都给你鞣好了的,其中有两个没杂毛成色好的我单独放的,这个能多值些铜板,这剩下的我也不讹你的了,少给点也就是了,我这边着急等银子去上税,家里有牲口多,上税的粮食都不够使,不然我就多攒些有好皮子再送过来了。”
这么多的兔子皮就能值十多两银子,可以是一笔大生意了。
掌柜的开了包袱,笑容加深道:“您这是客气了,这么多的皮子在我这儿也是好大的一笔生意了。不满您,上回从您这儿收上去的皮子做了成品销量不错,上头还跟我以后要多从您这进货。现如今一张皮子都是宝贝。”
作者有话要: 好多人都在等养肥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