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虞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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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沉从未想过这辈子会爱上一个人,那人叫他迷失自我, 那人叫他欲罢疯狂——直到他遇见了徐若茶。

    你从不能把感情这回事按照逻辑和自然规律来排算, 这不是做数学题, 可以提前就知道结局。喜欢是最没道理的一件事, 一如他喜欢上那个姑娘。

    他性格懒散,这世上绝大多数事都不能奈他何, 但有关徐若茶的每一件都可以。

    他从来都是理性的, 以至于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见钟情。但这属人之常情, 他们时常这样,唯有降临在自己头上,才意识到这世界如此大如此奇妙, 没有什么不可能。

    虞沉在宏辉度过了整个初中和高一时光,不算大的地方藏龙卧虎,你永远也不知道某个学生身后有什么背景, 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在此之前, 人们标注在他身上的标签离不开冷漠、堕落、不近人情。

    是典型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从不接受女生的告白,鲜少接纳别人刻意的讨好, 旷课逃学是常事, 就连期末考试都不参加。

    他做着这一切, 就像是一场与父亲间的无声对峙。

    在这不长的生命中, 仅有一件事是谁都碰不得的领域——虞沉的母亲。

    即便是现在提起那个让虞沉转学避风头的罪魁祸首, 方煜等人的评价也只有两个字:活该!

    简单来就是巴结不成,被当众下了面子气不过,因此恼羞成怒的故事。等他们几个赶过去的时候, 虞沉已经的红了眼,与他身量相仿的少年被按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进气多出气少。

    等把人拉开,又把躺在地上那个送去了医院。一行不大的少年从旁人口中七凑八凑了解清楚来龙去脉,才不得不感慨一句:祸从口出啊祸从口出。

    这事儿怎么着也不能算,对方在ICU住了好几天,家里也不是不上话的。家长动不了虞沉,就只能转个弯逼学校。

    虞晔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么也是自家理亏,虽然是对方犯贱在先。何况现在舆论压力能压死人,死去的人如何先不管,活着的人毕竟还要继续生活。因此也用不着学校为难,主动办了转学,费了不功夫。

    转学对虞沉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他无法解释那一天为什么会选择在她身边落座,更无法解释一向冷漠的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多管闲事。

    兴许凡事讲眼缘,她不过是在恰当的时间了对上了他的眼缘。

    再之后的事情简直就是顺理成章,当你遇上一个对的人,任何事情都会无师自通。

    学着去关心,学着去呵护,学着去爱人。

    那时他偶然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我之前没有爱过别人,你是第一个,我怕我做的不够好,让你觉得爱情不过如此。

    怔然触动,他此后更加努力,自此有了思念,有了牵挂,怕她失望,怕她觉得他给的爱情不过如此。

    茫茫人海,短短人生八十年。冷漠良多,温暖才更显珍贵。他要有多不容易才能遇到这个人?心甘情愿的为之不断付出,不求回报。

    当你对这个世界重新燃起热情和希望,你才会发现这是一种多美妙的体验,而所有的一切,只因为她。

    虞沉心中有很深的阴暗面,他偏执,占有欲强。他不喜欢她为别的事情分心,不喜欢她交新的朋友,甚至痛恨她为养母忧思流泪。有时也会想,她只需要有他一个人就够了啊,他会给她一切……

    可是这面阴暗又积极地向往阳光。

    凡此种种,到头来他发现自己最恨的还是她脸上没有笑容。

    因此他帮她交朋友,带她做想做的事,不计代价的给陈欣怡治病。

    尽管这代价令他错失了她的四年,他从未后悔。

    虞沉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没有别人,没有波澜。他会走在前面,解决好一切。

    但可能幸福的通病就是这样,容易令人得意忘形。

    很多年前他曾听过自己父亲的故事,那时男人还年轻,还没有现如今风流的个性。大学期间遇到了谈婚论嫁的女友,已经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虞晔也年轻过,也有过不计后果冲动的时候。

    然而得到了什么后果?

    女生被迫胎远走他乡,家里也被毁的差不多。

    他父亲被勒令在毕业之初结婚,对象正是他的母亲。婚后三年有了他,守着没有爱情甚至没有感情的家庭过了十几年。

    所以有时他甚至能在一些方面上理解虞晔,不爱就是不爱,逼不得。

    虞晔深知他继续沦陷的后果是如何,旁敲侧击的提醒过几次。

    也就是在这里,他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挫败。面对压力面前强权,为了自己誓死要保护的东西,不得不妥协。

    到底是低估了自己祖父。因为父亲早年的事情,不能容忍在孙子身上重蹈覆辙。

    他早该知道,一个年轻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怎么会轻易信了一个孩子的话?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不过像个逗趣之人一样,作壁上观看着他挣扎折腾。

    出国前,虞晔送了他一句话: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的男人只能算懦夫。

    去机场那天,只有父亲的特助徐志送行,他拍着他的肩膀,的话意味深长,也算是对虞晔赠言的一种变相解读:

    “钱权两样缺一不可,想要做些事,总得自己有本事,不是吗?”

    ……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四年是怎么过去的。

    一个人的时候,思念就像毒、药,鲸吞蚕食折磨意志。

    疯狂的想见她,疯狂的想听到她的声音,疯狂的想要抱她抱在怀里。他什么都不管了,只要她就好……

    但人生在世,离不开迫不得已四个字。

    想方设法避开祖父的眼线,想方设法发送一封仅仅几个字的邮件。无数次不成眠的夜晚,想念到崩溃……

    他学会喝酒,学会一个人大醉一场。学会隐忍,学会收敛锋芒。学会把自己当做机器,没日没夜的学习工作,逼迫自己快速成长。四年里没有一次回国,只怕自己哪怕离她近一点都会忍不住。

    Master答辩的最后阶段,国内接二连三传来消息,祖父病危,招他回国。虞沉飞速的处理完所有事物,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去到医院。

    那时候祖父的精神已经很不好了,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吸着氧气罩。那个叱咤商场多年,手段雷厉风行的成功商人,此刻虚弱的躺在病床,脸色比墙壁都苍白。

    可以看出最后的这段时间他受了不少罪,一次次的化疗不止折磨身体,更在折磨精神。颧骨不正常的凸起,眼窝深陷,树皮一般干瘪的皮肤下能看到细细的血管,气若游丝。若非氧气罩里薄薄的一层雾面,当真和死了一样平静。

    他在医院衣不解带守了整个下午,傍晚时分,老人睁开了眼。

    脸颊些微红润,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

    见到唯一的孙子坐在床边也不意外,只是唇角带着笑:“阿沉,你回来了?”

    他点头,喉间不出的憋闷。

    老人摸索着,紧紧握住他的手,那力道哪有病人的虚弱?周边皮肤都被捏的泛了白。有几分相似的黑眸精光满满。

    半晌才:“……你啊,比你父亲要强上许多,我对你,一点都不担心。”

    虞晔站在门边,脸上有些憔悴,没有话。

    他还是死死握着虞沉的手,因为把控不了力道而发抖,抿着唇,盯着孙子的脸看。

    “好……好好……阿沉,好……”一连几个好,不知意义何在,

    虞晔的眼白布满红丝,不忍开口:“爸爸……”

    虞晔恍若不闻,问孙子:“阿沉,你恨我不恨?”

    虞沉摇头。

    他嘴角挂起一丝笑,似乎是释然,又似乎是放心。

    过了不知多久,才回神一般,看向儿子,低声道:“让曹律师进来吧。”

    四十多岁的男人,声音都带了哭腔:“爸……”

    虞坚德咳嗽几声,挥了挥手。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可以预料到,律师最后一遍宣读财产分配。所有不动产划归儿子虞晔名下,所有大大股份及投资都冠上了虞沉的名字,至于那个私生女,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当晚九点二十八分,心电图没了生命特征,虞坚德离世。

    虞沉没有停下,有条不紊的安排葬礼、出殡、追悼会……

    虞坚德葬礼按照他生前的意愿办,极尽低调,只请了少数亲朋好友。

    一生轰烈起伏,最终归于平淡。

    ……

    数日后的一个上午,他踏进虞氏大门,搭总裁办专用电梯登上最高层,一步步走向那间会客室,一步步离她更近。

    推门的那个瞬间,时间暂停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的姑娘,眉眼如初,不施粉黛。黑色长发柔顺披后,顺着圆润肩头而下。茶色双眼纯粹干净,皮肤白皙。

    一如初见。

    他终于可以将她揽入怀中,悬挂四年的心仿佛才落回原处。

    出那句几千个日夜幻想过无数次的话:“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  忍不住来给我沉哥洗刷冤屈了

    不过没写完,白天再刷新一遍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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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辣~写到这里差不多了。可能宝宝们会问为啥沉哥不直接解释呢?

    把锅推给去世的长辈,这不是我沉哥的作风。

    另外,笑哭,你们为啥会觉得已经完结了,早上看评论一脸懵逼啊?????

    一会儿还是正常更新,不要等,不知道几点可以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