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之后的拍摄过程都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一路顺畅的到了结束。

    花卿跟在余燃后面收拾着东西，就听见陆慎邀请他们一起吃饭的事儿。

    “等下晚上聚餐的时候,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他帮着乔以舒收好三脚架, 礼貌地询问着。

    乔以舒面露难色。

    本来开始的时候，她便准备两个后勤的男生加上花卿四个人一起去吃。而现在，对方却热情地邀请了他们一起。

    她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乔以舒的眼神瞥向了花卿那边。

    对她来，她个人肯定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对于花卿这边，她就不得不考虑到了。

    陆慎看出来了她的犹豫，低下头，了一句话。

    *

    再次到达山脚下时,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今天都累了一天, 大家明显对去BBQ的兴致也不是特别高。花卿就属他们当中最闲的，真有什么体力活, 也是余燃帮着做完了, 便自告奋勇的：“我可以跟着帮忙，去买食材。”

    姑娘到最后, 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她放慢了下坡的速度, 抱着道具, 远远的就见着了一个人。

    ——顾程白。

    男人站在车门旁边，指尖夹着烟。发型比上次见面短了不少，但看上去比之前要更清爽了。侧颜轮廓精致，神色平常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见到他们一群人下来，顾程白掐掉了烟头。

    社团也有几个是认识顾程白的，这会儿都低声惊呼起来。上学那会, 花卿带着顾程白去见过他们。次数不多，印象却让人尤为深刻。每次那个男人来社团的活动室都是背着笔电，找个角落戴上耳机，开始完成自己的设计。

    话也不怎么多。

    只有在花卿结束完社团活动后，走到他身边。他才会对她清淡地笑起来，眉眼间都是笑意的看向她。

    花卿着实是拥有令人羡慕的感情的。

    “哇。你们居然还在一起？”

    有姑娘诧异地问出口，羡慕而惊讶的目光落在顾程白和花卿的身上，来回扫动着。花卿离她走的近，下一句声音再，这会儿落入她的耳中也是清晰无比。

    “哎哎。你知道吗？之前我跟你提过的模范情侣，就是他们——对对对，好像没怎么见过他们吵架吧？顾程白也一直都是学霸那一类的，有时候还会带着自己的作业来社团活动室一起完成。真好啊……四年了，还在一起。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恐怕早就分手了吧？”

    “就你啊？喜欢的偶像一天换一个，这能静下心谈恋爱么？”

    花卿动了动嘴唇，想什么。

    身旁的乔以舒握紧了她的手指，对着她摇了摇头。

    花卿明白，这是让她什么都不要讲，什么也都别。

    她顺从跟着乔以舒走下去，走到乔以舒的车子旁边，把手里的道具都给塞到了后备箱里。

    陆慎在跟顾程白话。

    “没想到我跟你发了消息，你就真的来了。怎么样？这边风景还不错吧。不过真可惜，你白天有事来不了。不过晚上一起吃一顿烧烤倒是不亏。”陆慎拍了拍顾程白的胳膊，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喊了声，“花卿！”

    花卿最怕的就是此刻。

    她缩着脖子，整个人都猫着身子，试图呆在后备箱里，匿藏起来。

    “花卿？哎奇怪，刚刚还在看见她人呢，怎么现在就没找到了。”陆慎走了几步，环视了一圈，又笑起来。“算了，你自己去找她吧。本来喊你过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也不知道你们平常见的多不多。”

    顾程白手插着兜，明显也没怎么在意陆慎的话，往车子后面的人影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来，含糊不清地回答道：“还行吧。”

    陆慎应声：“那行。我就不做这个电灯泡了。大家都是同学和校友的关系，放开点，别太拘束。”

    他点了点头。

    等到陆慎离开。

    顾程白收起火机，迈开步子，往后备箱那边走过去。

    没走几步，就看见姑娘撅着个身子，躲在里面，手指按着九宫格，字的飞快。看界面，应该是在跟别人聊天。

    果然。

    顾程白开手机群聊，社团的群里，花卿正在刷屏——

    【CV花卿：！！有人知道去户外烧烤可以买什么食材吗！应该买多少啊？】

    【CV花卿：求场外援助！！我跟着社团里去的，人数加上我，总共是十四个！】

    【CV花卿：不对不对，是十五个！】

    他看着她半躲在后备箱里，悉悉索索的，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了一下。

    【CV城白：别问了。】

    【CV城白：自己不清楚的范围，怎么还给揽下来？】

    花卿本来想回复自己没有做过菜，所以不太清楚。一看清回复人的备注，整个人都僵住了。

    像是顾程白最害怕跳出来“软件停止工作”的字样。

    花卿的大脑也在此刻突然卡机，失去了运转的功能。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脑子里又回想起陆慎今天跟她讲过的话。

    他。

    “我看到了他的锁屏，是你最近的照片吧？”

    之前她含糊的答应了下来。

    要是之后发现，顾程白的锁屏并不是她的照片，而是陆慎一时之间看错的话……

    这个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姑娘耷拉着脑袋，从后备箱里钻出来。

    往边上看了一眼。

    入眼便是一双黑色的球鞋。

    花卿顺着视线慢慢往上看去，对面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晃了晃手机。

    她瞥了一眼群聊。

    屏幕上，俨然是某人的最新回复。

    【CV城白：怎么不问我？】

    怎么不问？

    当然是碍于自己的脸面和前男女朋友的身份啊。

    万一她灰溜溜地被顾程白拒绝了，岂不是更尴尬。

    花卿收起手机，站直了身子，眼神却一直盯着自己的鞋面，丝毫没往对面人的身上瞧上一眼。

    沉默了一会，她终于出声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花卿是知道顾程白的厨艺的。之前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的时候，她去过几次。顾程白给她做了饭，色香味俱全，令人看了就食欲大开。

    她也好奇的问过他：“你做饭怎么这么好？”

    顾程白抿唇：“一个人在外面时间久了，就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了。”

    顾程白这话，完全没有其他意思。

    花卿对他了解不太详细，但隐约也听他提起过几次。

    他家在J市，当初考来了N市，父母也对他不怎么管的样子。倒是顾程白之前无意中露出过账户余额，后面一串的数字看得她结舌，却也没真的问过他是不是家里给他的生活费。

    毕业之后，看他现在的状态，似乎也没回过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再给生活费还是什么，借住在陆南川家的原因也无从得知。

    但对于花卿来，顾程白是相当独立的。

    可以独自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面生活，并且毫不畏缩。

    而现在。

    顾程白就在她面前，她已经不敢出声去问他之类的问题了。

    本来上次去他家，已经算是耗费了自己最大的勇气。结果也没什么事儿，顾程白的态度她丝毫不了解。要是现在再去问呢？他万一不给她回应，她岂不是尴尬到飞起。

    感情这事儿，死皮赖脸是没有意义的啊……

    她垂下眼眸，死命的咬住下嘴唇。

    手指略微颤抖着，别到了身后。

    出乎预料的是，顾程白抿紧了唇线。虽然凌厉的线条让他看上去表情更严肃了些，但语气确实是有所缓和的。

    “下次尽管问吧，没有关系。”他略微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垂下手来。“你想知道的，我了解的——都会告诉你。”

    *

    没想到去购买食材这项任务，就真的落在了他们俩身上。其他人都率先去了烧烤场，租借烧烤工具。

    花卿推着购物车走在超市里的那刻，脑袋还有点懵。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还能再跟顾程白一起逛超市。

    虽是以朋友的名义，但感情总是需要慢慢培养回来的。

    姑娘跟着他走到烧烤区货架附近，眯着眼量向他。

    顾程白正在跟店员交谈，他指了指需要的几种肉类和需要的数量。店员转身给他拿了保鲜袋装好。

    “肉类我们就买现成的，你问问他们除了肉串鸡翅之类的东西，还需要什么。”顾程白推着车，带她走了一段路，再次告诉她，“蔬菜买完回去清洗，这个你应该会吧？之后再买一些调味料，应该就差不多了。”

    姑娘点点头。捧着脸，偷偷量向他。

    今天的顾程白穿的不怎么正式，却也比上次在他家见到他的时候，稳重了不少，大概都是深色系的缘故。相比起她一直在假意看手机——倒是顾程白一直都在动手，偶尔她也会帮着放入购物车当中。

    花卿的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看看顾程白的手机锁屏，是不是真的像陆慎的那样，是她的照片。

    心脏一下子猛地跳动起来。

    花卿抿起唇，慢慢地把自己手机塞回口袋里，假装不经意似的，随口问了句：“顾程白。”

    “嗯。”

    “我手机没电了，你等下问问陆慎他们要什么口味的酱料呗。”

    姑娘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顾程白。

    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令她失望的是，对方神色平常的放下食材，拍了拍口袋的兜。

    空的。

    顾程白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最后略带歉意的看过来。“抱歉，应该挑选不了酱料了——手机可能是落车上忘记拿了。”

    他修长的手指掠过货架，顿了一下。

    “没办法，几种口味的都买一遍吧。”

    花卿失落地垂下眼眸，努力盯着顾程白，想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后者没有其他表情的拿下酱料，侧眸看了她一眼。

    虽然手机掉在车上了这个问句着实可疑，但是顾程白的举动和神色都太过于平常了……她也没有其他机会再去问他。

    花卿懊恼的跺了跺脚，垂下脑袋，看着身旁男人拿出钱包付了款，提着两大袋东西，对她扬了扬下巴。

    “走吧。”

    她跟在顾程白的身后，一路穿过停车场。

    袋子看上去就很重，她迎上去想要接过一个，却被顾程白避让了过去。“你就别了，等会拿钥匙吧。太重你也提不动的。”

    听到顾程白这么提议，花卿也不再什么了，乖乖地跟着他走到了车子旁边。

    “车钥匙在左侧口袋，你帮忙拿一下。”

    他提了提东西，示意手腾不出空位来。

    花卿闻言，走上前去。

    顾程白今天穿了一条休闲裤，而上衣也没有任何兜。她半弯下腰，伸手摸进了他左侧的口袋，脸再往前面动一动，似乎就能贴上男人的胸膛。

    她脸涨到通红，手又往口袋里伸了伸，触碰到一个圆弧状的东西。

    花卿松了口气，拿出钥匙来，按动解锁，开了后备箱。

    *

    路上。

    花卿还惦记着自己刚刚用的那个手机没电的借口，也就没把手机拿出来玩。

    倒是第一次坐顾程白的车。

    之前的暑假光知道他去学了驾照，却也一次都没坐过。

    顾程白开车很稳，跟他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稳重而认真的做着每一件事情。兴许有他处“女座的一部分原因，却不得不承认——他每一件事情都是努力做到最好的。

    姑娘眯着眼睛，从侧边看着他模糊的侧颜。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顾程白之前过的那句话来。

    “没有什么原因。只要我能做到，那就给你最好的便是。”

    “——关于喜欢你，这件事也是如此。”

    花卿握紧身前的安全带，想要从上面汲取力量似的。

    她犹豫着开口：“那个广播剧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心动？”他挑眉。

    “对。”

    顾程白低笑了一声，似是没想到她会当面问她这个，手握着方向盘，松了开了几秒，又再次握住。

    气氛有些压抑。

    花卿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下一秒，顾程白就开口拒绝了。

    没有想到的是，他再次询问了她相关问题。

    而这次，远远要比之前在网络上问出口的，露骨得多。

    他低声开口：“你想让我接吗。”

    是个平缓的问句。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花卿抬起眼眸，看向他那个方向。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

    他松开手，转头朝她这边看过来。

    是还在等她的答案吗？

    花卿手握成拳撞，咬唇，点了点头。又怕自己的态度不够鲜明，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有光，路灯也没开。现在的顾程白是什么表情，她也看得不太真切。

    隐约看见男人扯开嘴角，低低的哼笑了一声。随后伸出手，越过两个人之间的空隙，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

    他这么答应道。

    不知道是冲动使然还是什么。

    花卿解下自己旁边的安全带，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亲他。

    不顾一切的。

    就算被他之后拒绝推开也没有关系。她第一次萌生出这样炽烈的渴望，像是飞蛾扑火，死亡也在所不辞。

    花卿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身子缓慢地朝顾程白那边靠拢过去。

    心里敲响起密集的鼓点来。

    下一秒，男人的声音让她一下子端坐回了原位。

    “绿灯了。”

    他这么着，瞥了她一眼。

    果然下一秒，指示灯变成了绿色。

    花卿扯着刚刚握在手里的安全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内心惶恐不安地再次系好安全带，端正做好。

    意图掩饰成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的是——

    逊毙了。

    *

    花卿抱着沮丧的心态，回到了烧烤的公园。

    夜景迷人，不远处一群人站着，准备着炭火。气氛已经炒得有几分热烈，夏夜里的蝉鸣声也一直响彻在耳畔。她跟着顾程白下了车，走到了他们的旁边。

    陆慎走过来，接了顾程白手中一半的东西。

    “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吧，接下来的准备工作我们来就行。”

    花卿刚好走路走的有些累，应下声来。

    乔以舒迎面走过来，递给她了一根手持烟花。“去超市怎么样，有进展没？”

    “丝毫没有。”花卿撇了撇嘴，想到自己那个还未萌芽就被掐死在胚胎中的念头，丧气地接了过来，挥了挥手中没点燃的仙女棒，伸手问她要火机，“火机呢？”

    乔以舒朝她挤了挤眼睛，指了指旁边的顾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