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黑夜之后
东汉初平二年,十一月初一。
长安,雪。
这是萧远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二个年头。
因为萧远的到来,这个时空的滚滚历史车轮,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稍稍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本该在初平三年,也即公元92年5月发生的刺杀董卓事件,便因为萧远献上的玉玺,而将要提前整整半年。
黄昏时分,萧远收拾停当,走出了营门。
此时的大街上,已行人寥寥,皆行色匆匆,大街两旁的酒肆客栈的伙计,也忙不迭的提前打烊,提前灭疗,更显得一路萧瑟。
细细薄薄的雪花片无声地下着,不急,不徐,撞上屋檐,便留在屋檐,撞上树丫,便留在树丫,更多则前赴后继地下在眼前这石板路上,已是铺上了浅浅的一层。
萧远没有骑马,走了半刻钟,转入了一个巷,停在一户门前,轻重敲了两下。
“公子你来啦。”丫鬟婵急忙开了门,把萧远迎了进去。
“何事这么高兴啊,婵。”
“公子来了,姐自然高兴,姐高兴了,婵自然高兴。”
萧远一笑,还未搭话,王青已迎了上来,也不话,帮萧远拂了身上的雪花。
“青儿,先进去吧,冷吗?”
“不冷,有炭火。”
房内放着一个的碳炉,边上放了两个草垫,想是萧远未进来之前,两人在此烤火,着闲话。
萧远拉着王青的,围着碳炉坐下来,婵匆匆奉了水,见两人情形,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萧远奇怪地看了看,道:“坐啊。”
“不用不敢,婢子回房去了。”
“房内有炭火么?想冻死啊。”萧远倒还没有染上随意奴役下蓉恶习,便一把拉了婵坐下,“你坐这边吧,捂着耳朵好了,也看不见。”
罢,萧远又拉了王青的,笑嘻嘻地道:
“怎么烤火了还是这么冷,我帮你暖一暖,呃,我的也冷,要不要伸倒我脖子里头来。”
王青轻轻地打了一下萧远地背以示抗议,道:
“你多日不来,现在情形如何了?”
“大事就定在初六禅让之日,这几日你们都不要出门了,外面都是兵马调动,不安全,粮食和炭我会让人备足送来。”
“这么快?可曾计议周全,有没有危险?”
“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不过你夫君我自福大命大,定能马到成功。”
萧远背又挨了一记,王青瞥了一眼身旁的婵,却哪里捂了耳朵,正偷笑着。
“父亲大人可好?”王青终于问起了自己的父亲。
“一切都好,无事,那日只要我在,便能护得父亲大人周全,青儿放心。”
“可惜青儿只能空在一旁焦急,却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萧远,你可以把你们的计划都讲一遍吗?青儿想听听,也可以参详一二,看能否帮上你们。”
“这很无趣的呀,青儿你确定想听?千金一刻,情话多好。”萧远一边着,一边摩挲着王青的双,只可恨一旁还坐着一个不安分的丫鬟,不能再得寸进尺。
一旁婵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慌忙掩口道:“没听见,没听见。”
“要听,你吧。”王青坚决地回道。
好吧,萧远只能把现下的局势,和自己与王允的谋划了一遍,开始还想挑简要的便可,却没想到王青却问得甚是详细,只能耐着性子一一明。
虽然和自己的参谋团讨论此事多日亦不曾倦怠,可是要跟一个二八年华,国色香的妹子谈这些,萧远总觉得颇有违和,而且真的可惜了这大好时光。
王青听了之后,沉吟了半晌,萧远看她认真思考的样子,倒是又记起那日在卞夫饶屋外为自己擦拭伤口的认真模样,不禁笑道:
“青儿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看来我萧远要娶的美若仙的夫人,还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女军师。”
王青正色道:“不要再胡话了,人家认真再帮你参谋呢。”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曾细细想过。
其一,我记得你在洛阳曾大破飞熊军,杀了飞熊军首领李傕,现又到飞熊军任校尉,可有被发现的风险?
其二,父亲大人在朝野素有名望,门生众多,此次举事,必多有协力者,为何你计划中丝毫未曾提及,是父亲完全没有知会与你吗?
其三,禅让当日,你所率飞熊军暂无任务,如此大事,届时必然大门紧闭,严正以待,无令不得出城,你当如何?”
萧远一听,倒是不敢觑了眼前这只有二八年华的姑娘了,所思所虑,居然比自己的六人军事组还要周全。
“好,我现在一一回答你,
其一,我那晚在洛阳城与飞熊军交战乃是晚上,且不过所见之将士,几无生还,如今我到飞熊军几日已无事,想是应该没有人认出我来。
其二,王司徒所谋,的确没有告诉我其它参与人员及行动方案,想是他老人家自有计较,我便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即可。
其三,禅让当日,我打算矫诏带飞熊军全军军士出北城,令全军在北城城外扎营守卫,我自己一人再赶到南城,乔装混入陷阵营中,指挥战斗,只是不知届时守卫城门为哪支,此事尚未确定,故刚才未讲于你听。”
萧远虽然如此回答,心下却已暗暗感到不安,第一、三个问题可能还好,自己和军事六人组已有计议和相应对策,第二个问题,却点醒了萧远。
这个事件当中,萧远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细细想来,自始至终,王允都主导着整个事件的发展,萧远虽然也四处奔波,但能力有限,自然只能做份内之事。
只是王允这背后还有多少人参与,整个事件的谋划如何,萧远竟是丝毫不知,王允从不主动讲,萧远也不曾多问,直到今王青提及,萧远方才感觉到这一点。
回去时,已是入夜,雪越下越大,已积了厚厚一尺有余,黑暗之后,是即将到来的黎明,还是更深的黑夜,萧远此时,也不是那么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