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梁淮帝有意敲,因此圣旨到璃王府的时候正是褚彧一行人到的那天,尽管那时已是半夜。
褚彧扶着苏璃一起下的马车,张福全便是在此时迎了上来,初春的冷风料峭,吹得他微微发福的脸斑红一片,圣旨所在的绢帛揣在袖口里,他搓着手走到了褚彧面前。
抬头时候,他有一瞬的愣神,褚彧的俊雅风姿他虽不是第一次见,可原本就不怎么受腿疾影响的清贵之气,如今更是彰显非常,让他凭生出些卑微的姿态来。
“张掌印。”
褚彧的温良声音透过凉风送到了张福全的耳边,拉回了他飘然而远的思绪。
“哦,老奴参见王爷。”张福全惯不会得罪谁,这是他的玲珑本性,此时回过神的他立刻矮身施全礼,“王爷,老奴是来替陛下宣旨,不知是进门还是在此处?”
“外面天冷,不如请公公进去饮一杯热茶可好?”褚彧笑道。
话时候,褚彧是对着张福全,然而扶着苏璃的手却并未松手。苏璃身子不算差,只是大概是在水里那日着凉了,后面又是奔波路途,便一直没好的彻底,身体还有些虚。
当然也没到要褚彧扶的程度,不过,苏璃看了看好似黏在她腰上的他的手掌,无奈之下还有几分难言的甜腻。
“那老奴也不推辞了。”张福全很有眼色地当没看见,跟着初九往门内走去。
褚彧和苏璃走在后头,玲儿则抱着七彩一路跟着偷笑。直到到了前厅,因有正事,褚彧才放开了手,让玲儿先陪苏璃回房。
“王爷,恭喜。”四下无人,张福全也知道没必要让璃王多跪一次,索性将手里的绢帛递给了褚彧。
张福全深深懂得,像他这种人除了依附帝王,没有其他选择。朝堂那么多人自以为聪明,觉得以璃王的身世绝无可能,偏他不敢尽信。
当初梁淮帝既不是太子,又不是先帝最喜爱的儿子,最后不也登上了帝王之位。这种事,不到最后,谁敢算的明白,是以他才不会像那些大儒假装清高的以礼制站边,哪边都不得罪才是上策。
“公公客气了。”褚彧接过看了一眼,脸色未变。
“王爷,有些事也是陛下吩咐,老奴不得不从啊。”张福全端起茶喝了一口,他的是刺客一事。
“公公多虑了,我知道公公已经手下留情。”
“谢过王爷体恤,那老奴便不再叨扰了。”
初九看了褚彧一眼,心领神会,上前送着张福全出了门。人才是最不能得罪的,更何况还是有眼力见的人。
待送完张福全,初九便直接去了书房。
“公子,圣旨的是什么?”初九关上房门,焦急地问道。
“佥都御史。”褚彧淡淡开口道,他坐在梨花木椅上,指腹一下下敲击座椅木柄。
“那不就是纠察院御史,做的是纠劾百官,提督各道的事?”初九皱眉,“这官职虽只有四品,但实权却是不少的。”
梁淮帝有那么好?连初九都不信,褚彧怎么会信。
“我猜皇上是想试探你在朝堂里可有埋线。”房门被突然开,从黑影中走进的,正是言玄亦。明日之后便更难碰面,因此褚彧才安排了今日半夜到,言玄亦一早便先到了璃王府等着,方才言玄亦看着张福全出了府门,他才现身。
褚彧看了言相一眼,低头冷笑道,“但我想应该不止于此。”
褚熠前几日的信,媵州那处关防频频有北拓袭扰,黄延力有不逮,梁淮帝怕是想将他以监察的名义送到媵州。
“就算是去媵州也不一定是坏事。”言玄亦接道,他与褚彧想的一致。
“嗯。”
初九在一旁一头雾水,半句话都插不上去,只得禀告自己知晓的。
“对了,公子,有我们的协助,陆经纶似乎已经查到了几个人。您的没错,的确是四王爷下面的人,可是,你陆经纶还敢查下去么。”
“他会。”褚彧还没回答,言玄亦先开了口,初九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言相看人,从来没错过。
“蔺新瑶现在怎么样了?”褚彧看向言玄亦。
言玄亦笑了一声,“已经疯了,你这是要用她?”
“老统领退了,蔺程如今已是御林军统领。”
“好。”
半个时辰之后,言玄亦才从书房退出来。已至丑时,外面烛灯照不到的地方是漆黑不见五指,言玄亦走过王府通往后门的道之时,突然望见前面一个黑影,好似是个女子等在那。
他心下咯噔一下,难道是璃儿?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奴婢参见言相。”玲儿手里攥着一封信,在向言玄亦施完礼之后便递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王妃给我的?”言玄亦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颤音。
“是,奴婢的事完成了,就先告退了。”
言玄亦拿着信,夜色下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能瞧见他心翼翼地将信封贴放在胸前的襟袋里,仿佛晚了一秒就能被人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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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彧洗漱完回房已是亥时,房内烧了一只暖炉,苏璃则倚靠在红木雕花的床栏上,双眼阖着,手上是快要掉下去的书卷,似乎在等他的样子,可是又不心睡着了。
褚彧笑的很轻,眼里的笑意却是很浓。于他而言,最温暖的也不过是她等他时候的一盏橘灯罢了。
褚彧走近床架,手轻轻抽出书册,在苏璃感觉到来人,快睁开眼时,他便先一步挑灭了灯火。
苏璃只觉得身下一轻,已经落入一个稍带些清冷药香气的怀抱。大概是褚彧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衣服上是熏香,他反而是熏些药草。
“璃儿,明日是朝休日,不过我要去宫里见一下父皇。”褚彧感受到怀里人的动静,知道她醒了,才低声道。他腿愈的突然,迟早梁淮帝也会召他进宫,不如他自己先去。
“嗯,我明日,也准备出府。”
“多带一些人。”虽然暗卫都是在她身边,但褚彧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你都不问我去哪么?” 苏璃翻身往褚彧的肩窝挤了挤。
褚彧的笑声自上而下传来,“不问了,反正不是离开我就好。”
苏璃眼神里满满是复杂的情绪,没有出声,褚彧却只以为她睡着了,愈发搂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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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彧儿,你能腿愈,朕还是很欣慰。”飞霜殿里,梁淮帝与平日看起来神色没什么不同,仿佛真的为自己的儿子在高兴。
“幸亏父皇派的太医医术高明,儿臣坚持用了这几年的药,大概是终于起了效果。”
“朕还以为,是你的正妃替你医治的呢。”梁淮帝神色不明,他已经不得不怀疑上次的中毒事件是不是藏有玄机。
“若是璃儿知道父皇如此信她,必会高兴的很。”褚彧语气温和,与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你腿愈到底是件好事,该赏的一个都不会少。不过,对于佥都御史这个职位,彧儿可是满意?”梁淮帝忽然换了一个话题,抬眼笑道。
奉天殿里,是或明或暗的针锋相对,虞山脚下的老宅后头空地处,便直截了当的多。
“王妃,不知喊我来是何事。”言玄亦今日是休沐,昨晚得了苏璃的信,虽只一个址处和时辰,还是让他一晚上都合不上眼。
“你难道不知道我喊你来何事么。”苏璃冷淡地开口,她袖口处藏着七彩,转身看向言玄亦,不知为何,不过是半年未见,看起来却似乎老态了许多,眼尾的暗褶虽不掩他的清峻,到底还是有些憔悴。
不过,这又关她何事。
“我。。你的娘亲。。”言玄亦的声音忽然有些不自觉地颤抖,哪怕是当年去北拓当使臣之时,一句话之间都是生死的时刻,他都没这般的慌乱和词穷。
“她死了,你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么。”苏璃不给他机会,往回走了几步,拉开了与言玄亦的距离。
苏璃突然笑了一声,那声音太过苍凉,让言玄亦心下一凛,他有些害怕听下去。
“她就死在我的怀里,吐的血能沾透你现下这件衣袍,可是你那时候大概是在陪你的夫人和儿子吧。”
言玄亦心里一阵绞痛,声音沙哑,“璃儿,我其实。。”
“我知道,你是为了南朝。”苏璃对上言玄亦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把钝刀,割着他的心,“这就是你思考再三的借口么,可是我娘凭什么是牺牲品,她做错了什么,要用命来成全你的国.家大义?”
言玄亦站在苏璃对面,看着她满眼通红,却一个字都不出口。他能什么,对着自己的女儿那个所谓的儿子不过是褚流阮与外人所生,还是他找了洛绾十几年却一直没有音讯,他能什么。
洛绾死了,这便是结果,他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言玄亦有些脱力地向后扶着一旁的矮树,眼里似乎失了神采。
“你没有其他的解释了,对么。”苏璃将手伸进袖口,七彩便缠上她的手腕,她也有一刹的心软,因此才会多问这一句,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便不能收手。
“没有,是我负了你们。”言玄亦低垂着的眼眸里满是死寂。
“好。”
苏璃低头咬牙下决心松手,七彩便顺着她手一路游了下去,就在这关键的当口,她心里一紧,无意识地拉扯了一下快脱手的七彩的尾巴,也是在这一刻,一旁的草堆突然发出了一个声响,让她瞬间收回了七彩。
“谁?”
作者有话要: 女主有些犹豫。。应该算是正常吧。。毕竟有血缘,而且多少她也知道一半理由,虽然如果没那个响声,我估计她还是会松手,谁知道呢,又不是我写的,是电脑自动的啊!
你们猜猜是谁来了,我觉得你们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