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乔断他：“谁跟你是夫妻！你不是，公司出事了, 是什么事？需要姐替你摆平吗？”

    现在是互诉衷肠时间。

    她这个样子让陈一天心痒, 只好控制住亲她的想法, 把林诗挪用公款的事简要了。天工机械倒不至于关张, 但资金链断了，公司正常运转都成问题, 后续很多业务没法开展。事出突然, 对天工这个性质和规模的公司而言, 问题还真不。

    年龄不同，阅历不同，遇到的问题级别也不同。

    陈一天这个问题, 于乔想破脑壳也想不出解决办法。

    “那你算怎么办？”

    “林诗人不错，再这么多年的交情，现在家里出了事, 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算了, 再怎么也不能落井下石……”

    于乔把喝了一半的冰红茶往桌上一墩：“你等等，你刚才什么？林诗人不错？”

    陈一天摸不准于乔的爆点：“是……是啊！”

    于乔把水瓶又墩一下：“陈一天！我怀疑咱俩认识的不是同一个林诗！”

    好不容易营造的甜蜜氛围, 就这样灰飞烟灭了。陈一天仔细想了想：“噢！我想起来了, 你们俩可能有点不对盘儿, 是不是因为那次你穿了她的同款游泳衣, 她了你不爱听的话？”

    她的我不爱听的话可多了……于乔嘴动了动, 把想的话咽了下去。“来来来，你跟我，她人怎么不错了？”

    陈一天被架着, 只好组织语言：“远的不，就近的吧，她爸出事，她一个女孩子，没缩没躲，奋力筹钱解救。”

    “她筹的可是别人的钱。”

    陈一天：“只能是别人的钱啊，自己的钱还用筹吗。再了，你在水城跟人架，她不是还给你取了衣服送上来吗？再远的，我跟庞傲土里刨食的时候，要不是她引入她爸的资金入股，公司也不能那么快走上正轨。还有以前的事，你可能都不记得了，我给人工伤了腰，她还跑医院送饭，跟我妈还挺聊得来……”

    于乔心话，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记到了骨头里。

    于乔的生活经历，暂时还领略不到，男人看女人跟女人看女人得出结论的天壤之别。

    “所以呢？你算追加赎金把他爸捞出来吗？就因为她喜欢你？”

    陈一天：“哎哟，好了，好了，这个时候吃哪门子飞醋，都了，咱们两个的关系里，她是不相干的人。”

    这话让于乔心里很熨帖。

    “我客观地，她也挺可怜的，她爸现在被羁押，除了律师，其他人一概见不到，听是□□番审问，三天三夜不让睡觉，她爸还有心脏病。”

    听到这句，于乔不再接话了。

    ※※※※※※※

    于乔被第一志愿录取，是沈阳一所文科见长的综合类大学，专业是民俗学。

    这书念得好，因为于乔分数远远高于录取分数线，学校给了特别奖学金，学费省了一大笔。另外，大学离家近，相较高中而言，课业又不繁重，专业也是自己喜欢的，大一的不适阶段过去后，于乔真正意识到，日子正朝好的方向发展，过往的诸多忌讳、种种不如意，都流水般一去不复返了。

    在于乔寝室同学眼里，于乔是个奇怪的存在。

    她父母从未露过面，送她入学的是奶奶和叔叔。

    奶奶慈眉善目，叔叔不苟言笑，入学配置又相当惹眼。顶配的笔记本电脑，吃穿用度一概不将就，心细的同学还发现，于乔的内衣都是成套的，衣柜里还有两件礼服。

    她不炫富，但从来不缺钱花，对人也和气。

    有一回，其他寝室的女生借她那条抹胸礼服，还回来时卷作一团，对于乔：“我原算洗干净再还的，洗衣店这个材质洗一次要80块，抢钱一样。我穿之前特地洗了澡的，你完全可以继续穿，一点都不脏，多穿几次再洗才划算。”

    那人走后，寝室同学替她鸣不平，一致认为于乔应该坚持让她洗。于乔莞尔，自己送去洗了，出门时还特地包装严实，怕万一让那个同学看到太尴尬。

    于乔坦言有男朋友的事实，通电话也不避讳，只是来学校找她、接她、送她的异性有好几个，没人知道她的男朋友到底是哪个。

    好巧不巧，包括来找于乔那天，陈一天突然取消了加班，直接拐到于乔寝室楼下找她。

    于乔住在一幢古老的宿舍楼，门字形的三层老建筑，围出的广场刚好供情侣迎来送往，摆个蜡烛、表个白的场景，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那时，陈一天已经卖了他的黑色SUV，以维持公司的资金周转，所以停在宿舍楼下的，是一辆五菱面包。

    本来是石头开的，石头不认路，陈一天把他赶到副驾亲自开。

    刚好于乔寝室一个女生路过，陈一天问她于乔在不在楼上。

    那女生老远就看见这辆面包，没跟送于乔入学的那辆SUV产生任何联想，没想到，车窗里露出的脸她记得。

    “噢！您是来接于乔的吧？”着量气质出众的陈一天这辆新座驾。

    “对，你们接下来是没课吧？我来接她回家。”陈一天淡定自若。人的自信是被经历填满的，不是被品牌和价格包裹的。

    石头探出头来，露出一口白牙：“对对，美女，麻烦跟她一声。”

    那女生不假思索：“乔乔被她男朋友接走了啊。我刚刚跟她一起下的楼，眼看着她跟着那帅哥走的。本来还想一起去食堂呢，她出去吃了。”

    陈一天脸一沉：“哪个男朋友？”

    那女生自知失言：“哎呀，可能不是男朋友……叔叔您找她就她手机吧。”完一溜烟儿走远了。

    石头再怎么喊她，她都不回头。

    于乔和包括刚走进烧烤店，意外接到陈一天的电话。

    于乔还卖了个关子，你猜我和谁在一起？

    陈一天一听是包括，更是七窍生烟，又找不到发火的点，只好发了石头，自己车去烧烤店。

    这家烧烤店离包括家不远，他最近才重新联系上于乔，再次见面就提议来这家烧烤店。

    他：“我记得你生病那年，我去看你，咱们就在这附近吃过一顿烧烤，当时还过年呢，也没几家店营业，那天真冷，烧烤也真难吃。可那天的事我老是记着。后来，我发现这家烧烤店，我就想着如果再见你，一定带你来吃一次。”

    包括是地地道道的沈阳人，能入他眼的烧烤，必然是好吃的。

    烤串陆续上了桌，陈一天还没到。

    俩人只能对着一桌子烤茄子、辣炒鸡架、烤鸡心、烤羊肉串干瞪眼。

    包括瞄着于乔的眼神，拿起一串羊肉串，把手朝向于乔：“没事儿，你先尝一串儿，吃完了咱把扦子扔桌子底下，他也不知道你吃了。”

    于乔接过来默默放下。

    烧烤店人声喧嚷，陈一天站到俩人桌旁时，才被于乔发现。

    于乔挪到里侧，让陈一天坐到她的位置，跟包括面对面。

    包括就是基因优良、成长环境优越那种帅。时候浓眉大眼，几年后脱去稚气，红口白牙，眼睛长得像某著名跳水运动员。

    陈一天落座后，故意没先理会包括，而是侧身面对于乔：“出来跟朋友吃饭怎么不跟我一声？”

    于乔：“你不是要加班吗？”

    “那你个电话又怎么了？我哪次有饭局没有提前跟你？”

    于乔眨了眨眼，觉得天哥哥今天话多且反常。

    教训完女朋友，陈一天才转过脸去：“不好意思，来晚了。从她学校赶过来的。”着抢起胳膊，搭在于乔肩膀上，力道还挺大的，于乔是没想挣，估计挣也挣不脱。

    包括有短暂的失神，强精神应对。

    重新过招呼，陈一天状若无意地上下量对面这个男生。

    包括穿牛仔裤和拉链卫衣，看似普通的扮，可撸个串的动作都很得体。陈一天有点后悔，他下了班直接去找于乔，衣服也没换一身。

    再加上耳朵里挥之不去的那声“叔叔”，陈一天莫名烦躁。

    这个时节，大排档还没完全火起来，这个温度还是坐在室内吃比较舒服。商家也在门前搭了棚子，摆了白色的塑料桌椅，只有一桌客人坐在外面。

    包括和于乔聊到了社团，又聊到各自专业。

    包括读了辽宁大学亚亚澳商学院。这个学院是2+2学制，前两年在国内，后两年去澳洲。于乔有所耳闻，这个专业学费不低。

    于乔：你知道我上大学以来，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

    包括洗耳恭听：“啥？”

    “没有数学课！”

    “哈哈哈……”仿佛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包括笑得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