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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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十分丰盛,因为是夏季,吃的多为冷食,或者浅温的食物,甜点也好、烤肉也好,都不怎么讲究地被一股脑地端上来。

    别有一股热闹的风味。

    阿托莎朝餐桌跑过去随捻起一块吃着喊道:“全部都是我喜欢的!”

    男女便相对着坐下来。

    如果米诺真的是竞争者,那么演技也未免太好了点阿托莎看着苏试笑盈盈着。

    他看起来不像是白船中的任何一个,如果他是个竞争者,他会是个gy吗?也许是双性恋?柳泽-卡塔冷冰冰的,朱璨大咧咧的,而西莉-波纳不过是个丫头,他们都不像他。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个新成员,但可能很,因为白船已经三年没有新成员了,而且新成员不会这么老练。作为女性的西莉更有可能被选入参加这次竞争,新成员的可能性靠后总之先用排除法吧。

    阿托莎看着正和巴兰着什么的苏试,突然叫道:“西莉——”

    苏试转脸看向她,眼神微带困惑:“什么?”

    是什么,而不是谁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名字,只是因为听到她的声音,便本能地转向她了。

    阿托莎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

    但仅仅是这样无法打消她的怀疑,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瓶酒上——芒果酒,和其他酒水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区别——米诺-范吃多了芒果就会过敏。

    但他和原阿托莎一样喜欢芒果,他会给她买很多芒果,然后经常会不心跟着吃多了,又总是在吃过头了才反应过来,必须要阿托莎事先提醒他才行有一次有一些芒果不太新鲜了,他就想吃掉买新的,最后被送进了急症室。

    别墅也好花园也好——如果对方是一个竞争者的话,这一切都显现出他是一个工于细节的人,他不会不知道米诺-范对芒果过敏,也不会不知道哪些食物、酒水饮料里有芒果成分——只要他惜命的话,他就不会不去特别注意这些。

    但是米诺并不是那么细心的人,不如——他对阿托莎还算是细心的,但对待自己就十分的随意了,简直到了没心没肺的程度长得像美少年,但活得却像个糙汉也因此经常惹原阿托莎生气。

    但是如果自己用芒果酒试探他,会不会被他察觉,甚至抢先夺走金指?这一点阿托莎倒并不是很在意,如果她能确定米诺就是竞争者,她的收获将会大于损失。

    毕竟,一来金指是有局限的,二来,凭借米诺的身份地位,她完全可以让薛西斯或者自己的家族搞垮他,甚至让他无声无息地

    阿托莎迅速收回神,不让自己想阴暗的东西这事得做的漂亮些,毕竟还有巴兰在场。

    “我真开心。”

    她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一双眼睛像晃荡的水波那样将苏试凝望。

    “那就好,”苏试松了口气,仿佛终于等到了四六级考试的通过证书,不过随即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开心就好。”

    他又有点失落地道:“本来还会下雪的,但是今天天气太热了,制雪”

    但他想到不应该讲不开心的事,便又接着道:“晚上还有东西给你看。”

    “我现在就开始迫不及待了,”她歪着脸笑起来,脸上染着一点醉酒的粉晕,“晚上还会有雪吗?”

    “如果你不希望它们融化,它们就不会化。”

    苏试看着她认真地道。

    阿托莎的笑容在一瞬间好像凝住了,当她流动般的微笑凝住的时候,便在一瞬间显得哀艳起来,但她的笑容很快又继续流淌起阳光和桃花,甜柔而闪亮地继续流动起来:

    “把发热的脸颊

    埋进柔软的积雪里一般

    想那么恋爱一下看看。[]”

    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从前以才华出名的

    我的友人现在在牢里

    刮起了秋风。[]”

    苏试像讲笑话般跟着念道,但有一点点不出来的羞涩。

    阿托莎看着他笑起来,

    他也笑起来。

    笑眼凝视着笑眼。

    “”

    巴兰看着他们,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苏试有些担忧地看着已经喝掉半瓶红酒的阿托莎:

    “你会喝醉的”

    阿托莎举杯道:“今天将是快乐很长的一天,让我们干杯!”

    她很快又拿过一瓶酒为自己倒了一杯,随即像发现新大陆般道:

    “这个,好喝呢!”

    她兴奋地看着苏试道:“让我们来分享它吧!”

    她往自己喝光的杯子倒满了酒,递给苏试。

    巴兰在一边皱眉,贵族是不应当做出和别人共用一个杯子的事情的,看来阿托莎真的已经喝醉了

    苏试接过杯子,微笑起来,他的笑容仍然优美,却似乎总有一点挥之不去的羞涩,就像霞光染了雪地一般。

    ——苏试当然知道米诺对芒果过敏,但既然米诺不会注意到,他就不会去注意。而且因为两年前发生的事情,米诺的体质也有了些变化

    虽然还是会因为过敏而感到呼吸困难,但还不至于会要命。

    苏试一杯一杯地接过阿托莎倒给他的芒果酒,巴兰则一直不时地转头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醉了没有

    苏试正要往嘴里倒酒,突然被巴兰抓住了腕。

    他有些疑惑地转脸看巴兰:“怎么了?”

    巴兰拉开他的袖子,看他腕上冒出来的红点,皱眉道:

    “你不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苏试下意识地缩回,避免被阿托莎看到,摇了摇头,似乎疑惑巴兰为什么突然这么:

    “没有啊我脸喝红了吗?”

    他伸摸自己的脸。

    阿托莎却像想到什么突然酒醒了一般瞪大眼睛,随即伸去抓那瓶酒,好看清楚上面的成分表。

    但苏试先一步将那瓶酒提起来,看了一下:“空了。”

    他将酒瓶递给一边的男仆,又对阿托莎微微一笑:

    “我还有两瓶这种酒,从阿尔芒带来的。如果你还想喝的话,我就不给你喝。”

    他的微笑变得有点狡黠,是让人愉快的那种狡黠。

    ——你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喝。所以,下次也来找我吧。

    是会让你的心尖尖发酸发胀的那种狡黠。

    虽然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身为听觉敏锐的血族,阿托莎又怎么察觉不到他的呼吸变得吃力了呢?

    他肯定早就意识到自己是喝过敏了,但既不想扫她的兴,又不想让她担心才

    阿托莎心情略微复杂地看着苏试,但她此刻是醉酒的状态,所以只是懵懂又莫名有点慌乱、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巴兰让男仆撤掉了乱七八糟的酒,上了些柠檬水、葡萄汁之类解酒的果汁,勉强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地道:

    “喝醉了可就没法玩了。”

    维妮娅看着他一脸很不高兴又忍住的样子,觉得他一定很想把人拖走然后炸毛,顺便因为医生没有在一秒内出现而对周围的一切乱发脾气。

    当然她没有见过巴兰谈恋爱的样子,这一切都是关于原来的巴兰的推想。

    巴兰是从金罐子里长出来的鬼,还没开窍呢。

    但接下来,巴兰只是盯着苏试,不许他吃这个,不许他吃那个,只准他吃他之前在郁金香庄园吃过的东西。

    什么时候,巴兰也学会忍耐了?

    *

    下午太热,大家就都没有出去,躲在了别墅中。

    苏试带着阿托莎去一个特别布置的房间,那是一个两面墙壁都是一大面窗户的大房间,弥漫着一片淡淡的并不刺眼的柠檬色微光。

    空气正渗透着丝丝凉意,凉意来自床四边的四座彩色的火炬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其实是冰淇淋塔,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绕成圆锥型的塔,足足有一尺多高,点缀着坚果、果干或者新鲜水果,被放在冒着寒气的火炬造型的银色冷冻器上。

    靠近门口还有一架黑色的钢琴,除此之外就是床。

    很大的床。

    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洁白又松软,好像是谁推开窗后,随从窗外的天空中扯下最大最胖的那片云拖进室内,铺在地上又在阳光中拍到蓬松那样

    一个人在上面不停地翻滚,累到停下来也不会掉下来。

    两边墙壁都挂了更多的重叠的遮阳纱帘,正在微风中轻柔波动,互相触碰。

    “哎呀,如果有一只熊猫宝宝,我就要在上面推熊猫球!”

    阿托莎跳上了床,用两只脚轮番踩着软绵绵的床铺,整个身体都跟着左摇右晃的。她在床上跑了一圈,又站在床角选了个冰淇淋塔,挖着吃了一口。

    他用微笑的眼睛看着她。

    她又光着脚在床中间转了个圈,及膝礼裙在空中像荷叶般洒开,又慢慢地偃落。

    她对着苏试行了一个屈膝礼:

    “能不能请您跳支舞呢?”

    他们像跳华尔兹那样将搭在对方身上,在云海一样绵软的大床上跳起舞来。

    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跳着不像样子的舞蹈,她为此而开心得咯咯笑,仿佛这样很有趣。

    “哎!”

    她故意跳了一个有难度的舞步,让苏试反应不及踉跄着快要摔倒,又及时地将他拉回来,发出调皮的声音。

    巴兰坐在一边弹钢琴,他的女伴轻轻地唱歌。

    他们又在床上玩枕头大战,打得羽毛到处飞,好多都飘过来,落在巴兰的身上,琴键上。

    苏试摔倒了,倒向床铺,一瞬间如陷进柔软的白云之中,羽毛被冲力扑腾得飞舞起来,有一些扑向阿托莎的脸,痒痒地挠过她的脸颊那么多洁白的羽毛,从他身下飞出来在一瞬间,让阿托莎感觉自己看到了天使。

    但她没有失神太久,一阵风把窗口的白纱吹动了,白纱曲折着掠上床铺,柔软的低低浅浅地飞扬起来,如河水一样漫过底下的苏试

    阿托莎跪下去,似乎要隔着一层白纱看清楚他的脸。

    也许是因为隔着白纱的原因,

    他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温柔。

    就像一滴荷叶上静谧的水珠,要滚落到她的心口的湖泊之中。

    苏试抬起——不知何时,他从窗台的花瓶上,取下了一枝粉色的花——他的从白纱下抬起,撩起一片轻纱的涟漪——他将粉色的花儿簪在她的耳边,与乌云般的秀发作伴。

    那一瞬间阿托莎想的是:

    我要给薛西斯戴顶绿帽,

    一顶漂亮的绿帽。

    传来传来声响,阿托莎仿佛是转移注意力般,看向窗外:

    “什么声音?”

    床和窗台靠得很近,苏试坐到窗台上侧身向外看去,是一个来为厨师送货的快递员,正抱着个纸箱子。阿托莎站到他身侧,依偎着,一只揽着他的肩膀,将脸枕在他的另一个肩膀上。

    快递员四处张望着,充满疑虑地向前靠近。

    他抬头看到窗口的两个人——一个像晨曦之子的灿烂的男人,还有耳边簪着粉色花朵的苍白的少女——中的纸箱落下来。

    阿托莎轻轻地笑起来,在苏试耳边道:

    “你猜他在看你,还是在看我?”

    ——对于一个喜欢阿托莎的直男来,哪一个答案都不使人开心。

    “”

    苏试取下胸帕往下扔去,轻薄柔软的帕在风中像蝴蝶一样飘舞,那个快递员便向着它追去。

    他转过脸看阿托莎,轻轻地眨了下眼睛,睫毛长长地弥漫在午后的光芒之中,柔软的适合被亲吻。那张年轻的脸上显现出一种超越年龄的迷人浅笑,却又似乎在孩子气地道“我不给他看”。

    他身上有一种容貌无法诠释的美

    难怪巴兰愿意拿他当朋友。

    阿托莎咬着唇,忍住笑意,然后将一只摸到他右边的裤兜,慢慢地将插进他的兜里。

    苏试有点害羞了,从窗台上站起身,掩饰地撇着脸道:

    “维妮娅,你也上去玩吧。”

    他向巴兰这边走去。

    维妮娅含笑地看了巴兰一眼,向着大床走去。

    苏试俯下身,吹开琴键上的羽毛。

    那些白色的羽毛就和他的呼吸一道拂过巴兰的指。

    巴兰垂着眸,像一座雕像般无动于衷。

    这个房间有那么多羽毛,就好像这是一个毛绒绒的房间一般。

    苏试随将胳膊搭在巴兰的肩膀上,把一些重量压在了巴兰身上。这对弹钢琴稍微有些妨碍,但是巴兰没有提醒他。

    他在巴兰身侧低低地唱起歌来,巴兰配合着将流行乐弹奏成钢琴曲,而两个女孩在床上跳起类似慢动作探戈的舞蹈。

    他唱的是猫王的,偶尔还用响指给自己打个节拍:

    “weeny,nlyflrn

    智者,只有愚者才沉溺爱情。

    bti\'telp,fllngy

    但与你坠入爱河,是我情不自禁。

    lkerverflw,relyttee

    如百川归海,多么自然而然。

    drlbe

    就让你我随缘,若此情命中注定。

    tkeynd,tkeywlelfet

    牵住我的,也请带走我整个生命。

    fri\'telp,fllngy

    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他唱跑调了一下,就在巴兰耳边低低地笑起来。

    巴兰抬头看向他。

    他看着巴兰,一边笑一边唱道:

    “fri\'telp,fllngy

    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巴兰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感觉——

    他想把他摁在钢琴上吻。

    最后大家都累了,都端着冰淇淋瘫在床上,陷在柔软中,一边吃一边看着白色的轻纱吹得飘动起来。

    四个人互相枕着腿睡成四边形。

    []都是石川啄木的诗

    作者有话要:  本来今天设定了五点钟的闹铃但是它好像没有响过一般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日本人那种很短的诗,两三句,像是玩梗一样,而且经常会很丧虽然会有眼前一亮的时候,但总体上来有点欣赏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