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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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在飞舞,飞舞着破碎,破碎地飞舞。

    血色的长鞭在空气中游走,就仿佛一条飞舞的游蛇,当你以为避开它的时候,它便忽然转头,缠上你的脖颈。一旦被缠上就无法挣扎,它会像蛇一样用倒刺紧咬住你——

    被玫瑰鞭缠住的青年似乎向后奔跑起来,又向后飞了出去,砸在另外几个血族身上。

    每有一个血族退场,就会有更多的血族加入。

    一个人类,不知从何处窃取了血族的血系力量,正在试图挑战血族的权威。

    他们会让他明白多管闲事和自以为是的下场

    苏试一脚踹向面前的血族。

    “后面。”巴兰传来心音。

    苏试抬向上开出两枪,继续攻向前方袭来的血族。

    顶上的蜡烛吊灯牵绊着红纱坠落下来,落到苏试身后——天花板上传来撕裂声,在无数盏铜铸吊灯之间,玫瑰红的半透明的轻纱像是蛛般缠绕、盘织着,被打断铜索的吊灯在坠落到地面之前被红纱吊住——苏试转身,一脚踹在轮型的吊灯上。吊灯荡出去,撞在身后血族的腹。

    厅室内的烛火在一瞬间明灭起来,然后齐刷刷地熄灭。

    巴兰猛地扑向苏试,带着人在地上滚了几圈。

    密密麻麻的血刃就像黄蜂群笼罩在上空,在一瞬间都扑落下来!

    无差别的攻击和强大的血场力量,压制了血族青年们的行动。

    血刃如暴雨划过他们的肌肤,在上面留下濡湿的血痕。

    巴兰紧紧压着苏试,耳廓、脸侧、腕都闪过一瞬即逝的伤口,细薄的血刃纷纷扑入地毯之中,像蛾子撞在灯罩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大多数人都只是这类“擦伤”,只有少数试图抵抗的,被血刃刺中。

    暴雨的攻击停止了,但是来自强者的血场力量却并没有收敛——血族向来很少动,因为两个血族靠近对方后,凭借双方释放的“血场力量”,便可以判断出双方的强弱,不必交,胜负已分。

    在场的青年们便都一动不动。

    巴兰翻身将苏试抱在怀中,想检查他的伤口,苏试抓住了他的腕:“在愈合。”但他的面容却苍白且布满如露的冷汗。巴兰是完全失态了,他低头吻苏试,很快又不停地将吻落在他的金发上,仓皇的双不停地抱紧他,几乎让苏试感到了被揉搓的疼痛。

    这副“舐犊情深”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薛西斯觉得哪里不对劲——此时,笔直了四百多年的公爵,仍然对于男人之间的“友情”感到迟钝。

    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一个贵族,为了人类闹到这个地步,都是不应该的。巴兰很可能因此失去子爵级以上的所有宴饮的邀请。

    薛西斯站了起来,站在打斗地带的边缘。所有视线却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仿佛他站在的是舞台的中央。

    他吸了口雪茄烟,视线落在巴兰和苏试身上,用稳若磐石的声音道:

    “跟我来。”

    *

    一个房间。

    巴兰、苏试,薛西斯和阿托莎分别坐两面。

    大约已经是凌晨了,但充沛的烛光反而使人察觉不到天色的变化。沉默融化在空气里,每个人的神色都是不同的。

    阿托莎是该感到惊异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米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可现在,他不仅能打过血族,还拥有了血族才会拥有的血系力量?他是被拥有“转化”类超血系力量的血族进行了传中的“初拥”了吗?不,“初拥”只是让人类变成冷冰冰的、青春停滞在某一刻的不伦不类的吸血鬼,却并不会赋予对方血系力量

    薛西斯道:“据我所知恐怖组织‘iris’拥有非法改造人体的技术,包括动态视力术、肌肉强化和血族器官移植。他们会捕捉血族,在活人身上做实验。他们把血族器官移植给人类,利用一种抗排斥药剂以此来制造‘赏金猎人’。

    对,他们还是营利组织,一些人类大商人,甚至是政客,为了解决掉与他们存在竞争关系的血族,就会雇佣他们进行刺杀。他们就是历史的遗物,源自于被教会饲养的‘吸血鬼猎人’,历史已经进步了,宗教也失去了它们的世俗权力,仅仅作为心灵安慰剂存在于现代社会,但他们仍然按照个人的意志对任意血族进行杀害。他们不仅仅是一帮反血族组织,他们还会诱拐、绑架流浪汉作为实验对象,并且用金钱、力量诱惑一些”

    他看着苏试,语速停顿几微秒,“无业游民、有不良记录的青少年、赌徒、无法适应社会生活的退伍军人来加入他们的组织。”

    “他们是人类中的极端反血族组织,但不可思议的是,却会和血族中极端的反人类恐怖组织dusk合作,而最近dusk在亚梅尼拉区靠近冷露地带有活跃的迹象。米诺范范先生,你不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你身体的秘密吗?”

    苏试道:“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们详情。”

    虽然他“你们”,却只是看着阿托莎。用一种非常温柔的眼神。

    薛西斯知道,巴兰事先也不知道苏试的能力,否则他不会在苏试使用血弹的时候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以为他的言辞多少能够撼动巴兰,但巴兰无动于衷,对此不以为意——

    苏试很可能是一个反血族甚至反人类的“吸血鬼猎人”?

    所以呢?他暴露身份仅仅是为了救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巴兰对薛西斯这套把戏嗤之以鼻。

    他在试图将两个看起来有联系,而实际上并不能证明有联系的a和b直接导成因果关系。因为用力过猛,反而站不住脚。

    他不过是想让巴兰和阿托莎对苏试产生抵触甚至反感

    巴兰的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看向阿托莎——而他却并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内心,是希望在阿托莎脸上看到信任还是怀疑的神情。

    而阿托莎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薛西斯是老式贵族,在大立场上,她必须和他站到一起,这样才能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但她也不想让自己变得像是一个听到一丁点可怕的事情,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傻瓜。女人应该让自己显得天真一点,而不是愚蠢。

    作为一个天真的女人,自然不能太过现实。

    既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何应对才妥帖适宜,她就决定把自己摆在一个可见的道德制高点上。

    “我觉得,仅仅是因为他拥有了血族的力量,就认为他是坏人的话,这不公平,哈鲁,”阿托莎开口道,“因为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和巴兰,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是否伤害他人取决于一个人心肠的好坏,而不是他的能力的高低。如果你要依据他的能力推断他是个坏人的话,那我要依据他的心来推断他是个好人。”

    她看向苏试,轻轻地一笑。

    薛西斯心道:这不是能力高低的问题,而是他的能力来路不明,他拥有了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但是薛西斯300多年的恋爱经验告诉他,女人是不能用来讲道理的。

    他感到头疼又烦躁,但仍然维持着冷静——他调查过米诺范,他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他可不是什么纯白的家伙,巴兰太年轻,而阿托莎永远不会把人往坏处想,但他认为他能够撕开这个虚伪之人故作纯情的表象。

    “你最好祈祷自己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不过仅仅是你身上的可疑之处,也足以让我通知长老会逮捕你。”

    他不再在意巴兰和阿托莎的反应,而是逼近苏试,紧盯着他的双眼,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细微的情感变化,和微的动作。捕捉着猎物的胆怯,并随时准备发动致命的攻击。

    苏试道:“我不能,你也不用威胁我。长老会并不能对我怎么样,因为我的来历并无可疑之处。”

    他双松松地交握,习惯性地翘着二郎腿,神态自若,带着一股温煦的坦然。

    巴兰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题大做。”

    阿托莎也道:“你没有必要那么做,哈鲁,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薛西斯转身看阿托莎,“他消失了两年,我用任何方法都调查不出来,他告诉你了吗?”

    “”

    阿托莎勉强道,“人是不会突然改变的。”

    他残忍地微笑起来,低沉的声音似乎能将风都扼出呜咽之声:

    “那么,他也告诉你,他岁就因为抢劫坐牢的事了吗?”

    阿托莎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惶惑,而巴兰也略微震惊地看向苏试,但苏试却垂下了眼帘,似乎只是在看着自己的脚。

    但薛西斯并没有放过他,他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切割着什么——

    “在将天真善良的一面展露在你之前,他就已经是个社会的渣滓了。”

    作者有话要:  才不是痴汉女扔了个榴弹投掷时间:20-0-602:2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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