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乌香之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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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砚一直看着南怀珂苍白的脸颊,最后干脆伸过将帘子完全掀起:“没见约人这么突然的,若真有心就该早日下帖。何况二姐正在病中,晚间不宜出门吹风。”

    茉莉见他也在,连忙恭敬行礼,随后又解释:“事出突然,请姐和王爷不要责怪。”

    那柏文燕虽然为人直率嚣张,不过并不是鲁莽之辈,眼见这丫鬟得急切,南怀珂问:“你家姐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真正是要紧事,姐去了一看便知。”

    那就去,南怀珂这样想着刚要答应,萧砚已率先开口让茉莉坐到车外带路,南怀珂怪道:“你如何做我的主?”

    “难道你不去?”

    她对这人真是毫无办法,只好又扭过头去不理不睬。

    望江楼自然离青弋江边不远,华灯初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刻,酒楼街附近一片繁华,将青弋江照得犹如白昼。

    翠浓扶着南怀珂跟着茉莉拾级而上到了一处雅间门口,屋子外守着另一个丫鬟,二人声了一通推开门,里头却空无一人。

    靠北的屏风后头现出一声:“找来了?”柏文燕绕过屏风,上拿着一块擦脏了的帕子,看见南怀珂刚要话,却突然又瞧见了她身后跟着的萧砚,随后用责怪的眼神看向茉莉。

    南怀珂知道她是嫌来了外人,可是自己又不好。如今他是她的未婚夫,谁看他们二人在一起都是理所当然的。

    外头纸醉金迷热闹嘈杂,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就从屏风后头传来,似有若无,既痛苦又快乐,像清醒又糊涂,非常缥缈和无力。

    南怀珂一愣,想到关于柏文燕二次和离的传言以及她素来大胆的作风,心中狐疑,莫不是她有了新欢要叫自己也来看一看,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可是那声音再度传来时她却想起了什么,这声音她忽然想起崇礼的话,疾步上前绕过屏风去看。

    屏风后头摆着一张宽榻,原本上头摆放的桌已被撤到一旁,榻上歪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虽然柏文燕已经用帕子替他擦过,但脸上还是脏得一片,非得沾了水才能好好洗干净不可。

    那男人歪歪扭扭躺在那,眼神微开,身体软得仿佛没有骨头,已经完全没有人形。右指断了两根,眼见是不能再执剑杀敌了。

    刹那间的功夫,翠浓的眼泪夺眶而出。眼前一幕揪得她心苦痛异常,再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快步上前扑倒在榻边颤抖着喊:“峰少爷,峰少爷!”

    南怀珂一言不发,身体却晃了一晃,一阵头晕目眩,萧砚眼明快赶上前将她扶住。

    听到喊声,陈峰的眼睛微微开启,目光空洞扫向众人,眼前却只有一片模糊,身子飘飘软软舒服得不行,俄顷又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动了动四肢。

    终于,悲喜交加的一声“哥哥”从南怀珂的口中喊出,陈峰却仍旧迷迷糊糊不知所谓。南怀珂看向柏文燕问:“他怎么会在这,是你找到了他?”

    柏文燕点了点头,神色从容地从一旁高脚桌上取过一包东西:“傍晚的时候我在街上偶然遇见他,本来应该送他去你府上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他的状况不太对劲。”

    柏文燕没有出口的话是,她知道南家并未分家,陈峰的状况又岂止是不对劲这么简单,如果被其他几房看到了怕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为陈峰的前途计,所以就先将他安置在这,再请南怀珂过来看一看再拿主意。

    不管怎么,陈峰还活着,这一点她也很高兴。

    柏文燕和她爹一样,的确是个酷爱取乐的纨绔子弟,可是粗中有细,并不是外人传言的那样不堪。这一番用心良苦,南怀珂已然明白。

    可是陈峰如今的样子南怀珂问:“我哥哥他这是怎么了?”

    “乌香。”萧砚脱口而出。

    “什么?”

    “是乌香。”

    这东西很珍贵,本来名叫阿芙蓉,制成膏状则称乌香。在大齐多种植在蜀地,一般是用来入药的,同时也是周边国向大齐皇室进贡的一种宝物。因为产量不高,所以成品的乌香历来都是宫中的御用品,民间则有少量用作止痛麻醉治痢。

    这东西在宫中偶然用了自有助兴的作用,但若长期大量使用则会成瘾,最终掏空人的身体。

    萧砚将话了,柏文燕点点头赞许:“睿亲王所言极是。”着将中的东西摊开,那里面就是一块指甲盖大的乌香:“我请了大夫来看,大夫也是这么。想必陈峰已然成瘾,所以一路回了京城却不敢回国公府。”

    陈峰会回京城,是因为家在京城,可是因为乌香之瘾却不敢去见岐国公和南怀珂,只能流落在外苟且偷生。

    想到此处翠浓痛得肝肠寸断,翻身抱住南怀珂的腿道:“姐,这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峰少爷的名声可就毁了呀。”

    柏文燕看她扑在陈峰身边哭得凄惨,早就已经不太痛快,瞪她一眼不耐烦:“你这丫头奇怪,这还要你提吗,少在这多嘴多舌。”

    南怀珂谁都没理,眸色沉如黑夜,许久才缓缓开口:“哥哥怎么会对这东西成瘾?”

    柏文燕道:“想必是他当日命大脱难为人所救,不知是哪个地方的郎中为给他治病止痛所用。”

    南怀珂的声音愈加冰冷:“这东西这样珍贵,哪个郎中舍得这样大剂量使用,用这样大的量,根本就是为了毁了哥哥。”

    柏文燕皱起眉头,萧砚的心沉了下去。她的不错,陈峰绝不会因为受伤受治染上乌香,宫中父皇和妃子也曾用过,也不见谁真的上瘾到离不开这东西。陈峰被乌香折磨成这样,显然是有人蓄意而为。

    南怀珂心如明镜,是谁逼陈峰陷入敌军陷阱,就是谁让陈峰染上乌香。他没死那就毁了他,他们是冲着她来的,要她尝尝锥心刺骨之痛。

    “哥哥,你听得见我话吗?”

    陈峰软绵绵哼了一声,显然神志不清。南怀珂叹息一声坐到榻边,轻轻撩开垂在陈峰额前的散发,目睹他憔悴枯瘦的样子、指甲盖里也都是脏污,心中恨意滔天。

    “文燕,多谢你救回他。”

    “不必言谢,上回在猎苑,陈峰对我有救命之恩。”柏文燕想到那时他神勇无敌,可是此刻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其中和潘家的关系,只是关心陈峰,因而问:“你准备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