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调查
丞相府, 温之延的书房。
昨夜自宫里回来, 将皇帝派温恒去赈灾的旨意转达给他后, 温之延就坐在这书房中, 与黑夜一起等待着。手边的茶盏里厮续了一杯又一杯的热茶,温之延却始终没有动过一口。
眼看着屋子里一点点亮起来, 温之延长叹一口气, 就听见窗格被轻轻地扣了三声,在这寂静的清显得尤为突兀。
温之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在一旁伺候的厮, 能进温之延书房的自然不会是常人,厮机灵地领会了这个眼色的意思,躬身默默退了出去,温之延这才踱步到窗户边将其开。
看见窗外的人, 温之延轻轻点头然后退开几步让他进来。
“事情都办妥了?”温之延坐回太师圈椅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下属,沉着声音问到。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用白明志的家人威胁他让他写下了绝笔,并亲眼看着他自尽而死。”穿着黑衣的下属垂着头,面露难色,“只是……”
“只是什么?”温之延闻言,眼皮突然一跳,不好的预感席卷着他。
“似乎白明志之前安排的马医出了问题, 今日我从兵部离开的时候, 看见了南安王。”黑衣下属不敢隐瞒。
“他去兵部做什么?有人走漏了风声?”温之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安排人去逼死白明志,已经是他走的一步险棋了, 这次胡狄进贡的带有马瘟的马匹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事到如今只能让白明志以死顶罪。
“刚刚接到我们安插的眼线的消息,是白明志派人去灭口,结果有一个马医逃了出来,想来已经是跟南安王招供了,所以他才会一早去寻白明志。”
闻言,温之延手中的茶盏猛地滑落到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尽数洒在地上。
“哈哈哈……”温之延突然如魔怔一般笑了起来,好半晌后才停下,看来是老天要亡他啊。
“丞相,您看我们如今该怎么办?”黑衣下属被温之延的举动吓住了,好半晌后才试探着开口。
“怎么办?除了等着还能怎么办?”情绪太过激动,温之延剧烈地咳了起来,见状那下属赶紧上前去帮他顺气。
“丞相,您先别急,一定还有办法的。”
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温之延啐了一口,低声喃喃道:“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胡狄那群奸人实在太过阴险,我们只能祈祷那白明志没有留下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证据。唯一庆幸的是,我已经将恒儿安排了出去。”
——
陆景洵带着陆行和谢瑜将白明志在兵部的书房有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收获,这意味着线索又断在这里了。
陆景洵低咒了一声。
“王爷还请不要太过烦心。”谢瑜上前给陆景洵宽心,“不定白明志这只老狐狸将东西藏到了府中,要不我们再去他府中看看。”
想着的确有这种可能,陆景洵点点头道:“你和陆行去搜他的府邸吧,我进宫给皇上禀报一下这件事,毕竟是兵部尚书自缢,不是件事。”
“是,王爷还请放心。”谢瑜领命,同陆行往白府赶去。
而陆景洵则独自一人带着那封绝笔进了宫。
皇帝昨日歇的晚,加上今天又不用上朝,陆景洵进宫的时候皇帝还宿在未央宫,没有起床。还是安福见陆景洵脸色实在太差,知道耽搁不得,这才壮着胆子在皖贵人不满的眼神中去给皇帝通传。
从安福口中知道了白明志自缢的事情,皇帝也黑了脸,直接在未央宫召见了陆景洵。
“怎么回事?白爱卿昨夜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自缢?”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先是雪灾和马瘟,如今又出了臣子畏罪自缢一事,皇帝的语气并不算好。
陆景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那封绝笔递给皇帝,示意他先看看。
昨天陆景洵已经给他讲过马瘟一事,对他来也算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看完这封信还不至于怒火冲天。
皇帝眯了眯眼,冷声问到:“如今看来,关于马场出现马瘟的事都是白明志的手笔?如今他突然良心发现?”
“恐怕并非如此。”陆景洵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依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另有隐情?”皇帝将信重新又看了一遍,以为里面会暗藏玄机。
陆景洵将昨天许福来招供的事情给皇帝讲了一遍,见皇帝依旧有些疑惑,他解释道:“按照许福的法,白明志是昨天白天派人想要灭口的,但是他自缢的时间却在昨晚,短短几个时辰他的心意就变了?”
从皇帝手中拿回信纸,陆景洵接着道:“如果他是真的诚心悔过心怀愧疚,又何必多此一举派人去灭口呢?这两件事太过于矛盾,根本不通。”
皇帝握紧了拳头,咬牙问到:“如此来,白明志的死很有可能是被人操纵的?”
“是。”陆景洵展开信纸指着里面的一段话,“您看这里,这一段字虽然是白明志的笔迹,但是明显可以看出笔锋微微颤抖,明这是在他心里极端恐惧的情况下写出来的,如果他是一心求死,写下这封绝笔时心里应当是很平静的。”
“真是反了天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如此目无王法!”皇帝猛的将手边的一摞奏折尽数掀在地上。
“皇上息怒,臣今日前来是想请旨彻查此事。”陆景洵看了眼散落一地的奏折,他觉得,一旦解开这件事的迷自己想知道的许多答案都会浮出水面。
“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一旦遇到什么问题,朕允许你先斩后奏!”皇帝也正有彻查的意思,既然陆景洵了出来,便决定交给他处理,况且他对陆景洵也放心。
“臣领旨谢恩。”
“去吧,一定要揪出那些宵之人。”
陆景洵出了皇宫,到白府去与陆行和谢瑜会和。他刚走到前厅,就听见白夫人的哀嚎,忍不住皱皱眉。
谢瑜正在那里劝白夫人节哀,见到陆景洵,对着他轻轻摇头道:“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在来的路上陆景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果那群人对白明志下手自然不会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所以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群人已经拿到了白明志手中的证据并将其销毁,要不就是白明志太过狡猾,那群人同他们一样到目前还没找到白明志的证据。
陆景洵稍作思索,到:“这样吧,你先派人把白府和兵部严密监视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一定有什么我们都忽略掉的地方。”
谢瑜也明白再这么傻傻地搜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点点头去部署人手了。
陆景洵看了眼还在哭闹的白夫人,面无表情地到:“若你的夫君是无辜的,本王自会还他一个公道;若不是,那就是死有余辜。”
罢,也不理会白夫人,径直出了白府准备回南安王府,想来他的浅浅应该等他很久了。
果然,陆景洵刚一进别亦居,就看见温浅站在屋子门口,神色担忧地望着自己这边,估摸着该是有下人提前来给她通传过了。
看着陆景洵越走越近,温浅低低地唤了他一声,“陆景洵”三个字被她叫得温柔又缱绻。
陆景洵的眸色暗了暗,揽过温浅在她唇上嘬了一口。
快一天没见着陆景洵了,温浅勾着他的脖子难得主动一次,想要加深这个吻,就感觉陆景洵扶着她的肩将她推开:“乖,等会儿,我身上太脏了。”
昨晚上到今天,陆景洵都在为马瘟一事奔波,见着的都是些贪婪奸恶的人,隐隐觉得身上也沾上了他们的气息,而这些肮脏的东西陆景洵一点都不想温浅碰到。
温浅并不在意这些,刚想重新揽住陆景洵,就见他快步走向了净房,温浅有些憋屈地在桌边坐下来,“咕噜咕噜”地猛灌了整整两杯水下肚。
一盏茶的功夫,陆景洵就换了身杏白色的长袍出来,见温浅故意别开眼不看自己,忍不住从胸腔里溢出两声笑来。
站在桌边,陆景洵握住温浅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把头埋进温浅的肩窝,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阿浅,我好想你。”
一句话,成功击碎了温浅所有的别扭。
她抬手揽着陆景洵精瘦的腰,学着他以前安抚自己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发生了什么吗?”
陆景洵轻轻摇头,片刻后抬起头来,去寻温浅的唇。
温浅唇上的味道太过香甜,陆景洵先是沿着她的唇线一点点品尝过去,末了似是觉得不满足,抬手轻轻捏住温浅的下巴,舌头趁着她红唇微张顺势滑了进去,撬开贝齿掠夺着里面的每一寸地方。
温浅觉得陆景洵这一次的吻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这次他带了一些狠,似乎有什么东西憋在心里想要发泄,温浅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两个人唇舌之间发出的暧昧声音。
舌根被陆景洵吮得隐隐发痛,温浅挣扎着想推开他,可是陆景洵依旧不依不饶。承受着他的重量,温浅将手撑在身后的桌上,却不心翻了茶杯。
带着清香的茶水流到桌上,湿了陆景洵之前随手放在上面的那封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