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蕊增加机器的事情，又要往后推推了，因为她要联系业务，不能只给徐家公司供货。

    这个等回来之后再办。

    “二狗子，你给俺过来！”

    张龙飞勾勾手指头。

    张磊这孙子赶紧跑过去了：“啥事儿？”

    “你收拾东西上哪儿去？带俺去，俺不想在这干活了，俺干不动！”

    张磊满肚子日你妈：

    “爷，您就在这城里玩两天，在宿舍跟老孙他们没事扑克，俺这几天就回来了。”

    张磊把底裤大裤衩背心塞进包里，拎着就跑。

    “二狗子，你……你不带俺是吧，不带俺这就回老家找你爹去！”

    张龙飞抱着膀子，眼瞅着孙子回来了，他心里可乐呵了。

    “哎呀，爷，你在外边就别叫二狗子行吗？叫俺这三四十的脸往哪儿搁？”

    张磊“低声下气”的道：

    “当然了你是俺爷，俺平日里不得你，骂不得你，要不你来当老大，来带建筑队，啥活不用干，就光找活给弟兄们干，成吗？”

    “你的啊，行，从今儿起，俺当老大！”

    张龙飞二十出头，高考失败，这才刚刚出来接触社会。

    一听能当老大，那不乐着呢：“那你也归我管？”

    “都归你管，上个茅厕都得您了算，爷，俺先走了！”

    三言两语，就把这货给哄好了，带建筑队就得多往外头跑跑，找活不就磨嘴皮子吗？

    张磊一到火车站就顶着人流冲赵蕊招手。

    买的车票还要等俩时，蕊觉得，要是前世那时候多好，可以网上订票。

    现在买车票，也都没有实名制。

    赵蕊准备了些吃的，因为当下的绿皮火车速度太慢，抵达柳南至少是三天。

    临时停靠的时间不算，都得这么久，要是再来个临时停靠，就在火车上过日子吧。

    刚上火车，精神挺好，张磊时不时的提起柳南当地人的恶劣行为，对面老妈子瞪了一眼张磊。

    用南方地方话指着他骂了一句：“就你北方个人好哇？”

    张磊也不敢话了，火车上大多是外出工的农民工，车厢里的气味五味杂陈。

    没多久，张磊就靠在椅子上盹了。

    蕊看着窗外，满脑子都是和胖的美好回忆。

    她希望胖能安然无恙，希望他能继续读书，没有知识，在这个年代是很难活下去的。

    再加上后来几年发展，本科生遍地都是，若是不跟上节奏，那会被淘汰的连渣渣都不剩。

    抵达柳南市火车站的时候，是三天后凌。

    一下火车，就感受到了南方空气里的潮湿气息，热，是闷热，身上总觉得粘哒哒，又没流汗的感觉。

    不过蕊一下火车就明白为什么南方的建筑工程发展的比北方早。

    这边的乡下都是二层尖顶房屋，用的巴掌大的青瓦，墙上是厚实的青色大板砖。

    一下车，张磊就指着十年没变的建筑物，那个教堂就是他带人盖的。

    话里透着自豪，眼里充满了当年的激情。

    火车站附近有太多的吃，都是直接搭一个雨棚，门口摆着三轮车。

    就着旺盛的人气，可以大赚一笔。

    已经有很多下火车的人找地方吃饭了。

    蕊也找了个看上去相对干净点儿的雨棚钻进去坐下。

    这边吃的是米粉，跟北方的红薯细粉差不多，但是北方的红薯粉是灰褐色，这边的米粉是白色。

    茶叶蛋也跟北方不一样，用的是酱油上色，加上是狗骨头汤煮的，三毛钱一个。

    可蕊怎么吃都没吃出来茶叶的香味。

    一人一碗汤粉，吃的饱饱的。

    等吃完，天就亮透了，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水果商贩拉着板车，或是骑着三轮出来摆摊。

    菜市场门口的菜贩子开农用车的车厢，菜商上去拿菜过称。

    早上七点钟左右，买菜的，买水果的百姓神清气爽的来选购。

    新的城市，新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张磊把肩膀上的破旧背包担了几下，看着蕊给他的电话号码，拿起磁卡电话拨了过去。

    “歪！盖屋的木？”

    张磊用不太娴熟的地方话跟那人搭腔。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蕊的心都松快了些。

    不过张磊也挺牛，一年多就学会地方话了。

    “我哪几？我寻盖屋咯，建喽咧，你是盖屋个不？”

    “张哥，让他见面谈！”蕊声地道。

    人却在张磊身边来回踱步，这回得亏了张磊了，她得好好谢谢他。

    “三擦个屋咧，八处咯咧，你内个几多人咧？人少咯木的整呢！要个？在红梅咧，哎咯，哎咯！”

    张磊电话一挂：

    “妥了，俺是红梅庄，找他当面谈！”

    蕊噗嗤一下笑了：“你咋的这么地道？那个哎咯是啥意思？”

    “哎呀，这不是以前为了生存吗？俺还假装本地人呢，不然根本活不下去！”

    张磊挠挠头：

    “哎咯就是好的意思，可以，对，就是这样，是这个意思，那个几多，就是多少的意思。

    还有那个啥，饿血鬼，就是骂你是讨债的鬼，要个，发音是姚哥？这就是，谁？什么？的意思！”

    “哎呀，我能不能学会地方话呢！”

    蕊觉得这是个可行的，要是会地方话，聊起来也不会被人警惕了。

    “你不用，俺会就成，对了赵老板！”张磊想起了重要的事儿：

    “咱骗他有屋子盖，可到时候咱们见面谈这笔生意，咱们没生意给他怎么办？

    咱来的目的是为了顾家兄弟不是？”

    “那照你这么，咱们不能让他来，得咱们去考察他的建筑队！”

    蕊觉得张磊的顾忌是有道理的。

    “那俺再个电话！”

    张磊提议。

    “张哥，我跟他通过一电话，觉得他是个特别疑心重的人，再电话，会不会怀疑我们？”

    蕊的担心是对的，那个人亏心事做多了，对任何来电都特别警惕。

    “那你有啥好办法？”张磊蹲下来歇歇脚，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腿都麻了。

    “要不晾晾他，等下午过了约定时间再！”

    蕊感觉只能这么办了，要是没见到人就被怀疑了，再加上张磊这边的本地建筑队都那么野狼，万一明暗那么一转换。

    蕊都能想到自己被堵在了哪个巷口给弄死了。

    好歹她们在明呢。

    上午，张磊带着蕊走了一圈柳南市，柳南市发展的快，已经被提升为省了，只是还在考察当中。

    外界已经把柳南当做省来看了，就差一个批文了。

    红梅庄就很大，如果审批后，红梅庄就是个县级市了。

    “你看，河对岸的那个黄墙寺庙，也是俺带人盖得，还有那边那个白塔，这边的河道也是俺干的，咋样！”

    赵蕊笑了，笑的很温馨。

    每一行每一业，都有他的自豪之处，其实赵蕊不也为捡破烂自豪吗？

    二人晌午就在红梅庄吃了一碗粉，下午掐着时间又给那人去了电话。

    那人的脾气相当暴躁，接过电话就骂起来，用普通话翻译过来就是：

    “日你娘咧，玩老子是吧，在柳南你他丫的要是能找到旁人给你干活，老子当面给你磕三个头。”

    这话的声音连站在一旁的赵蕊都听见了，而且很清晰。

    本来赵蕊觉得是他脾气大，嗓门高，可越听越不对劲，赵蕊微微抬头朝马路对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