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啥年代了，我和胖将来怎么都能过活，不一起住就是了！”

    蕊低着头道。

    “是的，梅姨，你不用担心，我会处处向着蕊的！”

    “那……那等过了初五，俺就找媒人给合个八字？”

    陈爱梅笑的合不拢嘴。

    年后，赵蕊和顾荣忙了起来。

    赵蕊都没来得及跟顾荣好好告别，就被张启妹一个电话给叫回了城里。

    人还在开车，就赶紧通知胡杰那边拨两万块钱给张启妹救济。

    等赵蕊赶到的时候，一厂热闹了，因为来了个老中医。

    蕊离着老远就看见那笔挺的身板儿，精神的大老头子，头发胡子白的跟雪似的。

    是那个老而不死的郑回春。

    郑回春看见赵蕊略有深意的笑了笑：“丫头，你这几年混得不简单呐！”

    “在您面前，钱算什么？也就我们这生在红尘山野草皮里的人才这么庸俗！”

    蕊的是真心的。

    再有钱，能买来健康吗？

    瞅瞅这老东西，真是精神抖擞，这细细算算三年前他老人家就九十多岁了，现在得百岁了吧。

    “你娘身体还好吗？”二人相继走向工人宿舍。

    张启妹已经瘦的像个竹竿，脸上也憔悴了很多，眼窝都陷下去了。

    “多亏了您和果香姨，都好全了！”蕊对老东西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他，那可是救了她赵蕊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条人命。

    “那就好！”老爷子双手背后，脚步稳健的走了进去。

    “张嫂子怎么样了？”蕊一边问一边进去看。

    发现屋里搁着两个水盆，里头的水十分浑浊，还有药渣滓，看模样是药水，棉被用铁架子撑起来的，根本没贴身盖：

    “什么病？”

    张启妹眼神涣散的道：“老大夫是……肾衰竭，引起的……并发症，糖尿病！”

    “……”蕊愣了：“肾衰竭！糖尿病……”

    怪不得，嫂子恐怕下肢都溃烂了吧，要不怎么会不贴身盖棉被呢。

    赵蕊转头看向老佛爷：“老佛爷，这还有的救吗？”

    叫他老佛爷是最合适的，因为按照辈分，蕊叫果香阿姨，他是果香的爷爷，她得叫太姥爷，这不有点拗口吗。

    “没得救！”老佛爷不悲不喜，怕是活了一辈子看惯了生死：

    “尽最大能力，也只是能让她少受罪，多活个三年五载已是极限！”

    张启妹捂着脸蹲在墙角呜呜的哭着，哭的特别无助。

    “是啊，这病……”蕊很想帮张大哥，因为他干活特别卖力，把自己的厂当成自家的事。

    而且，他很有胆识，一般事他都不赞成扰赵蕊这老板，要是她大事事都来过问，养他们岂不是没用？

    这次找老板借钱也是胡杰出的注意，他想了好几天才决定开口。

    眼下，老中医也来了，钱也有了，山里的灵芝也用上了，可他媳妇儿最终的结果还是活不了几年。

    “别哭哭啼啼的了，早干嘛去了？要是早个半年，这病都没恶化到中晚期！”

    郑回春看不得这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模样。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人身上的病都是有因果的，可不是平白无故就得的。

    要是喜欢吃大鱼大肉，喜欢酗酒，那肝早晚出事儿，你这没有因果吗？

    兴许是大老爷们儿哭的他有点烦，郑回春转头就出了宿舍。

    吆喝着让胡杰电话叫果香来厂里，他得买车票回了，不习惯城里到处乌烟瘴气的空气。

    “张启妹，你也别哭了，有些病确实没那么好恢复，我要是你，我会把这最后的几年珍惜上，让嫂子高高兴兴的告别！”

    赵蕊完跟了出去。

    “老佛爷，这次是我招待不周了，刚过完年您就大老远的赶来，怠慢了。”

    赵蕊寒暄着。

    “我这把岁数了，也不需要你照顾。”

    老佛爷淡淡的道，也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情绪。

    “爷爷！”胡杰听到他的脚步声，站起来摸索着给倒茶。

    老佛爷见他虽然眼盲，但是东西都挺得心应手的，而且他的听力也是一绝了。

    对于老佛爷的救命之恩，蕊觉得无以为报，他是个超脱凡俗的老头儿，也一定不会喜欢钱这种臭烘烘的东西。

    晚上，从饭店炒了几个硬菜叫人给送来，就在郑果香的出租房里吃的。

    他对谁话都是不冷不热的，除了他的曾外孙顺子，疼的跟自己亲生儿子似的。

    他还问果香啥时候跟胡杰也要一个。

    胡杰当时就羞得低下头摆手不算要了，就养顺子一个就可以了。

    吃过饭，郑果香才偷摸的跟爷爷，胡杰确实疼她的很，她也想生个孩子给他。

    可她私下用中药调理过不少次，效果都不太好。

    老佛爷一听乐了，这不是事吗。

    “蕊，这次张是遇上难处了，他媳妇儿可能没几年了，你果香姨和爷爷都尽力了，你可不要多想，这话，叔也跟张了。

    哎……你这人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屋里的方桌上留了一堆残羹剩饭。

    爷俩是出去了，屋里就剩下胡杰和蕊了。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会不生病，我倒是没多想，我就怕张启妹一蹶不振！”

    蕊淡淡的道。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张喝多了，跟俺他媳妇儿的好，那可是真好啊……”

    胡杰感慨，他眼里都是果香，就和张启妹一样。

    当初嫁给张启妹的时候，那女人就病怏怏的，感觉营养不良似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后来结了婚才发现有肾病，张家都赶她走，可就张启妹就是不同意。

    还自己去市里干建筑队，一定赚钱给她看病。

    可张启妹自从来了市里，似乎女人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拿回去的工资叫她去看病，到了医院，她还能跑了。

    她不想浪费这个辛苦钱，留着孝敬她公婆。

    她公婆慢慢的也被这儿媳妇儿给感动了，哭的像个泪人。

    后来，病情就恶化了，得洗血，不然人就得死。

    外人都这个女人是骗婚的，明知道自己有病，还要嫁给张家。

    可感情已经有了，张启妹是不会放弃她的。

    这么一晃，就是十多年，寄回家的钱一分没动，电话里却自己去看病了。

    一问公婆，她确实是去医院了，可后来也好转了，地里的活她也能干了。

    到最后才发现，都是这个女人装的，钱，她根本没舍得花一分。

    是等她死了，让男人有钱再娶一个，要是没钱，没有女人愿意跟他。

    而且以后娶了新媳妇儿，还得生娃娃，养孩子也要花钱。

    到这里，蕊眼眶通红，张启妹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她应该怎么才能帮他呢？

    “找肾源吧！”蕊突然道。

    胡杰愣了，那映不出任何倒影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某一个方向：

    “哪有那么好找？还得在医院挂名排队！”

    “好歹是个机会吧！”蕊着，起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