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举动太疯狂，且匹配率太低，可能连这最后三五年都会赔进去！”

    听到这个决定的郑回春没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赵蕊这姑娘。

    这话的是郑果香：

    “而且，当下肾源紧缺，不是一笔昂贵的费用，有可能根本等不到！”

    “可我想救她！”蕊的言辞很简单。

    看了半天赵蕊的郑回春抬手，制止孙女儿话，他淡淡的一笑道：

    “你觉得值得吗？”

    “值！”蕊笑着与郑回春四目相对：“每个人都有渴望活下去的权利和期望，我母亲当年也很渴望活下去，幸好遇到了您和果香姨。

    如果不是你们，可能我就没有母亲了，所以，很多机遇是可以等待的，等待那个机遇重活一次！”

    郑回春心里起了波澜，他活了百十多岁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老板为了员工不惜一切代价。

    难道，她创业不是为了钱？

    钱对生意人来，那不就是筹码吗？既然是筹码，那就比普通人抓的更紧。

    可赵蕊则不，她眼里时而纯洁无暇，时而复杂涣散，时而灵动，时而涣散。

    他是第一次见这么一个年纪的女孩眼里有这么多的情绪。

    而且，她对人间疾苦看的很透彻，把钱看的只是铺垫生命的东西。

    “你知道就算有肾源，那要花多少钱吗？”郑回春似乎有些不死心，他不相信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丫头，会看破凡尘，看透金钱。

    而且，看透金钱的缩影就写在她眼里，如果金钱发挥不了足够的作用，那么对她来，是粪土？

    郑回春因此不敢确定，所以再试试。

    “二十万足够了！”蕊换算了一下，二十万真的足够了，前世那个发展迅速的年代，也不过这个数。

    “真的值得？”

    “值得，好人就应该长寿！”蕊道。

    郑回春看了蕊许久，她的眼里透着坚定不移的认真，根本不像是随便。

    不知道怎么了，他竟萌生了收徒的念头，这丫头早熟的叫人害怕，这眼神，这通透的内心，简直像个活了半辈子的老不休。

    他这辈子，可从来没算收徒，他孙女儿，也是自跟着他，耳濡目染有这个天分，可她不是他的徒弟。

    可赵蕊呢，如果愿意跟他学中医，首先这心性就可遇而不可求。

    能看透一切，方可懂得万卷不离其宗，没有这心性，很难继承他的传承。

    “行，我再玩两天，看看这城里的生活！”

    郑回春不算这就回去了，要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浪费了车票？

    赵蕊返回一厂，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启妹。

    他一下子就来精神了：“能换肾吗？这可以吗？”

    “有一定机会，但是不是百分百！”

    “俺干……只要有希望，俺都不会放弃！”张启妹高兴的揉着眼角，转身隔着铁撑子抱住了媳妇儿。

    他激动地她有救了，让他媳妇儿一定要撑下去，要等下去。

    可是一想，换身体器官这肯定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

    他回头看向赵老板，可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暮色中，隐隐的看见她离开了厂门。

    他对着蕊离开的背影跪下了。

    这辈子，赴汤蹈火，他也还不上这恩情了。

    不管媳妇儿能不能活下去，就算为了赵老板，他也得拼了命的干活，拼了命的好好活下去。

    赵蕊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在旋转。

    她可以成立一个基金会，投资做慈善，就针对肾衰竭这一块，她还算支持捐献遗体，资金可以抽出来慰问家属。

    这么一来，肾源也就会快些。

    她觉得她赚了大钱，就应该回馈社会。

    而她自己呢，就要和胖厮守终身了，她也越发的不在乎这些钱了。

    回头想想自己那时候捡破烂，一毛两毛的算账，恍如隔世，却如梦一般朦胧。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蕊也不算开车回乡了。

    倒是腾出一只手来摸出手机给胖电话。

    短信来了三五条，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蕊不由得苦笑，都是刚才那一会儿来的，她和胖终归是从青梅竹马。

    心灵相通被呈现的淋漓尽致。

    电话拨过去了，开了免提，胖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回荡在车厢里。

    “我今天看见了一对玉镯子，挺好看的，是羊脂玉，我让人给现做的镯子。

    你要是喜欢玉石，我回头带给你，另一只给梅姨！”

    “其实你也不用花心思在这上边。”蕊笑了：

    “我妈知道你好就行啦！”

    顾荣那边传来了笑声，蕊也跟着嘿嘿一乐，可紧接着，蕊就把手里的电话给扔了。

    一脚刹车下去，吱……

    十字路被急转弯压出了一条弧形的摩擦痕迹，车头前轮悬在路边的河沟里。

    赵蕊的心跳出来了，她趴在方向盘上把那飞出去的心收了回来。

    回过神之后，蕊拉开车门下了车。

    十字路的正中间躺着个骑二八洋车的男人。

    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路中间。

    自行车的轱辘已经被压成了“括号”，还在刺啦啦，咣当当的转悠着。

    蕊吓疯了，当下就赶紧了120，她可能把人撞死了。

    她着急的跟120地址。

    可眼睛却看见了一堆芦苇丛。

    这从对面拐弯过来的话，被干芦苇给挡住了视线，哪里算得准前头有人拐了过来？

    在看看趴在路中间的中年男人，蕊心急如焚。

    她挂了电话，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蹲下身子来探了一下呼吸。

    还好，没死！

    因为在郊区，救护车二十多分钟后才到，蕊已经探了好几回鼻息了。

    又因为是车碰的，她不敢乱动，要是哪里错位了，这么一动，有可能就会从错位变成骨折。

    到了市人民医院，蕊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外。

    她看了看手机，胖担心她，了好几次电话，发了好几个短信。

    蕊方才没空回。

    这一她可能开车撞了人，胖就着急了，让她不要慌，如果事情严重，他可以买今晚的车票回来。

    “还不知道结果。”蕊道，可心里暖：

    “胖哥，你忙你的，如果有我解决不了的事儿，我一定跟你。”

    挂了电话，那边手术室的灯也亮了。

    是这人腿骨错位了，左边腿因为拐弯的时候正好是蕊的右边，他的迎面骨断了。

    脑袋跌在了十字路上，划拉出好几个伤口，索性伤口都不深，不需要缝针，就是脑袋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

    人，已经进了病房，蕊从医生的托盘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

    上边的网格已经有些泛红，但是，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把身份证反过来看了一眼，当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赵蕊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