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口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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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恍惚最多只是几秒钟。

    在骆廷之把碗里的鸡腿分她一半的时候, 虞姚就回过了神。

    饺子馅一荤一素,虾仁三鲜和什锦玉米,剩下一桌子都是满满当当的肉, 只有一盘可怜的青菜被挤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估计就连这几个素馅饺子都是为他们一家准备的。

    虞姚不是不吃肉, 只是吃得比较少,家里人普遍口味清淡, 尤其是爷爷, 是白菜豆腐的忠实爱好者, 青菜炒肉对他来完全就是个荤菜, 不配称之为素菜。

    所以这一大桌子菜,最讨虞爷爷欢心的是那盘委屈巴巴的青菜。

    每天吃肉力气会变大吗?咬下一口鸡腿的虞姚陷入了沉思。

    她是留下来学艺的,不是正经拜师,也用不着那么多规矩, 送了几件礼物便在骆家住了下来。

    她抱来的礼盒比她肩膀都宽, 一条纯色的羊绒围巾和一瓶年份上佳的红葡萄酒, 被她仔仔细细地好了丝带, 包装得格外精美。

    骆爷爷忍不住戴上了老花镜,心翼翼地接过了礼盒。

    他们家没这个传统,除了过年串门的时候也很少给人送礼,就算是过年的时候, 他也没怎么收过礼。外人的不能收, 自己家又没人送,最多弄点酒来喝两口, 就算是有个节日气氛了。

    这还真是头一回有辈正正经经给他送礼的,还是个刚懂事的丫头。

    骆爷爷心里头高兴,又瞪了儿子和孙子一眼——

    俩儿子是指望不上了,骆大宝就不能跟人家学着点吗!

    起来,他之前还真不怎么爱喝红酒,他口味重,吃肉爱吃辣的,喝酒爱喝白的,这种文化人喜欢的玩意儿他实在是很少沾,嫌度数不够,没什么滋味儿。

    不过这些年年纪大了,白酒他碰得少了,倒是红酒可以尝一尝。

    骆爷爷越想,越觉得还是丫头贴心,和骆大宝那个整天和他对着干的亲孙子不一样!

    虞姚住下来的第一天,就收到了一份完整的训练计划。

    计划是骆爷爷亲自给她制定的,连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都没有,非常简单粗暴。

    内容一共就那么几项,主要是为了提升她的体能,骆大宝全程跟着她一起完成,一项也不能落下。现在拐卖孩子的人这么多,老人家实在是为了朋友的成长操碎了心。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虞姚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骆廷之兴奋得脸颊通红,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玫瑰花在捅她的鼻子。

    虞姚仔细一看,发现是朵假花,连水都不用浇的那种。

    “几点了?”她揉揉眼睛,慢悠悠坐了起来,“闹钟还没响呢,你怎么就进来了?”

    想到虞姚这几天都要留在自己家里住,骆廷之高兴了一整个晚上,一大早就开始活蹦乱跳,虽然现在还不到六点,但他已经从外头跑了一大圈回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块老式钟表,滴滴答答掐着点,一到时间就风风火火跑过来找她。

    “就差一分钟了,我先提前把你叫醒,爷爷就不能骂你赖床了!”他扬着头,一副“我聪明吧”的表情,满是炫耀之意,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她的夸奖。

    “……你爷爷不会骂我赖床的。”虞姚忍不住提醒他。

    她和他可不一样,骆大宝捣蛋惯了,骆爷爷关心他的方式就是教训他,这已经成了习惯。

    但对待老朋友家的孩子,骆爷爷绝对不会开口就骂。

    一分钟之后,虞姚发现自己想错了。

    站在她门外破口大骂的人一定不是昨天看起来还算和蔼的骆爷爷。

    一直到跑圈的时候,虞姚还在走神,结果就吃了一巴掌,“快跑!”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拄着拐杖,但是扔掉拐杖仍然健步如飞的骆爷爷警告地瞪着她,“不要偷懒!偷懒就没饭吃!”

    虞姚的脚步瞬间加快,很快就追上了前头的骆廷之。

    “你、你每天都要早起跑步吗?”虞姚的目光忍不住多了几分同情。

    她一直以为自己六点半起来练琴已经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人五六点就起来在外头跑几公里不带多喘口气的!

    原来骆老大是这么厉害的人!怪不得能让人心服口服地坐上幼儿园老大的位置!

    骆廷之没回答她,对着她的肚子戳了一下,神色是难得的正经,“别话,会岔气!”

    十分钟之后,虞姚果然十分悲惨,被岔气折磨得脸发白。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她已经感受不到双脚的存在,整个人像是长在了地上,沉甸甸的,拔都拔不动。

    虞姚差点当场跪下。

    骆爷爷走过来的时候,骆廷之正在提醒她不要刚跑完就坐下,然而让他原理,他也实在不清楚。

    看到爷爷过来,他眼睛立刻就亮了,“爷爷!为什么跑完不能坐下啊?”

    骆爷爷看着依然活蹦乱跳的孙子,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听到他的问题也只是斜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为什么,你爷爷不能坐就是不能坐!”

    着,骆爷爷递给虞姚一杯温水,语气几乎称得上温和,“口口喝,不要喝太多。”

    骆廷之垂头丧气,他觉得爷爷在家里搞差别对待!

    “这是甜甜的问题!不是我要问的!爷爷你不能这么糊弄人!”

    虞姚已经稍稍缓了过来,一听这话,果真好奇地看向骆爷爷。

    骆爷爷想了想,决定对症下药,“因为跑完步直接坐下会变丑!”

    虞姚:“!!!”

    这么严重的吗!她一辈子都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练结束的时候,骆廷之带着她做拉伸,一板一眼地教导她,“一定要做好拉伸,不然明天很可能肌肉酸痛。”

    第二天早上醒来连床都爬不起来的虞姚望着自己酸得颤的双腿,“砰”的一下躺了回去。

    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当然,腿疼归腿疼,该做的练习还是要做。

    因为假期的最后一天就要离开,骆爷爷甚至直接把接下来的训练计划书塞到了她家信箱里。

    老爷子还算仁慈,总算是记着孩子还,在最后一天给两人放了半天假。

    没有一点艺术情操的骆大宝兴冲冲拉着她去爬树偷鸡。

    看着他从二楼阳台一跃而下,直接攀到了树上,回头对着她伸出手,催促道,“快来啊!”

    无所不能的骆老大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新朋友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丰富的生活技能。

    比如爬树,比如跳窗,再比如偷鸡。

    他妈以前在院子里养的鸡都被他偷得差不多了,隔三差五就少一只,最后总是在树底下发现几根鸡毛,这就让他的年少生活多了几分鸡飞狗跳的英雄主义色彩。

    后来他妈气得把鸡都炖了,他就只能去偷别人家的鸡。

    没办法,谁让他总是吃不饱呢!

    隔壁住的是爷爷的老战友,姓张,年纪比爷爷大几岁,养鸡养狗是一把好手,在几个老伙计很是有几分名气。

    骆廷之对此深有感触,因为他偷吃过好几只,确实口感相当不错。

    当然,他活得糙,胃口大,只要肉能熟就吃得下去,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位张爷爷的高度评价。

    不过,他怀疑张老头并不需要他的高度评价,毕竟随着这样的高度评价而来的就是数量骤降的肥鸡。

    随着张老头的鸡越养越多,偷鸡的难度就越来越,得手之后也更不容易发现。

    现在,骆廷之就是要带着虞姚去他家偷鸡。

    虞姚爬上树的时候,心脏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刺激和紧张一起涌上心头,她的眼睛几乎是在攀到树上的瞬间亮了起来,一刹那的失重感和居高临下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骆廷之见她笑了,也悄悄咧开嘴,笑了起来。

    爬树真好玩!他最喜欢爬树了!

    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张爷爷正好不在家,骆廷之刚要往下跳,就听见几只狗疯狂大叫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隔壁那个偷鸡的又来了!

    来偷鸡的骆廷之对着几只土狗挥了挥拳头,声恐吓道,“叫什么叫!不就是吃你一只鸡吗!气劲儿!”

    着,他就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对虞姚招了招手,仿佛一个殷勤的养鸡场主人,“来,和我一起偷鸡吗?”

    听他的语气,就好像偷鸡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一样!

    被他那股迷之自信的语气所迷惑,虞姚眨眨眼,跟着从树上跳了下来。

    落地之前,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耳边的风声。

    骆大宝的生活真有意思!骆大宝果然是她的快乐之源!

    大摇大摆走进院的骆廷之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偷鸡贼,心理素质非常过硬,虞姚被他拉着手,好奇极了,左顾右盼。

    偷鸡高手骆廷之成功抓到一只肥鸡的时候,脑袋上顶了一头鸡毛。

    虞姚连忙背过身去,肩膀颤个不停。

    骆廷之傻乎乎地摇了摇脑袋,头上各色的鸡毛也跟着摇摇晃晃,就是不肯掉下来。

    惹出一院子鸡飞狗跳的骆廷之“呸呸呸”了好几口,“果然还是应该剃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