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口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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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廷之已经认定了虞姚是纸糊的, 听到她漏气一下子就急了,跑去办公室弄来一瓶胶水和几张白纸,抬手就想往她脸上糊。

    虞清远接到老师电话让他来接人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脸白纸条的虞姚和终于松了一口气的骆廷之。

    虞爸爸脚步一顿,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你牌输了?”

    怎么还往脸上贴纸条了呢?

    虞姚:“……”

    虞姚对着父亲吐出了长长一截舌头, 宛如一个僵尸。

    “你们老师你可能生病了,是发烧了吗?”虞清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体温计, “来, 测一□□温。”

    虞姚连忙往后躲, 拉过骆廷之来当挡箭牌, “才不是,就是不想听课了。”

    “不想听课?”一听这话,虞爸爸立刻拉下脸,严肃道, “读书就要端正态度, 尊师重教, 不要有这种玩闹的心思,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想听课就找借口逃课,这是什么样的行为?”

    “可老师讲的我都会了!”虞姚地抗议道。

    “是吗?每个知识点你都会了?你怎么能保证自己的理解都是正确的呢?”虞爸爸低着头,就着这个问题教育了她半天。

    虞姚的脑袋一点点低了下来。

    骆廷之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还不到放学之间, 虞爸爸和老师交代了几句, 又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

    原本低着头接受训斥的虞姚飞快抬起头, 见人影已经走得无影无踪,立刻拍了拍胸口,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骆廷之为她的变脸速度再次目瞪口呆。

    “这、这、这……你也有挨骂的时候?我怎么觉得我在做梦呢?”

    虞姚对他摇摇头,得意地挑着眉,身子往树上一靠,“这你就不懂了吧?”

    骆廷之:“不懂!”

    “你看,我爸骂了我半天,可他走的时候把我拎回去上课了吗?”

    “没、没有。”

    “这不就结了。”虞姚耸耸肩,“老师都电话把人叫来了,但是我又没真生病,如果我爸直接这么走了,就很不给老师面子。他随便我几句,这件事就圆过去了,多简单!”

    “是这样的吗?”骆廷之晕晕乎乎地抓着脑袋,“文化人都喜欢这么干的吗?”

    虞姚笑得像只修炼多年的妖精,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让他低下了头,“我跟你,你别看我爸得大义凛然的,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当成一回事。你以为我爸爸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吗?他以前逃课的时候多着呢。”

    骆廷之这种直肠子对这种弯弯绕绕一窍不通,听得云里雾里,懵懵懂懂的。

    “我爸之前教育我,不要死读书,要做自己的主人,读书是为了学以致用,有些东西听听就得了,用不着往心里去,真正有用的东西才值得花时间去研究。”虞姚摸着下巴,趁机教育骆大宝,“但是这句话只适用于我,你还是乖乖学算数吧。”

    文盲骆老大一点也不觉得惭愧,拉着她就爬上了树,“那你教我!其他人教的我听不懂!”

    自觉责任重大的虞姚姚朋友就这么坐在树上,给他讲了半个时十位数以内加减法。

    下课的时候,骆廷之给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个一加一等于一。

    ……行吧。

    故意装傻的骆廷之看着她无奈的表情,偷偷地把手藏到了背后,咧着嘴笑了起来。

    另一边,明知道他故意装傻还要配合他故意装傻的虞姚姚也抿着唇,翘起唇角,笑出了两朵梨涡。

    #我们幼儿园遍地是影帝#

    随着冬天越来越靠近,天黑得也越来越早,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回家的时候,路灯都亮了起来。

    晚上黄橙橙不和他们一起走,她父母还有工作,从幼儿园放学之后她还要去另一条街上的托管中心。

    虞姚没去过传中的托管中心,有点好奇,“骆大宝,你,托管中心和幼儿园有什么区别?”

    骆廷之洋洋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

    虞姚还真不懂。

    “托管中心和幼儿园最大的不同——”骆廷之故意卖了个关子,把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

    等到虞姚认认真真地看过来,他才满意地一拍手,大声公布了答案——

    “最大的不同,就是那里没有我啊!”

    虞姚:“……”

    骆廷之看着她茫然的眼神,咳了一声,揉了揉鼻子,“你看,这就是他们的损失!”

    虞姚:“……”

    虞姚跳起来,一脚踩在他的影子上。

    头顶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骆廷之的比她的还要长一些,灰扑扑的倒在路面上,虞姚像跳房子一样,一脚踩住了他的脑袋,还在上面蹦跶了两下,对着他示威一样扬起了下巴。

    “好啊,你又欺负人!”骆廷之怒发冲冠,三两步冲到路灯底下,灰色的影子缩成了的一团,谁也踩不着。

    “来啊,你踩啊!”他高兴地左摇右晃,对着她扮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虞姚是个不服输的朋友,听到他这么挑衅,立刻蹦跶到他眼前,贴着他的脚尖,如愿踩在了影子的脑袋上。

    骆廷之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明显愣了一下。

    虞姚扬起头,得胜的喜悦让她兴奋得脸微红,眼里亮晶晶的,也不知是不是头顶的灯光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骆廷之不肯服输,嚷嚷着也要踩她的脑袋,左脚不老实地探了出去,绕过她就去碰她的影子。

    虞姚一急,拉了他一把,额头“砰”的一声嗑在了他的鼻子上。

    骆廷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反作用力冲击得倒在了地上。

    “疼!”她揉着额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摔了一个跟头的虞姐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委屈。

    她要开始撒娇了。

    “九哥哥。”她抬起手臂,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表情无辜又可怜,“九哥哥抱我起来。”

    骆廷之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就背过了身,脸上的温度高得吓人。

    怎么、怎么有些人就这么会撒娇呢!

    居然还叫他九哥哥!这种称呼也太过分了吧!

    还、还要他抱!

    怎么能动不动就让人抱呢!

    抓耳挠腮的骆廷之急得要冒火,脚下的动作不停,下意识地绕着她转了一个圈儿!

    坐在地上的虞姚:“……”

    他这个反应不对啊!

    正常人难道不是下一秒就赶紧把她拉起来了吗???

    他绕着她一圈一圈转圈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鬼墙?

    虞姚被他转得眼晕,甚至有点想自己站起来。

    不行,她自己撒的娇,跪着也要撒出结果。

    “九哥哥不抱抱我吗?”她可怜巴巴地咬住唇,头一点一点垂了下去,眼里水光淋漓,“我摔得可疼啦。”

    可惜忙着紧张转圈的骆大宝看不见。

    他紧紧闭着眼,一边想着不能随随便便对女孩子动手动脚,一边又想着她这么可怜一定得好好抱一抱!

    两个念头在他心里转个不停,无法抉择的骆廷之朋友狠狠心,一咬牙,一跺脚——

    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宛如一个被抓捕多次业务非常熟练的盗窃犯!

    虞姚有点心塞。

    她直接抓着他的袖子,自己手动站了起来。

    然后顺便把他拽了个跟头。

    “什么我是你的公主,其实都是骗人的吧。”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幽幽地道,“骆大宝,你这个地地道道的反派!”

    反派骆廷之一个鲤鱼挺跳了起来,眼也不闭了,牙也不咬了,脸上的热度也一点点退了下去,一身轻松。

    “我不是反派,我要是反派早就把你抱起来了!”骆廷之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虞姚:“哦,所以你连反派都不如?”

    骆大宝,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活该被她一蹦一跳踩脑袋!

    认罪的骆廷之故意把头昂得高高的,凹了个容易被踩的奇特造型,站得离路灯远了一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长了几寸,才对她招了招手,“来踩吧!这下好踩多了!”

    虞姚满意得称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骆廷之:“什、什么子?谁的子?”

    虞姚决定踩一踩他的脑袋让他开开窍。

    幼儿园放寒假的时候已经到了一月底,马上就是春节,骆爸爸也放了假,趁着妻子身体好了一点,带着一家人去三亚度假。

    由于骆寒山职业特殊,假期和普通人不太一样,难得有一次休假的机会,行程决定得非常匆忙。

    一直到快上飞机,骆廷之才反应过来,“只有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吗?”

    骆寒山没反应过来,“这不都在这儿了,你还想要和谁一起去?”

    楚芸反应比丈夫快,几乎是骆廷之的话一完就反应了过来,闷笑了一声,“虞姚不和我们一起去,虞家人要回祖籍过年,和我们这种没规矩的人家不一样。”

    上飞机的时候,骆廷之还在闷闷不乐,手里的魔方转了半天,越转越乱,就像个新手一样。

    虞姚的确跟着一家人回了宛城,不过是离开了半年时间,她看着这里已经生出几分陌生感。

    接到骆廷之电话那天是大年三十,爷爷喊她出来接电话的时候,神情非常复杂。

    “这子不错。”他总算给了个正面评价,“没一分开就把你给忘了,有什么事都想着你,人品还凑合。”

    虞姚没听懂,拿过电话放在耳边,“喂?”

    “甜甜新年好!”骆廷之对着电话大声嚷嚷,兴奋得不得了,“你快听海浪的声音!我们在岛上!吃了好多好吃的!看到好多好多人!就是没有你!”

    虞姚其实根本听不到海浪的声音,但听着他兴奋的语气,还是悄悄勾起了唇角,看了爷爷一眼,拿着电话听筒背过了身。

    虞爷爷: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自己头一次这么不受人欢迎!

    骆廷之给她念叨了半天,从衣食住行到碧海蓝天,还许诺以后要带她一起看。

    虞姚一一应了下来。

    放下电话的时候,骆廷之原本兴致勃勃的神情慢慢消失不见。

    好像,好像没了听众,他对眼前的风景都提不起多少兴趣了一样。

    其实海鲜不好吃。

    风景也没有多少见。

    他就是迫切地想找个借口,和那个不在身边的人话。

    抱着电话了一个多钟头的骆廷之被父亲严厉批评了一顿。

    “男子汉大丈夫,话怎么那么多!”

    骆廷之理都不理他,坐在岛上发起了呆。

    从海南回来的那天,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虞姚房间底下对她挥手。

    他挥手的姿势和平时不太一样,虞姚没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她也是刚回江城没多久,完全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一下子见到他出现也有点喜出望外。

    骆廷之身子裹得圆滚滚的,脸上神采飞扬,对着她挥舞着拳头。

    虞姚刚走过来,他就兴奋地把拳头放在她耳边,大声道,“你快听,我给你带了大海的声音!”

    原本不明所以的虞姚顿时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给她带了大海的声音?

    骆廷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生怕有个缝隙把声音漏出去一样,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张开手,试图让他一路带回来的声音完整清晰地传递进她的耳朵。

    虞姚什么都没听到。

    但又好像什么都听到了。

    她眨眨眼睛,唇角微翘,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轻声道,“我听到了,这是海浪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