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口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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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他头发干透了, 虞姚才给他扣上了帽子,拉着他往外走。

    骆廷之摸着脑袋上的毛线帽,总觉得怪怪的。

    虞姚拒绝了让他照镜子的请求。

    城南的主题公园距离这里十三站地, 跟着其他人一起下了车,虞姚带着他去排队买票。

    今天的人流量已经比前几天好了不少, 虞姚拿着两张票回过头的时候,就发现骆廷之不见了。

    虞姚环视着四周, 怀疑自己应该给骆廷之脑袋上装个大灯泡, 只要人不见了, 她一按按钮, 啪,灯就亮了。

    从此再也不用担心骆大宝走丢了!

    骆廷之没走多远,就在五米以外的地方对着她挥手,手里还举着一个粉红色的超大棉花糖。

    他一边催促师傅动作快一点, 一边向着她的方向不住张望, 生怕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果然上次的人贩子事件还是给他留下阴影了。

    虞姚走过去的时候, 骆廷之正在对着棉花糖师傅碎碎念, “大一点,再大一点!”

    棉花糖师傅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个巨大的、摇摇晃晃的粉红色棉花糖。

    骆廷之接过棉花糖,一把塞进她手里,左手牵住她, 对着她手上的棉花糖就咬了一口。

    吃到第一口的骆廷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虞姚的脸, 得意地喊道,“咬你!”

    被认定了棉花糖妖精身份的虞姐同样面无表情, 在他咬过的地方,淡定地啃了一口自己的同类。

    “还挺甜的。”虞姚点点头,又咬了一口。

    “可是没你甜!”骆廷之皱皱鼻子,拉着她问个不停。

    “要不要吃蛋糕?”

    “要不要气球?”

    “喝不喝饮料?”

    “哇,那边有卖耳朵的!”骆廷之兴冲冲拉着人跑了过去,买了一对鹿耳朵,直接夹在她帽子上,然后举起手,兴奋道,“你看,我们都是鹿了!”

    虞姚扫了一眼自己亲自买给他的红色手套,没忍住笑弯了眼睛。

    没过多久,骆廷之又举着个气球过来,一圈一圈地拴在她的手腕上,“这样你走多远我都可以找到你了!”

    虞姚举了举爪,疑惑道,“如果我身上挂了足够多的气球,我会飞起来吗?”

    骆廷之表情比她还疑惑,“你们仙女还需要气球才能飞起来吗?”

    那这个仙女就做得很没劲!

    虞姚眉毛一跳:“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骆廷之嘿嘿一笑,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你是我的甜甜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被当众亲了一口的虞姚抬起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心形气球,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

    主题公园里大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也有情侣手拉着手秀恩爱,但是年纪这么的组合确实少见,一手棉花糖一手气球的虞姚更是引来了不少关注。

    “现在这么的朋友都出来约会了吗?”

    “不懂了吧,这就叫赢在起跑线上!”

    “起跑线上的朋友都这么会撩的吗?为什么我男朋友从来不知道给我买气球?”

    “我哭了,我竟然在这里围观朋友谈恋爱,甜到昏厥!”

    骆廷之一边竖起耳朵听人议论,一边对照着地图四处观察,生怕在虞姚面前再次迷路。

    人群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他的耳朵,每当有人夸虞姚可爱,他就向着对方露出一个“再接再厉”的鼓励微笑,心情像是要飞到天上去。

    就在骆廷之想去给她买蛋糕的时候,虞姚拉住了他的手,“不要了,买太多会拿不下。”

    骆廷之对此表示反对,“我刚刚看到有人在吃蛋糕,你不想吃吗?”

    “我左手拿着棉花糖,右手牵着你,如果要吃蛋糕,就必须松开一只手,你是希望我放开你的手去拿蛋糕吗?”

    那骆廷之可就不同意了。

    区区一块蛋糕,怎么能比得上牵手重要呢!

    可是,可是……

    “可是别的朋友都有蛋糕吃,”他的声音稍微有点低落,“别人有的,我希望你也能有。”

    面前正好有一个拿着蛋糕的男孩经过,好奇地看了过来。

    凶巴巴的骆老大立刻竖起眉毛,瞪了对方一眼,被母亲牵着的男孩立刻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头都不敢回一下。

    虞姚咬着唇,握住他的手,轻轻笑了起来。

    “我一点都不喜欢吃蛋糕。”她轻声道,“我更喜欢牵着你的手。”

    “真的吗?”

    “嗯,真的,比真金还真。”

    一听“真金”两个字,骆廷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甜甜,你喜欢金戒指吗?我送你金戒指好不好?我妈了,这个特别值钱!”

    “戒指这种东西不能随便送人的,”虞姚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而且特别值钱的礼物我也不能收。”

    “为什么啊?你比戒指可值钱多了,有什么可不能收的?”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是规矩。”

    “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守规矩?”骆廷之大惑不解,实在想不明白。

    虞姚:“……”

    虞姚一下子就被他这句话给问住了!

    对啊,她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守规矩?

    不守规矩的虞姐拉着他去了鬼屋。

    今天天气不太好,鬼屋门口连排队的人都没有几个,临进门之前,骆廷之握住了虞姚的手,转头安慰她,“怕不怕?害怕就拉住我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虞姚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美无害的微笑。

    “嗯,我会握紧你的手的。”

    推开鬼屋的门,骆廷之挺身而出,率先走了进去。

    这家鬼屋的面积很大,分了好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场景,从厨房,客厅,餐厅,卧室到洗手间,各种恐怖场景应有尽有,等待着勇敢的游客来挑战。

    勇敢的骆廷之在见到第一个丧尸的时候就大叫一声,从手边抄起一个圆咕隆冬的东西就扔了过去,正好砸在扑过来的丧尸脑袋上!

    超凶!

    正在拼命尖叫的丧尸一下子就懵了,在原地停顿两秒,仍然坚持不懈地扑了过来。

    骆廷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将虞姚藏在了身后,“你别看,这个丧尸好恶心!”

    好恶心的丧尸:!!!

    这两个人玩鬼屋的时候一点都不认真!根本就不尊重别人辛辛苦苦维持出来的气氛!

    骆廷之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虞姚之前看电影的时候是不是要养一只丧尸来着?

    他一拍大腿,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丧尸!

    他两眼冒光地看向了那只丑丧尸的爪子,又凑过去拍了拍他头上的道具,兴冲冲问道,“哎,朋友,你这身扮还凑合,在哪儿买的?”

    被这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客人弄得提心吊胆的丑丧尸摇了摇头,嘴里依然非常敬业地发出嘶哑的喊声。

    骆廷之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呢,我问你话呢,你告诉我个地址不行吗?我又没抢了你身上这层皮!”

    道最后一句,骆廷之的目光微微一顿——

    其实,也不是不能直接抢!

    不过就是太丑了,虞甜甜可能不会喜欢这么丑的丧尸吧?

    没礼貌的丧尸先生欲哭无泪,他本来就不是人,他现在是只丧尸!凭什么丧尸还要讲礼貌!凭什么!

    他怀疑这俩孩是来砸场子的!

    见这人不通,骆廷之悻悻地瞪了他一眼,准备拉着虞姚往前走。

    走了一步,没走动。

    而他为什么走不动呢?

    骆廷之低下头,就看见一只鬼趴在地上,死死地拽着他的裤腿,惨白的脸上被涂满了血一样的红色颜料,吐着长长的舌头,两条腿拖在后面,乍一看还挺吓人呢!

    一点也没被吓到的骆廷之赞扬地点点头,“挺好,比那只丧尸好看一点,果然一白遮百丑!”

    被夸奖的长舌鬼下意识地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最后还是凭借着敬业的精神压下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

    “不过,你们俩一个外国丧尸,一个中国本地鬼,为什么在一个屋里头待着?他的话你听得懂吗?”骆廷之伸手从他脑袋上蘸了点颜料,舔了一口,没什么味道,连忙“呸”了好几口。

    长舌鬼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琢磨了两秒,决定按照常识来回答。

    于是他对着骆廷之摇了摇舌头。

    “我就嘛,你这样的吊死鬼应该在厕所里待着,负责出现在镜子里或者马桶里,你在门口站着就很不敬业,像个收门票的,对吧,甜甜?”

    他回过头,想要得到虞姚的认可,然而——

    咦,虞姚呢?

    他回过头,就发现原本和他手拉手的虞姚姚朋友不见了。

    就在他和鬼岔的时候,虞姚姚不见了!!!

    顶着一脑袋感叹号的骆廷之飞快甩掉了那只不敬业的长舌鬼,大声喊道,“甜甜!甜甜!你被鬼抓走了吗?甜甜!”

    在客厅里的一屋子鬼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谁也不想被他当成抓人的鬼然后被头盔砸!

    是的,他刚才从门边抓到的圆咕隆冬的武器就是一只古代武士鬼的头盔!

    而现在,这只可怜的鬼失去了他的头盔,显得非常无所适从!

    骆廷之先跑去了卧室,没发现虞姚,只看到眼前一个白衣女子一闪而过。

    他看也不看,烦躁地把鬼扯到一边,就往床底下看去。

    他一低头,就和另一只鬼大眼瞪眼对了个正着。

    此刻的虞姚被困在洗手间里,镜子里出现的面孔苍白憔悴,长发披散,身上的白袍像床单一样长。

    虞姚把鬼拽过来仔细看了两眼,摇头道,“你们道具组没钱了吗?”

    白衣女鬼:???

    “你这个衣裳是床单改的吗?看起来质量不太好,我觉得你换成那种飘逸的白纱效果会更逼真一点。”虞姚给鬼指点迷津,“你脸上怎么一点血都没有?我跟你,你做鬼也要做一只敬业的鬼,不要随随便便糊弄朋友。”

    “你今天糊弄了朋友,明天糊弄的就是你自己,做鬼也要上进,要做整个洗手间里最凶的鬼。”

    “知道什么叫凶吗?看见刚才外面那个砸鬼的朋友了吗?那是我们幼儿园最凶的朋友,厉害吧?你要向他学习,你还不够凶。”

    “你看你这个镜子,上面像是撒了一层灰一样,这样不会让人觉得恐怖,而是让人觉得你们鬼都不讲卫生,你要弄干净一点,再用红笔写几个字,就像这样……”

    虞姚从角落里弄来一点红油漆,在镜子上刷刷刷写了骆大宝三个字,为了画出流动的效果费了不少工夫。

    站在她身后围观的三只鬼一同陷入了沉默。

    同一天来到鬼屋的樊凡和黄灯灯在鬼屋里被吓得乱窜,一路窜到了洗手间,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血红血红的“骆大宝”三个字。

    被吓到心神不定的樊凡立刻停下了脚步,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个名字,他到底是从哪儿听过来着?

    站在他身后半天都没有被发现的鬼心翼翼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烦躁的樊凡下意识骂了一句,“干吗干吗?不要断别人的思路是最起码的礼貌,你们这些鬼都没素质的吗?”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了句什么。

    夭寿啦,他居然敢骂鬼!出息了!

    被骂的鬼看着身上的白袍,想起虞姚过的白纱,流下一串贫穷的泪水。

    “同学,你也是超凶幼儿园的吗?”

    你们幼儿园的人,都这么喜欢吓鬼吗?

    第四十三章:不可爱,玻璃渣预警

    幼儿园毕业那一天, 骆廷之拉着虞姚拍了厚厚一叠照片,一张一张选出来,放大挂在墙上, 百看不厌。

    也是这次之后,他的房间成了军事重地,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准靠近。

    母亲笑他房间里藏着宝贝, 骆廷之也只是偷偷想, 可不就是藏着宝贝。

    他可偷藏了不止一件宝贝, 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升入学的时候, 骆廷之早早起床去等人,在确认两个人被分到同一个班级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嘴都合不拢了。

    缘,果真妙不可言!

    分到一班的同学至少一半都是来自他们幼儿园, 就算不认识的, 逐渐也听了他的名声, 在他第一天就提出要换座位的时候, 并没有人敢反抗。

    骆老大对自己的威严表示十分满意。

    虞姚一贯人缘好,尤其是在女生群体里,很快就和班里的伙伴成一片。

    几次考试之后,全年级都知道一班班花虞姚姚同学不仅长得好看, 就连成绩也是稳坐年级第一。

    再然后, 大家就奇怪地发现,那个成绩好长得好的一班班花和拉帮结派看起来就很凶的骆廷之是好朋友。

    所有人都表示不能理解。

    樊凡一脸看透了人生的表情, 给这群天真的朋友解释,“你们懂什么?我们老大连虞姚的孩子都怀过了,还能怎么办呢?”

    这件事最终也没能传进虞姚耳朵里。

    只是她突然发现,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带着隐隐的敬畏。

    虞姚:???

    可能大家透过我无辜的外表看到了我霸气的本质,这很好。

    虞姚和骆廷之这段旷世之情一直维持到了四年级。

    谁也没想到,一向好得掰不开的两个人会彻底决裂。

    虞姚请假离开的时候是个星期五,她一共要离开三天,因为父母替她联系了一位老师,她此去就是为了顺利通过拜师这一关。

    她如今已经八岁了,参加过大大不少比赛,也获得了不少认可和关注。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手指开始抽长,跨度变大,在能够演奏一些高难度音乐之后,她的钢琴学习更上一层楼,演奏技巧也开始逐渐丰富起来,十级的乐曲也能轻松驾驭,在现有的基础上,她已经进无可进。

    也正是因此,母亲凭借自己的人脉为她安排了洛佩斯大师的面试。

    这位来自西班牙的著名钢琴大师在国际钢琴界久负盛名,备受追捧,四岁学琴,十七岁拿到了国际钢琴大赛金奖,多次参加公开演出,素有天才之名,这次来到华夏暂居只是偶然,对任何一个学琴的人来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虞姚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拒绝。

    临行前,骆廷之闷闷地拉着她的手,要她保证,时间一到就回来,不许在帝都久留,虞姚一一答应了下来。

    在她看来,拜师这种事无论成不成,三天都足够拿到一个结果,她也不会在上面多耗时间,何况这一开始就是她和父母谈论好的约定。

    可是三天之后,等在虞家门口的那个人却没等来他的女孩。

    凭借着父母在文化圈的关系,虞姚第一天就见到了这位作风低调的大师。

    洛佩斯如今七十三岁,满头华发,神采奕奕,坐在琴房里对她招了招手,谈不上过分严厉,但也绝对算不上和蔼可亲。

    “你知道,我只会收一个徒弟,如果你不能动我,那我只能遗憾地请你离开。”

    “现在,用这台钢琴来征服我。”

    虞姚坐在琴凳上,沉默地注视着这台十年前问世的施坦威钢琴,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已经为了这一天做了太多准备,她不能输。

    想起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团团转的少年,虞姚手指一动,没有选择自己准备好的曲子,而是换成了肖邦的圆舞曲。

    这首《狗圆舞曲》她曾经弹奏过无数遍,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键上灵活跳跃,所有的音符仿佛都在她手下活了过来,技巧仍旧有待提高,但这种天分和足够动人心的力量让坐在一旁八风不动的洛佩斯先生微微眯起了眼。

    他从这个过分漂亮的姑娘手下听到了感情。

    多么稀罕的两个字。

    他曾经在茱莉亚音乐学院任教,技巧纯熟学琴刻苦的人不计其数,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通过练习达到情感共鸣的效果的。

    或者,能让人被动,这本身就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天分。

    钢琴被称为乐器之王,自然有其中的道理,能够驾驭钢琴的人终究只是少数人,而能够成功驾驭并且发挥出更大效果的人只能算是凤毛麟角,而他在这个姑娘身上看到了一种灵气和天赋。

    这份灵气和天赋让他叹了口气。

    他原本只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给一场面试,让人知难而退。

    没想到老朋友给了他这么大一个难题。

    或许,是个惊喜?

    ……

    虞姚得知结果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

    而这个让人欣喜若狂的结果却让她悄悄拧起了眉。

    “要和大师一起去西班牙?”她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为什么?”

    虞清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洛佩斯大师来中国只是暂住一段时间,也是为了寻找灵感,现在灵感找到了,徒弟也收到了,当然是要回欧洲的。”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作为这位大师唯一的徒弟,虞姚必须是要跟着师父离开的。

    不然这场拜师也就名存实亡了。

    而她也没有足够的资本去拒绝这个决定。

    虞母已经替她退了车票,给她梳理着头发,眼里浮现出淡淡的不舍,“姚姚,这次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去多久……”

    一向讲礼貌的虞姚破天荒地断了母亲的话,声音微微拔高,“那我的学业怎么办?”

    “你在欧洲也可以继续读书。”

    “可是……可是……”虞姚张口结舌,“可我人生地不熟,我的朋友都在这里,还有骆大宝……我答应了他明天就回去的!”

    虞母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半晌都没话。

    “妈妈?我要回江城!”

    “姚姚,你冷静一点。”虞父压住了她的肩膀,逼着女儿从冲动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我知道你和骆廷之关系不错,但他并不应该成为你前途的阻碍,我也不会允许你冲动行事,你明白吗?”

    虞姚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不,她不明白。

    她当然知道前途重要,可她答应了他的。

    而他现在离不开她。

    “爸爸,他是我的朋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她张了张嘴,只出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可他不止你一个朋友,你却只有一个前程。”

    父母将她一个人留在酒店的房间里,让她考虑清楚。

    虞姚想了半天,最终拿起电话,拨通了骆家的电话。

    一连了好几个,没有人接听。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此时的骆廷之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面无表情地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空荡荡的骆家书房里,没有人知道电话响过。

    三天之后,红着眼睛想要偷跑出门的虞姚被父母逮了个正着。

    虞父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个操作,眉心直跳。

    “你在想什么?”他表示不能理解,“你难道就那么舍不得那群所谓的朋友?”

    “骆廷之是我很重要的朋友,非常重要的朋友!”虞姚加重了语气,试图让父母明白自己的决心,“我可以去西班牙,但你们要给我时间,我要和他清楚!我答应过他的!”

    “时间不等人。”虞母狠着心,不敢看她,“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还有一个月就出发,如果你要回江城,就抓紧时间。”

    最近的机票早已经没了,虞姚只能坐火车,等她踏上江城土地的时候,距离她请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礼拜。

    她过三天就回来,如今却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虞姚心里的情绪乱糟糟的,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理都理不清楚。

    这样乱糟糟的情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而这样复杂的情绪在见到骆廷之的时候彻底达到了顶峰。

    骆家没人,虞姚把电话给了他的几个朋友,答案都是不知道。

    她是在邻居口中问出的地址,心急火燎地赶去了医院,跑遍了三层楼也没找到人。

    一直到她回了家,才发现骆廷之孑然一身,就站在她窗户底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几天过得很不好,衣服没换,头发没洗,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糟糕,没什么精神。

    虞姚一路跑到他跟前的时候,他都没有抬头。

    “你怎么在这儿?”她轻轻喘着气,扶住了他的肩膀。

    骆廷之却轻飘飘看她一眼,第一次甩开了她的手。

    虞姚一愣。

    “我妈死了。”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声音沙哑,听不出什么情绪。

    脸上像是挂着笑,又像是没有。

    虞姚的心脏狂跳起来,瞬间想起自己离开之前,听了他母亲病情加重的消息。

    一直到她上车,骆廷之都紧紧拉着她的手,神情依恋,“你真的会按时回来的吧?如果没有你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很恐惧吧。

    他却不肯明要她留下来,她也理所当然地忽视了他的恐慌。

    骆廷之看着她震惊的模样,扯了扯唇角,没笑出来。

    “我什么都没了,虞姚。”

    “你骗了我。”他最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