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姐的“战斗”以沈运最后的胜利而告终……只是在吃完了虾仁之后, 胖乎乎的姐毫不在乎食言而肥这件事儿, 扭着屁股就走了, 绝不肯穿上沈运手里拿着的围兜。

    沈运于是决定抛弃姐，她要带着青团去看陆奶奶。

    沈牧平同意了。

    青团买了刚刚做好的, 桂花糖藕上要多放点糖, 还有酱汁肉和卤鸡爪。

    沈运还认真想了想自己最近吃的好东西, 结果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翻翻自己的本本。

    “哇, 我吃过这么多好东西啊。”

    看着自己以前美滋滋记下来的什么清蒸鲈鱼、油泼宽面, 沈运越发觉得陆奶奶和陈爷爷真的很可怜了。

    “天天呆在医院里, 能吃到什么好东西呀？”

    当然, 沈运也看见了自己因为乱吃东西拉肚子了，螺蛳很好吃, 但还是不要给陆奶奶他们带了吧。像是探亲一样地收拾了很多东西, 沈运坐在车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要是陆奶奶他们能出来玩就好了。”

    沈牧平：“等他们好了, 就能出来了。”

    心里却知道自己这个话是多么的客套和敷衍。

    沈运又叹了一口气，两条手臂抱在一起，眉头都皱了起来。

    看她不开心，沈牧平：“我把你的平板也带了出来, 你要不要教陆阿姨玩戳鸡？”

    “可以么？”

    沈运的眼睛亮了, 一会儿又灭了。

    “陆奶奶要是喜欢玩了，我就要把戳鸡留给她了。”

    虽然什么还没有发生，沈运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沈牧平差点笑出声。

    最后, 沈运还是没有拿走平板，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她忘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连医院里都多了几丝的鲜活气息，沈运走到陆奶奶的病房，看见陆奶奶一个人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浑浊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沈运看着她，觉得自己的心里都变得酸酸的了，来的路上她偷吃了一块桂花糖藕，也开心地眯起了眼睛，现在那种甜蜜的味道已经退下去了，只剩下了让沈运欢喜不起来的苦涩。

    “陆奶奶，我来看你了哦。”

    陆奶奶看也不看她一眼。

    沈运把自己拎的大包包都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

    “我给你带了桂花糖藕，放了可多糖啦。”

    陆奶奶还是不理她。

    “今天我去扫墓啦，山上空气可好啦，还能看见有人在放风筝。”

    桂花糖藕的盒子里放了叉子，沈运用它把糖藕分成了片。

    把陆奶奶从床上扶坐了起来，沈运用叉子插了一块糖藕放在她的嘴边。

    “我们先甜甜嘴哦。”

    陆奶奶张开嘴，吃了第一块，然后是又一块、又一块。

    “今天我们还去了运河边，堤坝都加固啦，以前那段的北排能力几乎没有，现在……”

    沈运挠了挠头，她不知道自己在的是什么。

    “北排。”陆奶奶抬起头，嘴里喊着糖藕忘了咀嚼，差点从张着的嘴里掉出来。

    “吃糖藕哦。”

    沈运用纸巾擦掉了陆奶奶嘴边的口水。

    陆奶奶慢慢嚼着，听沈运继续叽叽喳喳。

    “现在的虾也好吃的，都有虾子的呀，我今天吃了好几个，我还吃了香干拌马兰头，我还吃了酒酿饼。”

    陆奶奶吃完了第四块糖藕，勉强算是吃完了一片儿，沈运又让她吃点青团。

    “沈牧平青团你不要多吃哦，不好消化的，我们吃半个好不好？”

    沈运还毛遂自荐：“我给你吃掉另外半个，好不啦？”

    陆奶奶安静着。

    半个青团捧在手里，她一口一口地吃着。

    病房外人来人往，突然从门口传来了很大声的质问：

    “你是谁呀？”

    沈运一点也没被吓到，回头笑眯眯地：“陈爷爷，我是沈运呀。”

    陈爷爷今天没有穿着病号服，头发梳的很整齐，衣服也穿得妥帖，只是脚上的鞋子还是医院里的拖鞋。

    有点帅的嘞。

    他不认识沈运，可他大概认识青团，沈运递给他，他就抓过去吃了起来。

    “陈爷爷，今天清明哦，你有没有出去看看呀？”

    陈爷爷闷头吃青团，红豆馅儿里包裹的松子仁儿从他嘴边掉出来，掉到了地上。

    “没有，没人带我出去。”

    被青团吃得只剩了一块青色的皮子，他才话，很委屈。

    沈运看看陈爷爷身上的衣服，拿掉了他胸前的残渣。

    “我们吃桂花糖藕哦，还有酱汁肉。”

    陈爷爷在一边吃着，一边听沈运跟陆奶奶献宝。

    “这个肉好多好多人排队哦，可好吃了，鸡爪也好吃，我都可喜欢了。”

    着，沈运已经自己拿起了一块鸡爪啃了起来。

    陈爷爷看着，抓起了一块酱汁肉放在了嘴里。

    陆奶奶吃了一块肉就不肯吃了，沈运继续起了自己这些天见闻。

    老城的春天是多美的一幅画，一片柳叶，一座石桥，一艘船都是不完的故事，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穿着裙子招摇而过，干净帅气的男孩儿忍不住拿眼睛偷看他们，还有操着老城方言的阿姨伯伯奶奶爷爷也都结束了一个冬天的蛰伏，穿着新衣服，走在融融的春风里。

    沈运本来很开心的，可她越，就越难过。

    “你们看不见呀。”

    她抠着床单的一角，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他们只能等人送来吃，那么多好看的东西，他们能看见的却只有一个的窗子。

    越想越难过。

    连鸡爪都变得苦涩了起来。

    “沈牧平带我去做了旗袍的。”

    沈运开自己的包包，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找到了那张订做旗袍的收据，上面画了一个粗略的人形，标注了沈运身上的尺寸。

    看看那张纸，再看看穿着病号服瘫坐在床上的陆奶奶，沈运突然有了个想法。

    “我们一起去做旗袍，好不啦。”

    陆奶奶沉默以对。

    “我带你去看看老街，吃吃点心，然后做个旗袍，好不啦？”

    “出不去，没人带，出不去。”

    陈爷爷在沈运的背后舔着手指头上的酱汁，含糊着。

    “我带陆奶奶呀，我带陆奶奶，就出去了呀。”

    沈运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

    她包包里还有钱。

    干就干，沈运把陆奶奶从床上扶了起来，找出一件外套让她披好。

    “等我们回来给你带排骨哦。”

    她“收买”陈爷爷。

    可陈爷爷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跟着她们一起走出医院，上了出租车。

    成功把陆奶奶“偷”了出来，是沈运的心里喜滋滋的，她还记着要给沈牧平个电话，不然他会着急的。

    一摸包包，沈运傻眼了。

    “我的电话呢？”

    司机师傅偷眼看着他们三个人，一个一脸严肃有点凶的老爷子，一个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的老阿姨，还有一个沈运。

    沈运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对司机：

    “您知道一个叫沈牧平的人么？”

    司机摇头。

    “噗”。沈运的希望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