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姚动生心事重重地偷偷抽空回了趟陶华那里，多天没见到她心中很是想念。但他不敢把自己这些天来的遭遇告诉她，怕引起她不必要的担心。加上新换的工作尚未稳定，不能急于把自己去夜总汇的事告诉她，以便引起她无端的猜疑。

    仍然是这间熟悉的屋，简单的陈设。两人在被窝里默默地温存，姚动生首先打破沉默，东拉西扯地道：“打工生活枯燥乏味，香烟、啤酒、打牌、荤玩笑，工地上的业余时间就是这么打发的，在工地这样的环境下，心理和生理都很难得到满足，所以，桃花，我这个农民工是真的需要你更多关注。。。”

    陶华吃惊地望着姚动生，问道：“怎么关注？媒体、电视报道咱也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条件，也没那个关系跟人脉，让大家还怎么关注？再啦，工地上的那些烂事儿，早就成了老生常谈，成了治不癒的固疾，即使有人关注了，也是徒增烦恼与伤感。”

    “你的理解已经超出我的预期太多了，没那么高大尚的要求，我这个农民工的要求其实是很低的，最美莫过于未来有一天，睡前吻你，半夜抱你，醒来能看见你。。。”

    陶华则深情地望着他：“哼哼！一点儿没进步，转来转去都还在那个圈子里，是不是除了你，我就没人要了呗？”

    “什么傻话呢？别人想要你，那得问问我同意不？工作上的事情，退一步可以海阔天空；可爱情上的事情，退一步却是人去楼空。我负责任地告诉你，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初相逢，再回首，三四次的怅惘，五六回的爱念，七上八下的徘徊，久久的凝视，十分的决心，化作爱的倾吐：做我的女人吧，时间将证明我对你的万分真情。”

    “呵呵，开始煽情了哇？牡丹莫生蓬门户，轻贱犹低杂草疏。折花插入富贵家，碎碾成泥无人哭。我们这种芸芸众生，爱得有那么高尚么？！”陶华低眉道。

    “是呀，一个穷字儿道出了我们的酸辛，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

    “穷和富两个字，其实老祖宗早就告诉我们了，它们代表的是一种相对的社会状态，是因为两种人思想的差异，导致他们世世代代囹圄在穷困潦倒的生活中而无法自拔。古今中外，历朝历代，哪个不是富人愈来愈富，穷人越来越穷？”

    “怎么想起讨论‘穷与富’来啦？”

    “这两字跟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打个比方吧，大多数人每天工作时间在八时左右，期间用自己体力赚取薪酬，可赚取的酬劳却不多。同样是八个时，富人不但没有付出什么体力，而且人家一直在思考如何让别人为他干活？结果富人赚得比穷人多的多，却是为何？”

    “这不用问，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前者是在用智慧获取财富，后者是在用蛮力赚得报酬，两种不同操作方式，形成两种不同的人生轨道，当然也造就两种不同的财富结果，也就是付出与收获的不对称，导致两种人的财富价值也就不平等。这个道理谁不明白？”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早在造字的时候，穷和富就从字形上面体现出来了，‘穷’字最上面是宝盖头，这是从房子演化而来。可以将理解成居住的地方，把它成是一家或者一个公司也可以。下面的一个‘八’代表八口人，‘力’当然就是出苦力。合在一起看，也就是一个家里面住了八个人，全部要靠出苦力生活。这在古时候能卖苦力这维持温饱就很不错了，想做人上人无异于痴人梦。

    咱们再看这个‘富’字，同样是宝盖头起始，代表一个住所，可能是房子也可能是别墅之类，反正就是一个住的地方。然后‘一”横下面一‘口’，搁在一起就代表‘一张嘴’，是呀，一张嘴干什么？要吃饭呀。饭从哪里来？当然是从‘田’中来。这就是，一个人住一间房子，然后还不用卖苦力，靠着良‘田’过日子，自然会有穷人帮他打理庄稼。所以富户人家靠田发家而成了地主阶级！”

    “哈哈，简直是胡八道！不过，你这种歪理邪，似乎还有几分道理，即使到了今天，这个‘田’也许代表了更多的东西，良田万顷、家财万贯是过去地主们的标配，现在的企业集团、上市公司、亿万富翁是时尚，想要改变这一切，挤身于上流社会，那就得虎口拔牙、狼嘴里夺肉，相当于从别人中抢‘田’，岂非易事，难度可想而知，毕竞资源是有限的，守成一方与创业一方殊死争夺，万变不离其宗，成者为王败者寇，江山易主，几家欢乐几家愁！如果每天只是卖苦力而不知道思考，永远只是轮为别人的打工仔，钱多钱少完全看别人脸色。那么，动生哥，你是想做一个终日卖苦力的穷人，还是主宰自己富人呢？”

    “我今晚只想做一个主宰你的威猛先生！用我此生唯一的热情去亲吻你，拥抱你，和你的身体缠绵，让你的身体为我战栗！”

    “你的语言很暴力！而我却一个人如此地纯真，不，应该是傻的很天真！”

    “那怎么会是语言暴力呢？你又不是飘洋过海来华夏的洋人，咋还不了解咱祖国的文化博大精深？”

    “不明白！亲爱的，还磨叽什么呀？有什么段尽管使出来，女子等着接招！”

    “欧也！让我就一点点地把你占有，睡前与你缠绵，深深吻你素白的颈以及裙下的蝴蝶骨，甚至在睡梦中也紧抱着你。唤你千百声，抵不过你爱我一声，念你千百天，抵不过你陪我一天，爱你千百回，抵不过你爱我一回。亲爱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只要你那么一回。”

    陶华兴趣盎然地答道：“自从咱俩相识开始，我就染上一种病——想你想你想你，你的声音是我的药引。这会不会成为一种不治之症，一种终身疾病？你愿意做我一生的良药吗？亲爱的？”

    “当然愿意！爱你是我一生的主题曲，风霜雪雨是爱你的音律，每一个日子都在重复这首曲子，希望陪你渡过每一个时辰。为了善良高尚地爱你，我甘愿让沙漠把自己生命掩埋。也许你永远不会理解，这是一个真正的男子用青春把枫叶摘来，只为在这个秋天映红你的脸颊，这种秋色会陪伴终生。”

    “哈哈，多么豪迈的誓言，话要算数哟！”

    “当然算数！海枯石烂，永不改变！”

    姚动生一边动帮桃花脱衣解裤，一边抚摸着她的脸庞：“将一朵莲的心事遣入流年，以一种花开的姿态静默成兰，如水如仙。只想捻一阕诗情，书一怀画意，酌怡情，吟风弄，无关他言，且歌且行，寻寻觅觅，静思淡行。静守一份安然，默然相爱，寂静喜欢。青春的我们拥有活力，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你的诱惑已把我俘获，我有些欲罢不能，不，是欲火焚身！”

    “古人早已有云：但听风紧花簇，剪喜铺粟，红帐鸳幕，端坐新娪。若羞若顾，暖语轻嘱，不求荣华贵富，只望此情不误，两不相负。”

    “哎。。。别的那么动听！有人，喜欢和爱的区别在于，喜欢是想要扑倒，爱就是想要没完没了的扑倒，我来也！”

    “呃，别那么性急，长夜漫漫，有的时间消磨！”

    姚动生凝视桃花的**，用抚摩着她洁白光滑的肌肤，动情地道：“醉眼迷离，看不到庭院深深的意韵；乱红点点，铺满来来回回的路。眸中千尺诗意，难尽笔端宣上。层峦迭嶂，九曲回肠。削峰劈岭，孤崖月上。飞瀑溅雪，青潭碧漾。舟镜湖，雾凇寒江。泼墨染翠，碾碎朱砂，天工岂是卷轴藏？”

    陶华会意地与姚动生对吟起来：“植树为林，栽花做乔，引流水潺潺，蓄湖假渊。砌石为山，培苔做森，邀清风徘徊，戏明月夜夜。取天工之妙，融匠心奇特，造江南独绝。”

    姚动生一听兴奋起来：“如此一来，我俩的绝佳组合与搭配，成就一亭一桥，一石一木，缺之有憾，多之负累，巧哉妙哉。不过，话又回来，花有什么好种的，你还是来和我种草莓吧。。。”

    “话别那么直白，浪漫一点好不好？”

    “怎么浪漫点？”

    “我浪点，你慢点。。。”

    “怎么话呢？！刚才不是还教训我要文明一点，咋一转眼自己就粗鲁了呢？”

    “宝贝你不知道，最近我常常因为晚上想你，感觉太甜蜜而产生了蛀牙，导致现在都还牙痛，所以呼吸气可能粗鲁了一点，请不要见怪！”

    “胡扯！”

    “怎么是胡扯呢？你难道还要我把呼吸也停了？如果呼吸停了，你还在我的脑海里，思维停了，你还在我的心窝里，心跳停了，我还会在下个世纪遇见你。一片叶子只能埋葬一个深秋，一朵雪花只能覆盖一个冬季，那么，我给你深深的吻，足以烂漫你人生的每个春天！”

    “有一句誓言，承诺了就不想走开；有一种约定，好了就不想丢开；有一双，握住了就不想放开；有一个人，牵了就不想松开，有一个肩膀，依靠了就不想离开；有一场拥抱，抱紧了就不想分开；动生，别贫了，咱们认认真真地开始吧！”

    整夜，他们都在疯狂，呐喊，恣意汪洋，黎明时分，他们都没有了力气，于是相拥而睡。

    临晨五六点的闹钟一个劲儿的拼命叫唤着，姚动生只得早早地起来了。可是陶华就是横在床上，跟尸体似的一动不动。闹钟叫得昏天黑地，她居然睡得一踏糊涂。

    好几分钟过去，闹钟依然没停地叫，陶华依然没醒，继续昏天黑地地睡。又好几分钟过去，闹钟叫得累了，停了，陶华还是睡着没醒。不过，当耳边传来隔壁老大爷收音播广告的声音，声儿特大，一下子把她给吵醒了。又好几分钟过去，她才在床上翻江倒海，不再装尸体，终于顶着个鸡窝头，僵尸般的朝卫生间挪去。

    姚动生的械地往牙刷上挤上牙膏，开始了洗漱工作，泡沫在嘴里翻腾，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充满锐意的脸上。没错，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胡同里一位居委会大妈臂上戴一红袖套，头顶着一鸡窝在巷子里瞎转悠。老头儿老太太都扯着嗓子话，个个吼得跟狮子似的，搞得陶华有时候大晚上都不敢出门，生怕被这一群老妖怪吓着。

    这不，居委会大妈又拿警惕的眼晴审视姚动生这个陌生人，陶华见状，急忙迎上去夸她两句：“这是我表哥，一早才下的火车，刚从老家过来，大妈，您今儿发型特酷！”居委会大妈听了立马打消了对姚动生的怀疑，青春焕发地抛一个媚眼飞过来，还特妖媚的带上一句：“桃花的嘴巴越来越甜了！”

    姚动生听着，差点儿把漱口水喷了出来。

    胡同里的路灯还未媳灭，捣蛋的孩子们穿着个马褂在路灯下蹦来蹦去，跟一群蛤蟆逮蚊子似的。路灯下的各位居民提着个夜壶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向厕所走去，身子在巷子里摇来摇去，影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一些年轻的后生，先后骑着永久、飞鸽自行车，叮当叮当地飞奔而去。年轻女孩儿们的秀发跟广场上那个红旗似的，飘啊飘啊飘。迎面的风特别大，实际上巷子里本没有风，人流车流飙得快了，自然就有了风。

    而十几米开外的那个居委会老太太就杵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姑娘伙儿把自行车往她身上撞，脸色还处惊不变，神情静若泰山。因为老太太相信这年头年轻人的能力，两米的距离拐过去，对这些嫩娃们来压根儿不是问题。

    姑娘骑自行车也是一道风景，一边搅着飞轮向单位飞奔，一边还对着镜子认真地涂着唇膏。别忘了，拐弯儿不握方向盘，对她们这些年轻来是轻而易举到擒来的雕虫计。涂完唇膏后，这些大姐姐们还不忘抛一个飞吻，给路边那些不懂青春浪漫的捣蛋孩子们，引发屁孩们欢快地跟着追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