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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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们聊得热络, 被忽视的林彦绅脸色黑如锅底。

    一种莫名的嫉妒啃噬着他的心,他一时冲动,抬腿踢了冯光明一脚, 埋汰道:“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哎呦……”冯光明呼痛, 一脸怨念的看向林彦绅,控诉道:“彦绅, 你这是过河拆桥。”

    林彦绅抬了抬眼皮, 淡然道:“是又怎样?”

    冯光明:“……”

    见过无耻的, 但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简惜惜已经惊讶的瞪大眼, 不出话来。

    察觉她的眼神, 林彦绅微微皱眉,尴尬的轻咳一声,“惜惜,我跟光明闹惯了,不是什么过河拆桥。”

    简惜惜摇头,伸手指了指他的腿,惊讶道:“你的腿能动了?”

    林彦绅:“……”

    果然嫉妒使人质壁分离,一不心就漏了底。

    他故作惊讶的抬了抬右腿, 惊喜道:“咦……真的能动了。”

    简惜惜乐道:“这真的是太好了。”

    看见简惜惜为他开心, 林彦绅感动的不行, 心内暗道:得妻如此, 夫复何求?

    简惜惜:太棒了!只要他一能自己走动,她就跟薛芝玉提出离开林家,相信薛芝玉肯定会乐呵呵的点头。

    冯光明:早发现这丫不对劲, 果然是在耍苦肉计。

    三个人心思各异,笑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在林彦绅的建议下,三个人一起回林家吃的午饭。

    ……

    却李素红等人回到店里,周芹见简惜惜没跟着回来,秀气的眉皱起,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次真是芝玉看错人了。”

    李素红记着简惜惜的话,走到周芹面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周芹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惋惜,再到得知简惜惜死不悔改时的愤怒,再到找不到东西时的疑惑,最后神情再次变成了惋惜、不解,到最后,眼神落在了黄翠翠身上。

    “翠翠,东西是你拿的?”

    周芹家境优良,眼界开阔的她气度也是非凡,即使已经认定黄翠翠就是始作俑者,语气仍旧是一贯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却听的黄翠翠落下泪来。

    她宁愿被骂一顿,被一顿,哪怕伤的躺在床上几天也行,可是周姨却这么温柔,只能明一件事,她已经被彻底放弃了。

    “呜呜……周姨,求你不要撵我走,我真的是想好好学手艺,我明明看到简惜惜拿了那块布,谁知道到那边就找不到了,周姨,我没有诬陷她,呜呜……周姨,你相信我……”

    黄翠翠跪在地上,抱住周芹的腿看,哭到浑身颤抖。

    周芹摇头,叹气道:“翠翠,我知道你是穷苦人家出身,也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人,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可你呢?你可珍惜过我给你的机会?”

    黄翠翠猛点头,声音哽咽,“我珍惜,周姨,我真的珍惜,我特别喜欢在这里的日子,我想一直在这里,我会好好学手艺。”

    周芹伸手拨开黄翠翠的手,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素红,帮翠翠把东西收拾收拾,叫她走吧。”

    “不……呜呜……不……周姨,我不走。”

    黄翠翠疯了似的猛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咚咚咚的响,听的人都觉得脑壳疼。

    店里的另外几个人从里间走了出来,看见黄翠翠凄惨的哭求,个个心内不忍。毕竟已经朝夕相处一年了,多少有些感情,可他们也都知道周芹的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要黄翠翠走,那黄翠翠就必须得走,没有转圜的余地。

    正因为了解,所以在场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帮黄翠翠求情。

    店里安静的可怕,只有黄翠翠一个人的声音。

    过了许久许久,见周芹不为所动,黄翠翠终于停止哭求,红肿着眼眶,勾起了嘴角,明明该是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她站起身,环视了众人一番,“呵呵……你们都瞧不起我,不愿意帮我求情,是不是?”

    众人尽皆无言。

    很快,李素红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黄翠翠的东西。

    李素红将布袋子递给黄翠翠,叹息道:“翠翠……”

    黄翠翠知道大局已定,一把夺过布袋,狠狠的剜了李素红一眼。

    “就你最会装!”

    撂下这句话,黄翠翠流着泪,冲出了店门。

    李素红愣在那里,委屈的眼眶通红。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她发火?

    蔡金霞上前揽住她的肩,安慰道:“素红姐,你别搭理她,我们都知道黄翠翠那张嘴最臭,不管对她有多好,也别指望从那张嘴里听到半个夸奖的话。”

    一旁,周芹随手整理着架子上挂着的衣服,淡声问道:“素红,惜惜当时怎么的?”

    李素红回过神,认真回想当时的场景,没一会儿,她终于想起当时简惜惜的话,也终于明白简惜惜当时为什么让她先走。

    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过再回来!

    想明白这一点,李素红脸色煞白。

    久久没等到李素红的回话,周芹皱眉,压重了嗓音问道:“素红,惜惜当时什么了?”

    李素红红着眼眶,机械的回,“她不必等,让我们走。”

    不必二字已经清了简惜惜的态度。

    周芹闻言愣了愣,叹息着摇头,“惜惜这孩子也是个犟人,我让你去指点指点她,又不是一定追究她的责任,她却不来就不来了。”

    其他人尽皆沉默。

    碰上这种腌臜事,谁的心里能好受?但凡是硬气点、有些骨气的,都受不了这口气。

    但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像周芹这样的裁缝师傅,脾气又好,又愿意认真教徒弟,还带徒弟开铺子,帮徒弟带生意,这样大方的师傅有几个?

    反正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们,肯定舍不得就这么离开这里。

    毕竟周芹没骂半句,也没随意的就批评,反而是经过调查取证才下的决断,而且黄翠翠这个始作俑者已经走了,周芹也没有偏心,平心而论,还要周芹怎样?

    见周芹一副惋惜的模样,李素红试探着问道:“周姨,要不我明天去惜惜家一趟,把她找回来?”

    周芹道:“她未必愿意跟你回来。”

    听芝玉,那孩子几个月大时就没了娘,没多大又生病烧坏了脑子,这次经圆心道姑治疗,才恢复正常。

    虽没读过书,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学认字、学算术都快的很。

    她一开始并不相信芝玉的话,觉得肯定是她夸张,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聪明的人?可真的跟简惜惜接触了,真的教简惜惜缝纫技巧了,她才发现简惜惜远比薛芝玉的还要聪明。

    “惜惜来学多少天了?”

    李素红算了一下,回道:“算上刚到那天以及今天,满满算才十六天。”

    周芹怔然。

    仅仅只是十六天而已,能学到什么?

    就算是她,当时也是足足学了半年,才能独立制作成衣,又磨炼了三年,才得师傅允许,出师自己开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对那丫头莫名的充满了信心,即使那丫头不再来学了,她也觉得那丫头开店毫无问题。

    周芹不由叹气,简惜惜的这次离开,也许损失的是她,并不是那丫头。

    “罢了,不要都围在这里了,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去。”

    学徒们都知道周芹的脾气,虽很好话,但一旦生起气来,那也很吓人。尤其是在她暗示想一人独处的时候,就必须立刻散开,不然绝无好果子吃。

    周芹话音刚落,围在她身边的徒弟们全都跑进了内间,继续琢磨手上的活计。

    周芹思索了片刻,又叫了李素红出来。

    “素红,你看店,我出去一趟。”

    周芹自己没有汽车,她平时来去都是电话,叫辆汽车接来送去,但今天因为行程是临时定的,汽车没赶过来。

    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她自己的私事,很私密的事,并不想经由司机之口被那人知道。

    周芹戴上帽子、手套,又挎了个包,出去叫了辆人力车,报上林家的地址。

    很快,人力车到了林家门口,周芹给了五毛钱,便去敲林家的门。

    正是午饭时间,除了林德文在学校吃饭,林家已经开饭了,除了林家一家人,还有冯光明。

    这个时间有人拜访,也是蛮奇怪的,难不成是专门来蹭饭的?

    阿香放下碗筷,跑着去开了门。门刚开一条缝隙,她就愣住了。

    “周姨,怎么是您?快请进。”

    周芹微微笑着走了进来,“嗯,突然想芝玉了,过来看看她。”

    堂屋里,薛芝玉看到来人是周芹,忙起身出来迎接。

    “哈哈……稀客稀客,你咋有时间来我这里的?”

    刚一碰面,两个人就热情的拥抱了一下。

    周芹眨眨眼,笑着道:“怎么?不欢迎?”

    薛芝玉轻拍她一记,“瞎什么呢?凭咱们俩的关系,还谈什么欢迎不欢迎?我早了,我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虽然这句话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但薛芝玉每次起,还是会戳中周芹的心窝,让她觉得窝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