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A+A-

    从有些明蓝的下午, 到微醺的斜阳彻底落下了身子。

    纪如寻躺在李歌的院里,有些困意,竟在竹韵筑里,睡了过去。她醒来时, 正被李歌轻轻抱着。

    “醒了?”李歌轻轻笑着。他一身略厚些的披风, 已经开,将纪如寻也抱进披风里。男子温暖的身体隔着几层布料, 紧紧贴着。

    纪如寻有些恍惚, 她很乖巧听话的模样。侧过头看向外面时,才发现冬日傍晚的昏黑已经穿透了大半个京都的明蓝。明明她睡去时, 日暖温和。

    “李歌, 你以后要早些回来,这个天气入了夜好冷。”纪如寻想了想, 将头歪向李歌胸膛那一边。

    入了夜就有些糟糕的天气里,竟然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李歌很是心疼自己娘子在院子里睡着了。

    他颠了颠手臂上的纪如寻,微微弯身吻了一口她的额头。“好。”

    李歌将纪如寻放在屋中的贵妃榻上, 传了晚膳,才走出了房门。他看着院落里的躺椅,孤零零的。侧头问了问丫鬟,有了厉色,“下午时,为何不给夫人拿点被子来?”阿寻的只有一个卫国公夫人给的大丫鬟,那个大丫鬟今日被阿寻发回卫国公府传什么话了。

    那个丫鬟有些惧意,全身开始发抖, 公子院内一向没有什么丫鬟厮,只有侍卫暗卫。如今公子是世子了,却与侯爷关系不和,那些暗卫也没回到世子院内。“秉世子,院内的所有事一向由梦灵姑娘负责。奴婢不知今日下午筑的事。”

    李歌眼中没有什么情绪,他了句,“下去吧。”

    直直地盯着纪如寻,脸色似有些红意,发热。李歌很是心疼,昨夜折腾了一宿,今日她还吹了半日的风。

    看着丫鬟端上了晚膳,口味全是自己所喜。李歌皱了皱眉,吩咐丫鬟去厨房,要做几个口味辣些重些的肉菜。

    他想,阿寻待在这里,快活么。

    二人一同用膳,纪如寻倒是吃得很开心,“晚上终于有了大肉菜。”

    李歌脸上露出了喜意,他将一块火卷排骨夹入纪如寻碗中,“阿寻,我院中的没什么丫鬟,不若就让你身边的大丫鬟来管管院内的杂事,你吃得也顺心些。”

    纪如寻想想她嫁给李歌前,娘亲曾过,她要管事。不觉一阵头疼,娘亲身边的大丫鬟若云也算是能干,管些杂事不成问题。便点头应了。

    李歌今日回府算晚,二人用膳也有些晚了。暗风回府向纪如寻回禀下赌注一事,李歌听“惧内”二字后面色一顿,也并没有什么。他对暗风道,“你同梦灵一声,以后院内的事交由夫人来管。杂事事也由夫人的丫鬟帮忙管着。”

    暗风面色有些诧异,他开口想什么,却还是一言不发退了出去。那次,纪如寻半夜扛着雪刃来世子院子的那一夜,梦灵动了心思险些坏了世子的好事。但事后,算得上平静,他以为梦灵在公子心中是有些地位的。没想到,却完全比不了夫人的地位。

    二人吃好后,李歌将手覆在纪如寻额头,幸好,阿寻身子好,未生病。

    “阿寻,过两日我们去云月山,如何?”李歌轻声问道。

    纪如寻有些惊讶,“我还想着待你不忙了再去,现在四殿...皇上刚登基还有些...”

    李歌眼神黯淡了几分,隐在昏黄的烛光里看不真切,“皇上过段时间,会去灵福寺。过几日是他生母的忌日。有很长的时间呢,我们可以去看你师父和大师。”

    纪如寻点点头,“那镜子和玉无伤要不要一起带去云月山?”

    李歌将手覆在纪如寻手心,“我问过了,他们都自有安排。况且玉无伤不同玉无恨,去玉石剑客那处,不大方便。”

    净面沐浴后,李歌嘬了一口纪如寻的唇,他知道她今日休息得很足。

    他一手撑在纪如寻的枕边时,发现冰冷极硬的物件。他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纪如寻从他的面前,从枕头下掏出一把铮亮的新砍刀。很有威严地,“你要是再使劲折腾我,看我不砍了你!”

    李歌扶额,这才刚刚大婚。李歌眯起眼睛,有些坏坏地笑起来,“娘子,你可曾记得你今日吩咐暗风下的赌注?”

    纪如寻自知那事,自己有些理亏,依旧拍拍胸脯道:“自然记得。”

    李歌一手将她腰肢拉过,欺身压上。在纪如寻耳边沙哑着声音道:“若是想赢银两,可得要听为夫的话。”

    完,他温热的唇覆上纪如寻的耳垂,整个滚烫的胸膛都与纪如寻柔软的身子贴得紧紧。

    纪如寻心下慌乱,论玩手段吃人不吐骨头,她如何比得过自家夫君,她想了想二姐所传授的招式,语气中满是委屈,“你就知道欺负我。”

    李歌听完,一双眼睛愈发幽深。像是一道深渊,谷底却长满了香气扑鼻的花朵,危险时又含着诱惑。

    他动作僵硬了一下,伸出手来将纪如寻的衣物脱下,再紧紧覆上去。闷笑了几声,“我今夜让你明白,什么才是欺负。”

    纪如寻.......为什么和二姐教的不一样?

    第三日,纪如寻回门的那日,所有京都的百姓都惊落了下巴。

    这浪荡不羁,傲气的侯府世子李歌,竟然很听纪四姐的话,活像个惧内的软耳朵。

    据过路的人,马车里纪四姐声音有些大的着话,李歌声应答,唯唯诺诺。

    纪如寻下马车,他便立马跳下来搀扶着。

    那纪四姐眼睛有些厉色地一横,李世子就如临大敌般地不敢话。

    回门后的第一日,纪如寻和李歌坐上了去云月山的马车。纪如寻手中拿着一个盒子,里面是六万两银票。

    她静静地端着盒子,眼中有了泪水。这是她的血汗钱!

    李歌坐在她身旁,正看着一本书。他看着纪如寻一直抱着赌赢得的银票发呆,有些疑惑他家娘子在想着什么。

    路过冰雪覆盖的高门天山,血梅岭已经没了鲜血和尸体。静静立在天地间,像是一个千百间都沉睡于此的巨人,无声无响。

    大夏的天气较为温和些,但是依旧是雪花漫天。路过温城时,冰雪晶莹间,还有如林徐徐的山崖,开满了血红的梅花。

    纪如寻去买了好酒好肉,夫妻二人到达云月山低时。

    看见的,是早春的桃花映了点点桃红于山顶之上,山腰之下是雪白的胜景。一幕幕合起,像是白雪炎烈的壮丽。

    李歌牵着纪如寻的手,一齐上了云月山。

    半个多时辰后,纪如寻李歌刚刚才到了怀善寺,不巧见着了单腿蹦跶的美少年。

    古朴的寺院里,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宁静清幽。

    莲座散漫成了六瓣清香的雪花,倾向芸芸众生。

    苦智裹着大红色的袄子,很有花蕊的味道,他依旧站在榕树下,笑得和善。

    苦了大师,对于红色,有着极为偏执的喜爱。纪如寻对于山上众人的红袄子,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于多日不见的残障少年,穿着红袄子,她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歌却还有些表情复杂,对着苦智这个当世的大家大成者,他还是极为恭敬地行礼问候。

    苦智笑眯眯道,“哟,这就是阿寻的夫君吧。”李歌今日一身冰蓝清逸,丰神俊朗。苦智量了下,筋骨好,面相俊,内功深,很好。

    李歌弯腰恭敬道:“正是,在下李歌。”

    苦智看向了纪如寻,“阿寻眼光很好。”

    不知为何待在山上的高仪殊,立在苦智下首,道:“大商公子哥里最风流,红颜知己最多的那一位。”

    苦智听后面露疑惑,他觉着李歌不像这样的人。

    李歌眼睛微微眯起,“多日未见晋王殿下,竟然在此遇见,实在凑巧。”

    纪如寻也很是疑惑,为何高仪殊会在云月山上。上前问道,“大师,这人怎么会在这?”着,指了指红袄子残障少年,高仪殊。

    苦智看了看低垂着头,好似很乖巧的高仪殊,道:“那日,我在温城的桃林里冰露煮茶。正巧碰到了高公子,他虽左腿不便于椅上,却目光含泪在雪中舞剑,我心生怜悯便带他上山医治腿伤。”

    纪如寻发现高仪殊已经脸颊泛红,如今勉强能站起。她想了想高仪殊心中难受哭着乱挥剑的模样,不知什么好。她能想象,他的这等事被李歌与她知道后,心中必定羞耻气愤。

    高仪殊脸红一阵后,偷偷看了纪如寻几眼。眼神有几分凶狠,像是在警告纪如寻莫要把此事出去。

    李歌将几本很珍贵的古籍奉与苦智大师,了几句话后。便与纪如寻去了山头的另一半,花间楼。

    还未走近时,玉石剑客一身白衣飞身举剑而来,李歌点地离开纪如寻身边,便与玉石剑客比起剑来。

    薛曼与魏阶从一旁的院落里牵手跑了出来,刚想与纪如寻招呼。抬头就看见玉石剑客正与李歌交在桃林树端。

    一白一蓝,一利剑一接骨扇,玉石剑客步步紧逼,李歌勉力能接招。

    霎时间,剑气割破了柳絮样的雪花,分划出另一片天地。耐着寒意绽放的早春桃花,落下少许,还未着地,就又被剑风纷飞上了天。

    冰雪桃花交织。

    纪如寻看着二人比剑,心中诧异,李歌剑术内功竟然都如此卓绝。虽是勉力撑着,但已是她见过的,除师父外最厉害的人了。她手心出了些薄汗。

    两柱香后,二人才落地收回利器。玉石剑客看了看李歌,面容像是结冰的湖面,“勉强。”

    纪如寻和李歌虽是不在一处了,却都慢慢吐出一口气。玉石剑客的一句“勉强”,算得上是入他眼了。

    玉石剑客的嘴角怪异地抿了几下,他转过身负剑离去。道:“日后,每日都要与我比试。”

    李歌收扇站定,表情很是喜悦。他弯身恭送,“是,师兄。”

    纪如寻忙跑去李歌身边,很是惊讶道:“为何你称师父为师兄?”那她,不成辈分最低的么?

    李歌轻轻敲了敲她脑袋,“刚刚师兄使的招式全是隐山上的,自然要称师兄。”

    纪如寻喃喃自语,“那我,不得称你为师叔?”

    李歌掸了掸纪如寻身上的雪花,失笑,“你称我夫君,就好。”

    入夜时,纪如寻像时候一般,与薛曼睡在一间屋内。二人起了悄悄话,薛曼眼睛放光道:“阿寻,你们洞房了么?”

    纪如寻面容嫣红,她扯了扯薛曼,“师姐,你声音些。”这般事情,要如何与人,她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意,“都成亲好几日了,自然是洞房了。”

    薛曼立马跳下床,去书柜里翻找着她珍品,“阿寻,快与我,是否真如书上所言那般?”

    纪如寻用被子捂着头,死活不愿出头出声。

    李歌与魏阶躺在一间屋里,他拉紧了被子。虽才几日,他早就习惯抱着自家娘子睡觉。此时,他看着窗外难得一间的明月,很是可怜的模样。

    在山上的几日,纪如寻很是快活。她未和苦智,高仪殊是当年下失魂的人。日日和师姐师父饮酒,结果自然是师徒三人都比不过李歌一人的酒量。

    三人醉后,是李歌魏阶收拾残局。

    日头爬上了云月山上。李歌正在照料着醉了开始胡话的纪如寻,他笑着亲了她一口。

    山下时,一辆风雪兼程的马车,刚刚停住。

    陆远满脸憔悴,眼睛全是血丝,立在马头。

    作者有话要:  这几天忙着写论文,但是蠢作者保证,日更三千的量,都会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