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沈婉是在沈殷过来训斥她的时候才渐渐想起来三皇子是谁的。

    原书主要讲的是女主柳娇娇是如何一步一步干掉其他妃子，获得帝王的喜爱，到最后荣登皇后之位的，书里对这位三皇子的描写并不多，就只是寥寥几笔。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好像这个三皇子是原皇后所出，是一个生性风.流，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皇上给了他个不大不的职位，让他去当河道监工，他却整日里流连青.楼，每每喝得酩酊大醉才肯回府，有时候都不回府，就睡在百.花.楼.里，每天与酒作伴，好像离了美人就不能行了。

    皇上气急，多次在大殿之上训斥，他也屡教不改。

    原皇后病逝之后，太子造.反，他虽未曾参与，也一同被剥夺封号，流放到了房陵。

    后来，柳娇娇登上后位，她的儿子成了太子，就再也没有关于三皇子的描写了。

    沈殷苦口婆心的了半天，见女儿迟迟没有话，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副苦愁大恨的样子，心想可能是自己得太过分了。

    孩子还，就不应该让她知道这些。

    只是她今日能撞上三皇子，明日就有可能撞上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这要是哪天真的冲撞了贵人，他未必能护的了她。要是宝贝女儿犯了错丢了性命，他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此，沈殷狠下心来，又接着吓唬她，以后见到贵人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站远一些，尽量别出声，别让贵人注意到她，甚至还命令她从今以后，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自去他的院子里。

    这要是在平日里，沈婉早就嘤嘤嘤的哭起来，刻意的讨好他了，可是今天，不管他什么，沈婉都是沉默着不吭声，偶尔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么乖？

    难道真的被吓傻了？

    沈殷想到她自幼没了娘，老夫人又格外的宠着她，沈婉虽然有点不太懂事，爱耍性子，但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就今日这事，也不能全怪她。谁能料到刚好就撞上了呢。

    沈殷刚想宽慰她几句，沈婉却突然开了口：“阿爹，你给我讲讲宫里头的事情吧，三殿下是谁所出？为什么他那样关注赵家的事情？这张家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她还是听到了啊。

    沈殷叹息一声。

    当今圣上子嗣单薄，膝下仅有四子，分别是杨皇后所出的太子慕容景和三皇子慕容澈，张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慕容燕，以及宁妃所出的七皇子慕容诚。

    杨皇后出身名门，是已故内阁首辅的嫡长女。她嫡亲的妹妹嫁到了赵府，是现如今的赵夫人，也就是他们口中永安郡主的母亲。

    赵家可是铁的太.子.党，他要是出了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党.受损。

    而张家，却是皇太后的娘家，算起来，张贵妃还是皇上青梅竹马的表妹。

    有坊间传闻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是想要立张氏为正妃的，至于后来为什么又选择了杨氏，让张氏屈居侧妃之位，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年来皇上偏宠张贵妃，连带着二皇子在朝廷上也是水涨船高，发展到如今，隐隐有跟太子分庭抗礼的架势。

    这些沈婉都知道，她其实特别想知道的是：三皇子真正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样？

    明明里写的是他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根本不关心朝廷之事，除了结局有点凄惨之后，平时都是挺逍遥自在的，怎么今日见到的他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个阴狠毒辣，手段残忍的人？

    只是这个，沈婉不太敢问出口，贸然听皇子的事情，让阿爹知道了，怕是会以为她对三皇子有了其他的想法。沈殷倒是主动提起了，“以后见到三皇子，离他远一些，这人……”

    沈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也不能他，他们那些人，都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沈婉不太明白：“赵家出事了吗？要赵夫人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这论起来，郡主岂不是皇上的侄女？”

    堂堂皇上的侄女竟然进了牢房？

    甚至还有人想要杀她？

    这也太离奇了吧？

    更离奇的是，这些在原著里都没有写，也可能是写了的，但是因为不够重要，沈婉就不记得了，只是如今这事还牵扯到她爹身上，沈婉就特别想知道内情。

    她还想接着听消息，就见阿爹瞪了过来。

    “你个女孩子家家听这些做什么？这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吗？”

    沈婉瘪着嘴，她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回你的房间，好好绣你的花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沈婉哦了一声，乖乖的走了出去。

    沈殷又接着道：“不许去找老夫人求情！”

    沈婉脚步一顿，有些无语的叹了一口气。

    她太难了！

    ***

    这一晚，沈婉规规矩矩的回了房间，洗漱，上床，睡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次日上午，整个人也是蔫嗒嗒的，提不起精神来。

    一直到下午，孙管事差人送来了的初版，沈婉这才像是活过来一般，赶紧让人拿过来给她看。

    古代的排版都是从左到右，竖着写的。

    她习惯于横着写，还真有些看不惯这样的排版方式，不过，撇开这个的细节不谈，整个版面清爽干净，一目了然。

    左侧最边上印的是书名和简介。

    笔名她用了化名：我吃西瓜皮。一个一看就特别萌萌哒的名字。

    接下来就是正文部分。

    结尾刚好卡在了公主被抓的时候。

    后面一段字，“欲知后事如何，第二版将于七日后于松庭书坊售卖”。

    上头还加盖了书坊的印章。

    字迹清晰，纸张质量也很好，比她想象中要做的好太多了。

    送信过来的是书坊里帮忙的一个伙计，名叫刘全。见沈婉连连点头，眼神里都是满意，刘全笑道：“姐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按照这样子开始印刷。不出意外的话，半月之后就能出成品。”

    沈婉比较关心的是价格和数量，还没等她询问，刘全就主动询问起沈婉的意思。

    沈婉先听了一下市面上话本的价格，听闻价格都在十文钱到三十文钱不等，不过那个字数大多剪短，也有贵的，一个话本卖上二三两银子的，但是那都是大文人才能有的待遇。

    沈婉想了想，道：“先定价二两吧。”

    刘全惊了：“二两？”

    这么贵还有人买吗？

    沈婉却有自己的考量，一开始定价低，十文，二十文的，确实能吸引到顾客，可也正因为这样，的定位也就成型了，以后再想涨价就难上加难，你就是涨价了，别人也不会买账。

    倒不如一开始就把价格定高一点，再搞限时促销。

    跟他不明白，沈婉索性拿出了笔墨纸砚，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写了下来，让他交给孙管事，还孙管事看了之后，自然也就明白了。

    刘全狐疑的带着信回去了，只觉得这大户人家的千金姐真是不食人间烟火，随便一开口就是二两银子，真以为自己宽裕，就觉得天底下的人都不缺银子。

    她这样胡来，管事的肯定不会答应的。

    谁失心疯了？会答应这样的定价？那岂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

    哪知道他拿回去给孙管事看了以后，孙管事却连连点头，还这姑娘也就是没有出来做生意，她要是出来做事情的话，一定会是生意上的鬼才。

    让刘全吃了一惊。

    孙管事可是很少这样夸人的，那沈姑娘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孙管事的赞赏？

    孙管事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

    另一边，沈燕自从得了帖子就一直在家里等着，恨不得时间过的快些，再快些，最好是现在就能去国公府。

    好不容易盼来了，她精心扮出门的时候，特意从沈婉的院子门前绕着，见丫鬟们正在搬东西，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

    沈婉这是决定去了？

    沈燕赶紧催促丫鬟们快点走，千万别让沈婉赶上。两个人一同走，有她的请柬在，护卫们不定就真的放行了，让她自己单独走，到时候在门口被人拦截了下来……

    沈燕咧开嘴笑的畅快，她可千万不能错过这场好戏。

    ***

    李国公府的后花园内一早就摆上了美酒佳肴，就等着众千金们过来。

    安宁郡主扮的跟个天仙儿似的，身穿淡粉色绣花纹样广陵衣衫，下着荔枝红镂花百蝶穿花纹撒花裙，走起路来都带风。

    就看见她在花园里飘来飘去，一会儿停下来跟这位千金几句话，一会儿又跑到另外的几个千金面前笑一笑，端的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贵女们聚在一起，除了讨论时下最时兴的衣裳款式，发型，首饰，就是聊起了各家有趣的事情。

    也有不长眼的竟然还来听萧景然的事情，被安宁郡主马虎眼给糊弄过去了。

    表哥既然住在她家了，那就是她家的了。娘亲了，先等等秋闱，看看表哥的表现如何，他要是能中榜，等来年开了春，就让媒人去探一下姨的口风。

    合适的话两家就可以先将亲事定下来，这亲上加亲的，真要能结成连理，传出去也是美事一桩。

    可他要是中不了……

    虽然阿娘了中不上这事情就罢了，可她想到表哥那俊朗的面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安宁郡主见气氛带动的差不多了，眼眸微微一转，神神秘秘的对大家：“我前日听闻了一桩有趣的事情。”

    礼部侍郎家的千金与她是手帕交，一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想什么，笑道：“郡主想的莫不是选秀那事情？”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想讨好安宁郡主的几个千金已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事情我也听了。”

    “我阿妹当时就在场啊，回来同我的时候，我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一顿能吃十个大猪蹄儿……哈哈哈……”

    “那么油腻腻的东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连礼仪都不会，真不知道她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的。”

    沈燕本来也跟着一起笑，只是笑着笑着，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别人是在笑话沈婉没错，可大家都是沈家的姑娘。

    同是沈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在家里与她闹的时候，她总觉得，沈婉是沈婉，沈燕是沈燕，她们两个人不一样。

    可是这会儿坐在外人家里，听着外人三道四的，沈燕的心里头就不舒服了。

    沈家的姑娘怎么了？

    沈家的家教又怎么了？

    她们沈家不好，那她们这些在人背后乱嚼舌根的人又好到哪里去了？

    沈燕心里头不舒服，她将这点不舒服归咎到了沈婉身上，觉得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行事作风过于癫狂，别人又怎么会三道四的？害得她的脸上都没光。

    从来到这里之后，沈燕就一直盼着沈婉的到来，现在她又不希望她过来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有姑娘问了出声：“对了，沈婉今日怎么没来？”

    问话的是跟沈婉交好的大理寺卿之女蓝烟儿。

    安宁郡主冷哼了一声：“我也好奇呢，帖子大前日就送过去了，人到现在都没来。”

    她淡淡的瞥了春柳一眼，春柳紧跟着道：“奴婢可是亲自送过去的，人家沈婉可是尚书之女呢，多大的气派，怕是看不上我们这的宴会。”

    这话直接是将沈婉推到了风尖浪口。

    她不光是看不上安宁郡主，连带着在座的众千金们也一同看不上。

    已经有几个千金脸色不好了起来。

    沈婉长得好看，平日里又我行我素惯了，京城贵女圈内多的是看不惯她的。此时她又有话柄落人手里了，有姑娘当即就嗤笑了一声，道：“哼？尚书之女就了不起了吗？我爹也是尚书呢，也没跟她似的鼻孔朝天。”

    “她平日里不就是这样吗？跟谁都不怎么来往。”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瞧不上别人，真把自己当天仙儿了吗？”

    ……

    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蓝烟儿蹙了蹙眉。

    要不是碍于面子，今日这宴会她是真的不想来，在听到大家在这里贬低沈婉的时候，她就更加不想待了。

    阿爹过，来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她与沈婉私交甚笃，从未听她过旁人的不是，倒是她们这些所谓的千金姐，当着人的面亲亲热热的，背着人却一口一个贱人下作，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下作！

    蓝烟儿站起来，刚想告病先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轻笑声传了过来，“好热闹啊，大家都在什么呢？”

    身后的长廊中，沈婉在侍女的陪伴下款款走了过来。

    安宁郡主正喝水呢，在看到她的时候呛了下，直接噎着了。

    沈燕瞪大了双眼，显然是不敢置信。

    其他几个正她坏话的姐们也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不是她不来吗？

    怎么人又在这里了？

    尤其是几个父亲的官位比沈殷的几位，瞬间就坐立不安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沈婉听到了没有？又听到了多少？可千万别记仇啊，这要是记仇了，回到家中，大人们可饶不了她。

    安宁郡主呛的连连咳嗽，好不容易顺了气，第一时间回头去瞪春柳。

    不是好了只要她沈婉过来就拦住吗？

    怎么还能让她进来？

    守卫呢？

    都干什么吃的？

    春柳紧张的摇了摇头，她吩咐下去了啊，沈婉怎么进来的，她也不知道。

    唯有蓝烟儿一脸惊喜，她又重新坐了回去，眼看着在场的姑娘们全都变了神色，她心下冷笑：让你们背着人闲话，遭报应了吧！该！

    她身体抱恙，在别院修养了数月，已经许久没看到沈婉了，这一看，却发现这人是真的大变样了。

    明明还是那个人，那眉眼，可是通身的气势却不同了。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她却一片泰然，缓缓走过来的时候似乎是感觉到了众人的量，她扬起嘴唇，对着众人笑了笑，最后才看向安宁郡主，开口就恨不得把人气死：“郡主这是怎么了？喝水呛着了？”

    安宁郡主好不容易喘口气，又咳嗽了起来。

    “我听只有这做过恶的人才会这般，是上天看不惯，惩罚她的。”沈婉含笑道：“但那是人。我们郡主知书达理，温婉娴淑，定然不是那等背地里使坏的人！”

    一连了三个“人”，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变着法儿骂她呢？

    安宁郡主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当着众人的面，却还要笑着：“婉姐姐真是会笑。”

    任谁都能看出她笑容的勉强。

    有下人过来加桌椅，蓝烟儿赶紧起身，“坐我身边吧。”

    沈婉感激地看了过去。

    蓝烟儿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更是在她过来的时候主动拉起了她的手，“怎么才来啊？”

    沈婉注意到她的玉佩上刻着“蓝”字，明白了她的身份后，笑容也真诚了几分，道：“也不是故意来晚的。随祖母一同去侯夫人那边坐了坐，侯夫人一直拉着我话，这才晚了些，倒是叫姐妹们久等了。”

    原来是去拜见侯夫人了。

    蓝烟儿舒了一口气。

    众姐们早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一个个的巴结了上来：“婉妹妹你这身衣裳可真好看，在哪里买的？”

    “我呢，婉妹妹就不是那等会爱耍脾气的人，怎么会无故缺席呢。”

    “婉妹妹有空去我家玩。”

    ……

    不管是谁与她话，沈婉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把安宁郡主气的半死，她还不如过来指责她自己没有收到请柬呢。

    沈婉又怎么可能会？

    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出来了，安宁郡主的地位比她高多了，别人便是相信了她的话，也会站在安宁郡主那边，是她忙忘记了。没有人会站在她这边帮着她的。

    这种哑巴亏，就只能自己吃了……才怪！

    沈婉跟几个姐妹了一会儿话之后就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安宁郡主，高声道：“听闻郡主得了一些稀罕的宝贝，要与我们姐妹们共享，是什么宝贝啊？郡主快拿出来让我们瞧上一瞧。”

    安宁郡主脸色都不好了。

    这就是个请大家过来聚会的辞啊。

    谁有宝物了？

    还有，我请你过来了吗你就这样？你个连请柬都没有的人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的？

    沈婉这一，众姐妹们才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也都一同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