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你爱我吗?
萧元正禁不住贾文皓的纠缠,决定带他来见阮安澜之前,派人将整个丹阳城的书册都买了过来,装了满满的两个大箱子。如此大的阵势,惹得左右隔壁的人不时探头出来瞧,待人走远了些,才有人声的嘀咕着道:“阮家可真是养了个出息的闺女呢,瞧这媒下聘的人都一拨一拨的。”
这话虽的酸却也带着几分羡慕。又有人阴阳怪气的应和着道:“哎,咱们啊,吃亏便吃在没读过书的缘故,你瞧瞧阮家那两口子那可是京城里来的,心眼子多着呢,才能把女儿**的如此好。”
萧元正在院前站定,整理衣襟的功夫,便见贾文皓绕过他,一溜烟的就往院子里钻去,边跑边手舞足蹈的,跟捡了个什么宝贝似的。
“澜澜,我来啦,我来看你啦。”
萧元正暗自腹诽,论亲疏关系来看,原也不再谁先进谁后进的,只是心里虽如此想,脚下却没多做停留,也立刻跟了进去。
谁知还没进院子里,就见贾文皓又哭爹喊娘的往回跑,直往他身后躲,“哎呀娘呀,大鹅又来咬我啦……”
萧元正自是不怕的,他久经沙场连狼群都不怕,还怕一只鹅?
来也奇怪,原本气势凶猛张着翅膀飞驰而来的大白鹅,见了萧元正,圆圆的眼睛一转,又扑棱着翅膀去一旁觅食去了。
欺软怕硬的东西。
阮安澜原也没什么大事,休养了两天身子便恢复了,许是才干完活的缘故,白皙的脸蛋上透着点淡淡的绯色,衣袖卷至臂弯处,露出一段藕臂来,萧元正看的入神。
“你怎么又来了?”阮安澜将手里浇花的葫芦瓢给扔进水桶里,不咸不淡的问了句。此番醒来之后,也不知是何缘故,原主对她情绪的影响似乎没那么大了,所以见着萧元正也不似之前那般哭哭啼啼。
萧元正倒没想那么多,指着身后的箱子道:“我听贾文皓你素来爱看书,所以特意带些来,好让你发时间。”
书?
阮安澜一个头两个大,她要是爱看书,至于混到要把拳击作为事业来发展吗?她又不是原主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闷在家里看书的性子,她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到处走走看看,否则岂不是白来这一遭了?
贾文皓也点着头道:“我们家澜澜可爱看书了。上一次我送的……”话还没完就被阮安澜捂住了嘴巴,只呜呜呀呀的在那乱叫一通。
萧元正见状,眉头不觉就皱了起来,伸手提溜着贾文皓的后衣领,将他给扔到一旁,自己则站在阮安澜的边上,歪着脑袋,附在她耳旁轻声道:“那种书,还是少看些为好。我这次带来的可不一样,都是正儿八经的学问书,四书五经不了,还有些《女则》、《女训》等等。”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旁,阮安澜下意识的往边上躲了躲,然后仰着脑袋看鬼似的看着萧元正,贾文皓送来的那些书,她哪天若是无聊了,不定还会翻上一翻,萧元正送这些书过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将她培养成贤妻良母的典范?
阮铭诚这几日都守在家里,哪里也没去,为的就是怕萧家这子会趁着女儿病中来大献殷勤,今日果然被他给逮到了,直接往中间一钻,将二人给隔开了,怪声怪气的道:“难道萧大将军军中就没什么事要处理的吗?”
萧元正面色一正,神情自傲道:“有我卫安军在此镇守,漠北那些宵之辈岂敢来犯?”
阮铭诚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毕竟人的也是大实话,他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话反驳。
这几日萧元正来的勤,就算自己不来也会让手下送些东西来,阮安澜觉得自己目前还没有结婚的算,于是把又缠上来的贾文皓交给了阮铭诚,然后拽着萧元正进了屋里话。
“我有话要跟你。”
“我有话要跟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了同样的话。阮安澜逆着光站在门口,明眸善睐犹如九天而来的仙女一般,日光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
萧元正脱口而出便道:“过几日我父母就要来丹阳城了,到时候我会跟他们我要娶你。”
想象中的拥抱没来,想象中那双噙着泪花的眸子也没有,萧元正原本张开的手缓缓的垂了下去,定定的看着神色淡然立在原地的阮安澜。
“萧元正,你爱我吗?”
阮安澜的问话,让他愣了片刻。阮安澜莞尔一笑道:“你看,你明明就不爱我,又为何要娶我?”
萧元正有些发懵,“可是在贾府门口你抱了我,在军营的帐篷里你也抱了我,还有前几日我当着整个丹阳城所有人的面把昏迷的你抱回了家,我得对你负责。”他似乎给自己找到了非常合理的解释,完还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成亲的意义吗?”阮安澜之前的生活全都交给了拳击,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她觉得恋爱就该是甜美的,至于婚姻,除了爱,她觉得不该有其他的理由或接口参杂进来。
萧元正有些茫然,“成亲就是成亲啊,一男一女在一起过日子,然后生孩子,再看着孩子长大再生孩,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阮安澜觉得用这样深刻的问题来服他是不可能的,心思转圜间,立马又换了个战术,轻声叹了口气,拧眉道:“我喜欢你,但是我更爱自由。”
萧元正的突然靠近,让阮安澜感受到了压迫感,所有的光线都被他高大的身躯给遮挡住了,她必须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脸上带着愠怒的表情。
“自由?”萧元正不敢想象,除了自己之外,阮安澜居然还靠在别的男人的怀里哭泣,只一想都气的恨不得立刻提刀将那男人给宰了,只咬着牙问道:“那个叫自由的男人在哪儿?”
阮安澜哭笑不得,口鼻间萦绕的都是萧元正的气息,也不知道为何,她忽然就伸出了手,换上他的腰,然后偏头靠在他的胸膛前,柔声道:“自由大约就是我自长在丹阳城,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黑风凹,这广袤的天地,我想去走一走,看一看……”
话还没完,只觉腰上一紧,萧元正也紧紧的抱着她,发誓似的道:“你想去哪儿?去看什么?你跟我一声,我陪你去便是。”
阮安澜轻笑着问他,“可是你都不爱我啊?”
“爱,怎么不爱了?”萧元正瞪圆了眼睛,若不是喜欢,他岂会让人随便抱自己,还弄脏了他的新衣裳,难道他是那么随便的男人吗?若不是喜欢,他又怎会如此多管闲事,是闲的太无趣了吗?
萧元正答得又快又急,阮安澜抬头看了看他,眸子里透着狡黠的光,跟个得逞的狐狸似的,甜甜的问道:“那你爱我什么啊?”
“爱……”萧元正的呼吸有些急促,抬手挠了挠脑袋,半晌才道:“爱……你长的好看。”
阮安澜轻笑着推开了他,“萧元正,我跟你保证如果我想成亲的话,肯定会第一个找你的。但是在你还没找到为何要娶我的答案前,我是不会答应嫁给你的。”
……
萧元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阮家的,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阮安澜最后那句话时,眸子盈盈的笑意,像极了暴雨后拨开厚厚的乌云后的光,像极了夏日里荷叶上滚动的露珠,像极了冬日里梅花枝丫上堆满的白雪。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美,很美,非常美,怎么就能那么美呢?
京城里的贵女他见过无数,或是温婉,或是沉静,或是大方,从未有过一个女子能入阮安澜这般,哭的时候便娇娇怯怯,每一滴泪都能流进他的心里,笑的时候便大大方方,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勾着他的心。
聂成和看着一回来便跟木头人一般坐在榻上的萧元正,拿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见没反应,又轻声喊道:“将军?将军?”
依旧没反应,聂成和存心使坏,站直了身子惊呼一声道:“哟,阮姑娘,这大晚上的您怎么过来了,也不怕摔着自己个,若是真的磕着碰着了,可有人得心疼坏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只见萧元正的眼睛里登时就有了光,脸上也有了笑,四下一瞅没见着人,抬脚便对着聂成和拽了过去,“我就是太过仁慈了,纵的你们愈发大胆了。明儿的锻炼再加上一倍。”
聂成和忙求饶道:“别啊!”
萧元正坐直了身子,思索了片刻道:“不加也可以。只要你能帮我想出哄女人的法子,我便不加了。”
“你惹阮姑娘生气了?”聂成和八卦似的问了一句,被萧元正瞪了一眼之后,下意识的站远了些,嘟囔着道:“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你向我问法子,那不是……”
萧元正抄起矮几上的烛台便扔了过去,好在聂成和反应够快,咻的一下便窜出了帐篷外,跟着又探头进来,问道:“要不我让那些成过亲的兵都过来?”
萧元正觉得这话有道理,毕竟吃过猪肉的,跟看过猪跑的那还是有区别的,是得多听听过来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