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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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智?”

    韩星童也愣了一秒,未曾想过韩江醒来居然会失智,不是仅仅是轻微的脑出血么?

    专家诊断很快苏醒该是病情不重,怎么会落得如此的后遗症?

    锥心之痛在心里蔓延,韩星童抬覆在双眼上方,将眼角的泪意抹去。

    自幼父母双失,可以,韩江夫妻他也是视如父母,尤其韩江对他更是视如己出,他是和韩晋无差别对待下长大的,这些年也早就将韩江夫妻视为自己的父母,心底不仅存一份感激,更多的是亲近的养育之情。

    魏聪被赵智拉扯到一旁,木然地盯着术室的大门,渐渐地整个人摇摇欲坠地抚着墙壁,几秒后,两眼一闭,整个人软软地滑落,昏厥在术室大门外。

    暗黑伸不见五指,寒风呼啸,饿狼嗷嗷欢叫,魏聪慌乱地不断转圈圈,却无法看清自己身处何地,该往哪儿走。

    这是哪里?

    有人吗?

    韩晋?韩晋你在哪里?

    魏聪张着嘴巴,想呼喊,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饿狼的嗷叫声渐渐逼近,惊恐涌上嗓子眼,浑身的毛孔都扩张颤抖,猛地眯上眼,蹲下身子拼尽全身力气“啊”地尖叫。

    “聪?聪你醒醒。”

    吃力地掀开眼皮,魏聪对上焦急的双眼,猛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单。

    她在医院。

    “你做噩梦了?”

    韩星童抽了几张纸巾,轻柔地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眸光盛满担忧。

    “星童,我我怎么了?”

    呆愣地望着韩星童,魏聪浑身酸痛,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擦拭完她脸上的汗珠,韩星童转身将纸巾扔到垃圾桶又顺拿起保温瓶拧开,示意她喝水,盯着她喝了好几口温水才缓缓地开口。

    “你晕倒在术室门口,医生你精神压力大,过度担忧引起晕厥。”

    “术室?”

    双眼毫无神采,魏聪低头一秒,下一瞬间猛地揪开床单要下床,

    “对,韩晋,韩晋怎样了?”

    “我晕倒了多久?”

    急急忙忙地要穿鞋往门外跑,腕却一下被韩星童拽紧,魏聪猛地回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梗咽地问,

    “是不是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无知而无感,能安然喝水,一旦记忆回笼,魏聪恨不得飞奔而去,怕两人就此天人之别。

    “我哥已经转普通病房了,你别慌,你至少穿上外套。”

    韩星童转身抓上她的外头,微微地笑了笑,

    “担心也要照顾好自己,否则再次晕倒了怎么办?”

    完,韩星童拍了拍她的额头。

    魏聪昏睡了一天,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韩晋也从术室

    直接转到了普通病房,而此刻她才知道韩晋只是在术室做了简单的护理,遭受重创的头颅并没有动术。

    “怎么会没有动术?是不是还有其他问题?”

    魏聪快步往韩晋病房而去,一边焦急地询问韩星童,悔恨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怎么能晕厥在术室门外。

    韩星童身高腿长,跨步跟在魏聪身侧,微微地垂着眼眸,声线平稳,若是注意,甚至能注意到此刻的他有一丝丝的淡漠。

    “当年的淤血一直积压在脑颅里没有消散,萧强这次又重创了他的头,导致淤血更多,目前已经压到视觉神经,他已经处于失明状态。”

    “开颅术能取出血块,但创伤太大,而且血块位置特殊,一旦动术,将产生不可预估的后遗症失忆、失智、偏瘫甚至成为植物人,又或者命丧术台。”

    顿住脚步,韩星童,敛了敛眼底的眸光,唇角隐隐抽动,连心脏也隐隐地跟着刺痛。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人,他怎么会冷漠彷如不相关的陌生人?

    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刷”地一下又褪去血色,魏聪感觉两眼一黑,抬撑住了墙,顿了几秒才回过身。

    绝望在此刻笼罩而来,彷如此刻的她站在山脚仰头山顶,努力地摒住呼吸努力地拼尽了力气爬到了半山腰,以为到了山腰能尽收美景,却不料眼前被密密麻麻的野草挡住,密不透风逼得她奋力再往前,爬上了眼前的山峰,眺望了壮丽的景色,筋疲力尽转身想下山,却被告知不远处的山峰才是山顶,而尽管山顶不远,沿途却布满荆棘和蛇莽。

    “一直不动术可以吗?”

    魏聪声音很轻,像幽灵穿透空气而来,落在韩星童心里,又如一片雪花,轻飘飘,几乎抓不住。

    抬眸,韩星童盯着她的脸。

    “维持不了多久,淤血会改变颅内生态,或许,某一天会一睡不醒。”

    眼前似有路可走,实则又是无路可走。

    不可估量的后遗症或难以掌握的生死,医生清楚,在抢救室苏醒过来的韩晋也清楚,当下立即决定暂停术。

    脑海浮现“死”字,魏聪咬紧了下唇,很快唇瓣沁出鲜艳的红色,缓缓地蹲下身,无神地盯着地面。

    不管生活给予她多大的难题,不管她曾独自如何坚毅地面对世界,却远没有此刻的无力感和绝望感。

    在生与死面前,世事皆是事,此刻,魏聪才深刻地顿悟。

    在洗间整理好了情绪魏聪才出现在韩晋的病房,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他毫无血色的脸,因为消瘦颧骨凹陷了下去,唇瓣干裂,下巴布满青须,没有半分往日健康舒爽的模样。

    “哭什么呢?我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儿吗?”

    眯着眼,韩晋听见邹源开门的声响,很快门又被关上,是邹源离开的脚步声,等了片刻,依然人开口,很快他便分辨到了一丝丝隐隐的抽泣声。

    是魏聪来了。

    “过来,抱抱。”

    抬起没有扎针的,韩晋撑着床坐了起来,抬朝前方伸了伸,唇角溢出一丝笑。

    “晋哥哥。”

    喉咙打结,魏聪呜咽了声整个人埋进他胸口,呜呜地抽泣,一双用力地揪着他的病服,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温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瞬间又泪如雨下。

    “傻丫头,我好端端地在这儿,你哭什么呢?”

    “让你照顾好自己,你倒好,让自己晕倒了。”

    他从术室出来,渴望她的拥抱,她却晕厥在病床上,让他比自己受伤害揪心难受。

    “我是开心,很开心可以和你拥抱。”

    她贪恋他的怀抱,久久不愿撤离他的怀抱,她眷恋他的气息,是他的气息让她倍感安全。

    大绕过她的肩膀落在她的后背,安抚地一下下轻拍着,韩晋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垂,一再地呢喃“没事了没事了”。

    他也眷恋着她的怀抱,他也舍不得松开她,唯有两人紧紧地拥抱方能感受彼此,方可驱散心中的恐惧。

    在缉毒队多年,历经险峻历经生死,从未害怕死去,甚至以死为标杆,能献身事业也不枉此生。

    可是,在面对萧强的癫狂时,他甚至有退缩,又苟且偷生的念头。

    心中有牵挂,活下来是他唯一的信念。

    两人就那样紧紧地拥抱着彼此,直至敲门声响起才分开,邹源去买了些生活用品回来,交给魏聪又离开。

    “想剃胡须?”

    打开购物袋,魏聪发现邹源买了电动剃须刀,想必是韩晋让他买的。

    头上裹着纱布,有黏糊感,韩晋却也不敢要求洗头,只能要求刮胡须。

    “嗯,收拾干净点,过两天出院。”

    他自己的病情他清楚,目前只是保守用药,再呆在医院也毫无用处,不如回家休养。

    拆包装盒的顿住,魏聪扭头望向韩晋,见他微笑着望向前方,双眼却毫无焦距,喉结翻滚,一瞬间又红了眼。

    “回家有你照顾我,还能陪陪你和娃娃,一举两得。”

    语调轻快,韩晋是含着笑意的,他想念魏娃娃那个人精了。

    “听你的。”

    魏聪到洗间打了盆温水,先给韩晋洗了脸才着帮他刮胡子,侧身坐到床侧,里拿着剃须膏。

    “我还是头一次给人刮胡子,要是破相了,我就勉强收了你。”

    细致地将剃须膏涂抹在他脸上,魏聪将心思都摆在他脸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被剃须膏涂抹的半张脸,像是能达成别人愿

    望的圣诞老人。

    “没破相也被你收了。”

    坐得笔直,韩晋眯上眼,细腻的神经分外敏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在自己脸颊上游移。

    大抚上她的柳腰,韩晋指腹轻揉着她的肌肤,感激老天爷再度给了他会,能让他感受到爱人对自己的爱,能感受到爱情的甜蜜和美好。

    “以后都我帮你刮胡子好不好?”

    心翼翼地转动着里的剃须刀,触及他灼热的皮肤,魏聪双眼灵动,凝着他瘦削的轮廓,珍惜在一起的时刻已然成为他们的默契。

    “好。”

    韩晋喉咙沙哑,声音显得愈加地低沉,紧绷的神经也在此刻才松懈下来,那些生生死死的纷争在此刻才渐渐地远去。

    魏聪给他刮干净了胡子又端了盆干净的水给擦身,换上干净的病服,又让邹源到一景给他带来补身子的药膳,喂他喝完才在一旁休息。

    “你爸的情况不太理想。”

    魏聪想起周秀芬的激动,忧愁又再度挂在眉眼,绕是韩晋无法窥见,若是见了,必定又心疼不已。

    除了被萧强棒击的头部依然隐隐作痛,韩晋精神状态还不错,醒来也已经了解过韩江的情况,面对哭哭啼啼的周秀芬,心里一片的悲戚。

    伸握住魏聪冰凉的,韩晋拉着她做到床侧,一边心翼翼地挪动身子,

    “陪我躺躺。”

    掀开被子,魏聪没有扭捏也钻进他的胸膛,脸搁放在他胸口,耳听他强劲的心跳声,抬轻轻揉捏他的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