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陪着娃娃在鹿城广场游玩了一圈将近午饭时分才回的老宅，刚进门魏聪便被吓了一跳，静悄悄俨如毫无人烟气息的客厅居然坐着韩笑和苏妍妍，而地板上居然有一老一，正是韩江和莫凡低着头专注地摆弄着积木。

    整个客厅安静得诡异，魏聪甚至敏锐地听见了韩笑压抑的抽泣。

    “是韩笑姑姑和妍妍带着莫凡来了，莫凡和爸爸坐在地板上玩着积木。”

    魏聪凑近韩晋的耳朵，还扯了扯他的衣袖，用仅仅俩人能听见的嗓音告诉他韩笑正在抹泪。

    “姑姑，你们来了。”

    魏聪率先与众人打招呼，彷如并没有发觉韩笑的抹泪，将娃娃也抱到了众人的面前，让娃娃向她们俩问好。

    “你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

    韩晋话是对苏妍妍的，长腿一迈坐到韩笑的左侧沙发，勾唇笑了笑，喊了声莫凡，莫凡立刻扔下积木跑到他跟前，踮起脚尖就亲了口他，也不喊人也不话，亲完又跑到魏聪的跟前，又亲了口她，转身跑回积木那处，继续玩积木。

    “凡凡嘴真甜。”

    被亲了一口，魏聪立马笑颜绽开，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从包里掏出一对红包，弯腰蹲下身给莫凡，还再次讨了一个香吻。

    “反正我们也是临时起意，我妈惦记着舅舅，也就来了。”

    苏妍妍撒娇地扁扁嘴，抗议韩晋自己不给他打电话，一边抱起魏娃娃又亲又揉地，开心得不得了，顺也将自己准备的大红包给了魏娃娃。

    刚一直沉溺在悲伤里的韩笑见侄子一家三口回来了，扯动着唇角慈爱地扬了扬，布满褶皱的背偷偷拭去眼角的泪花，眸光亮晶晶地染上了层水雾，嗓音略略沙哑，

    “你们回来了。”

    “早上别人给我送了上好的龙井茶，想着你爸爱喝龙井，就送来了。”

    亮晶晶的目光落在像个孩般咂巴着嘴巴喝可乐的韩江，韩笑刚止住的悲伤又在胸腔泛滥，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可是啊，他现在不爱喝了，他看凡凡喝可乐他咂巴着嘴，你看，他喝可乐多开心。”

    韩江随莫凡坐在地板上，里捧着一杯冒腾着气泡的可乐，笑眯眯地大口大口喝着可乐，笑嘻嘻舞足蹈的模样与莫凡哪里有两样呢？

    如今的韩江，根本就是一个几岁的孩。

    从运筹帷幄的智者，忽地跌落成为一个稚嫩的孩，这其中的天渊之别，怎能不叫她感慨怎么能不叫她悲伤呢。

    韩晋看不见，却能想象，他在家休养的这些天，与韩江是难得地朝夕相对，对他每天的状态了如指掌，结结实实地意识到无论怎么复建，韩江都不再是从前的韩江了。

    薄唇微抿，韩晋收紧了指尖，他

    又何尝不心疼呢。

    苏妍妍在一侧听了也抹泪，那个贴心地疼爱自己的舅舅消失了，再也不会有那个每年阳澄湖大闸蟹上市便给自己打电话，让她过来品尝他亲挑选的大闸蟹的舅舅了。

    “也许他累了大半辈子，现在也该歇歇享福了。”

    “起码还能享受此刻的欢乐，也并非坏事。”

    韩晋松开了握紧的，安慰众人，失智总比失去生命得好，起码能留有一线生能享受人间的美好，起码能品尝可乐的甜腻和气泡。

    魏聪也难受得厉害，默默地退到厨房，看陈婶是否准备好了午饭，按捺不住地问了句老夫人去哪儿了，狐疑韩笑来了她怎么不见人影了。

    陈婶端着蒸好的鲜鱼准备上桌，尴尬地笑了笑，告知老夫人在房间歇着，也不好多嘴点破周秀芬与韩笑根本各自不搭腔，见了也是面面相觑，这姑嫂俩能不针锋相对已是天下太平。

    魏聪亲自上楼请了周秀芬下楼午饭，韩笑见了她也不话，各自捧着碗筷闷头吃饭。

    莫凡和魏娃娃倒规规矩矩地吃饭，不过或许有朋友作伴，两人似是在相互竞赛，竟吃得比平常还卖力，还枪头一致地指向韩江，笑话韩江吃饭慢，还不断地掉饭粒。

    “爷爷，你的饭饭又掉下来了。”

    “妈妈不能浪费粮食，你得捡起来吃掉。”

    魏娃娃嘴巴塞得鼓鼓的，还不忘一边叮嘱颤颤巍巍地举着勺子吃饭的韩江。

    莫凡听了也捂住嘴嘻嘻笑，一边声地“舅爷羞羞，脏脏。”

    埋头吃饭的魏聪顿时如鱼打挺地挺直脊背，飞快地看了眼冷着脸的周秀芬，快快低声对俩个朋友解释，

    “爷爷刚开始学习用勺子，以后熟练了就不会掉饭了。”

    “你们该赞爷爷很棒。”

    魏娃娃溜转眼珠子，晃动着点头，想要开口称赞爷爷便被奶奶“啪”一下放下碗筷的声响吓了一跳。

    “这饭吃不下去了。”

    周秀芬推开椅子径直离开了餐桌，这整日地被戳心，她难受得抹泪，干脆上楼回房间了。

    “奶奶是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待会陈奶奶会给她送吃的，你赶紧吃饭，是不是和莫凡比赛谁先吃完饭谁第一名？”

    恍若没有任何事发生，韩晋凭着记忆给魏娃娃夹了块肉，低声安慰她，贴心地驱除她心头的阴霾。

    饭桌上少了周秀芬，彷如压着的一座大山被移走了，瞬间晴空万里，连沉闷的空气都被带走了，餐桌上忽地鲜活了起来。

    “她就这个脾气，没了我哥压着，时时刻刻都暴动。”

    “更年期也早过了，还端着挑刺。”

    韩笑也吃好了，放下碗筷，心疼孩子遭受无礼的对待，没忍住嘴，对着魏聪

    就吐槽。

    咪咪嘴笑了笑，魏聪倒觉得周秀芬是还处于更年期，这才一天，都已经炸了好几次了，似乎任何事都能挑动她的神经，都能惹来她的不满，她还真的该考虑搬回狮子山庄了。

    周秀芬一走，苏妍妍觉得自己饿了，胃口大开，嘴里嘴嚼着菜，还不忘吐槽陈年往事，

    “你们俩就是挑着各自的刺。”

    “我还记得我是学才第一次来舅舅家，那个时候你和舅妈是老死不相往来，若不是舅舅三请四请地让你回家里吃吃饭，你还不跟这个家往来呢。”

    虽然苏妍妍也不喜欢周秀芬端着门面端着架子要和门当户对的人来往的怪癖，但到底是舅舅家，韩江对她可是捧在心上，几乎将她当女儿疼惜着，再加上韩晋和韩星童这两尊保护神般地保护着自己，让她很难不来韩家呀。

    魏聪惊讶地张着嘴，还真没想到周秀芬和韩笑还有这种民间姑嫂问题，但转念想想，确实韩笑与周秀芬就不是一路人，眼下看来，确实还是周秀芬不在理。

    “她呀，是忘了本，天天就想着门当户对，想着所谓的豪门门栏。”

    生在富贵家，韩笑三观却正，对刚进门的周秀芬倒没什么敌意，不过是后来日积月累的三观不对盘而积累起来的，最终爆发了，谁也不搭理谁。

    魏聪侧头望向韩晋，连韩晋的个性也不像自己的母亲，否则也不会有他们俩人之间的故事。

    “舅妈是舅妈，我哥还是我哥，我们都遵从内心而活。”

    苏妍妍嘿嘿一笑，打趣韩晋和魏聪，俩人能扛得住周秀芬的反对而结婚，大概过程艰辛，但也算是美满。

    “你这丫头。”

    韩晋笑了声，轻斥了声苏妍妍没大没，大却在饭桌下牢牢地拉住了魏聪的，把她的牢牢地包裹在心里。

    他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自己的三观，不像母亲，并非坏事。

    苏妍妍打开了话匣子，便接连地给魏聪爆料韩晋时候在家的顽皮事，当然也少不了顶峰时期的猪肉焖藤条，被韩江抽鞭子罚跪的事。

    “那次是我恶作剧，在一个同学背上画了个乌龟，放学被发现了，他追着要揍我，刚好那天是我哥接我放学，以为别人欺负我，放下书包单就将我同学潦倒了。”

    苏妍妍笑得捂住了肚子，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过错羞耻。

    “最可怜的是我那个同学脸朝下扑在水泥地上，门牙被磕断了，血流了满嘴，老师吓坏了，赶紧又是送医院又是叫家长。”

    “回来舅舅就先给他揍了一顿。”

    往事浮现，韩晋也笑了，直这丫头害人不浅。

    “我还真羡慕你有这个哥哥。”

    魏聪也笑得眼泪挂在眼角，想不到威

    武的韩晋也会有被罚跪挨揍的时候。

    “你这丫头，你还呢，那个时候你舅妈得多讨厌你，闯祸的是你，背锅的是你哥。”

    韩笑笑着，也不忘再教育一番苏妍妍，一转眼就二十年了，已物是人非。

    “可我有舅舅罩着，这些年舅妈不都对我挺好的嘛。”

    苏妍妍个性大咧咧，也不爱记仇，更不懂得闹点心，偶尔惹了周秀芬不快她也会心翼翼，但没几天也便忘了，见了还是会亲热地“舅妈舅妈”地喊着，让原本板着脸的周秀芬也毫无办法。

    这顿饭在回忆往事之中嬉笑着度过了，饭后韩笑先行回家，苏妍妍母女留下，等下午柳雅彤过来便在庭院里架了个烧烤炉烧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