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去转了鹿城江边的迎新年花灯，整个江边人挤人，但每个人的脸都像太阳花般绽放，似乎都沉浸在美景和新年的欢乐之中。”

    “我穿梭在拥挤的人潮里，听着清脆的笑声，好像也被他们的欢乐感染了，好像自己也和鹿城融为一体了，嗅到了根的味道。”

    坐在庭院的凉亭里熟练地给鸡翅刷油下佐料，柳雅彤打开话匣子噼里啪啦欢快地与魏聪和苏妍妍分享昨夜独自偷欢的喜乐。

    熟悉的清脆嗓音，更明媚更爽朗的笑容，是魏聪凝视着忙碌的好友，也似被她的欢愉渲染了般，绽放明媚的笑容。

    “新的一年，希望你鹿城寻根圆满。”

    她在庵里许愿时也没忘了替好友许愿，真心希望她能寻找到属于她的根，揭开风尘的过去，能让她在尘埃之中安定下来。

    她为了不再离家，为了父母而回鹿城，而柳雅彤，是为了她素未谋面的母亲而回鹿城，是为了寻找被遗忘的根。

    “往后我该是要扎根在鹿城了。”

    “不都有老者的落叶归根之么？大概我也是要回来落叶归根了。”

    朝魏聪眨眨眼，柳雅彤红润的脸颊透着满满的喜悦，她似是越来越喜欢鹿城了，也一扫刚回来时的陌生感了。

    走在陌生的街道，碰见陌生的脸孔，扫视别人的生活，却最终落脚在自己的生活之中，似乎连空气都渐渐地沾上了属于她柳雅彤的味道。

    这座城市，有属于它的人情味。

    “我怎么觉得或许今年你会嫁给鹿城人？”

    魏聪抿嘴一笑，逗趣柳雅彤，或许她还能邂逅属于她的爱情，寻一个鹿城男人，深深地扎根在鹿城。

    睨了眼气色不错的魏聪，柳雅彤忍着要敲她额头的冲动，朝鸡翅洒了把辣椒粉，鼻孔朝上地哼了声，

    “姑奶奶我不喜鹿城的花孔雀。”

    想起赵智那个花裤衩，她就夸张地摇头如骰子，冲魏聪眉眼高挂，明显地向她挤兑赵智，逗得魏聪瞬间哈哈大笑。

    “鹿城哪儿有花孔雀啊？凡凡喜欢看孔雀开屏呢！”

    苏妍妍喝了口冰冻的啤酒，被凉得抖了抖，上的肉丸“咕咚”一声掉落在地上了，让她郁闷地扁了扁嘴。

    “赵智那个家伙哪儿去了？烧烤就该他上场呢！”

    往年韩晋也会叫上其他朋友聚会烧烤，不过地点一般都会选在度假区或海边，而她向来负责吃韩星童或赵智烤制好的东西，她从来都是被投喂的公主，而今年，韩星童性情大变直接关了，赵智也微信不回，韩晋更是独自坐在不远处听书。

    年年岁岁花相似，却岁岁年年人不同了。

    “那家伙不来才好呢！”

    柳雅彤来之前想着那个花孔雀该会出现的，如

    今看不见人影，她更乐得眼不见为净。

    韩晋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眯着眼听新的一本书，其实都是他年少时曾读过的，正是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听方鸿渐的畏畏缩缩，听方鸿渐的自欺欺人，偶尔能听见不远处三个女人的话声，眼前浮现去年春节的热闹和欢腾，似是在梦里，再也无法重现。

    “哎，都摆好炉开始烧烤了？”

    柳雅彤话音落下不久，门前传来汽车声，很快铁门被推开，赵智爽朗地嚷着进来了，似是带来一抹太阳，将寒气抖落了不少。

    魏聪是知道赵智的去处的，这会见了他，当即激动地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问，便看见了跟在他身侧的一个高挑女子，长发披肩，大眼睛，颧骨稍高，脸微长，一袭白裙搭黑色中长羊绒外套，颇有职场精英的利落和洒脱。

    韩晋听了声响，搭上杖站了起来，自然地面向门口，却不知赵智身侧还站着一位美人，那位美人杏眼满含水雾就那样凝在他身上。

    咧嘴朝魏聪笑了下又欢腾地招了招算是打了招呼，赵智快步走到韩晋身侧，指了指身侧的女人，问，

    “晋哥，你知道我带谁来了吗？”

    “你肯定猜不到！”

    高龄的毛衣有些紧地勒着脖子，他拽了下，双眼明亮地望着韩晋，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谁呢这个女人？”

    身影颀长瘦高，眼珠含泪，柳雅彤莫名的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弯腰凑近魏聪，压低的嗓音好奇地问。

    魏聪摇摇头，望向苏妍妍，苏妍妍笑了下，了句“我也不熟。”

    直至赵智走近，韩晋才辨认到是俩人的脚步声，连空气似乎也隐隐地飘着股淡淡的香气，这个人怕是一个女人。

    “和你一道英国回来？”

    韩晋双握住杖，迅速地在脑海搜寻人物，并不记得有亲近的朋友在英国。

    尽管韩晋只猜了开头，赵智已经按耐不住心里的高兴拉住他的袖子，眼眸泛泪光地陈述，

    “你让我去请史密斯教授，献上他的心头好他都拒绝了，因为皇家医院刚收治了一位病情特殊的病人，他正带着一帮助研究病情。”

    韩晋薄唇抿着，没有打断赵智的陈述，魏聪却一下一颗心揪了起来，会不会赵智这次是空而回？

    “我蹲守了两天才在第三天他巡查病房时再次拦住了他，他再次拒绝了飞过来帮你动术。”

    “我都要在医院走廊破口大骂了，这个鬼教授为了研究病情还真拒绝了买也买不到的心头好，我的火气和挫败感燃烧正旺呢。”

    赵智挤眉弄眼地表达完了当时的怒气，转而朝高个子女生眨了眨，大有一种轮到你下场的意思。

    “晋哥哥，好久不见

    。”

    高个子女生开口当即哽咽，裙摆飘动往前走了一步，离韩晋愈加地近，愈加清晰地窥探他无神的瞳孔。

    “我是董楠。”

    韩晋有一秒的迷离，但旋即笑了，还真想不到被赵智带来的人居然是那个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只要自己打球受伤便会拎着药箱出现帮自己处理伤势的姑娘。

    “好久不见。”

    韩晋想了想，他们确实好久不见了，多久了呢？

    十年？也该有了。似乎从他家搬离大院，他又上了大学开始，这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像个医生模样的女孩便渐渐地淡出了自己的视野，而他在日渐繁忙之中也渐渐地忘了这个医生的存在。

    “还真跑去学医了？”

    想起从前她虎着脸俨然与她身为医生的奶奶同一个模样，韩晋唇角噙着丝笑，想象着她凶神恶煞对待病人的模样。

    董楠粼粼波光的双眸凝着眼前侧耳倾听的男人，他哪里还是那个在球场上洒脱跳跃上篮的身影，哪里还是那个眸光如鹰锐利的犀利男人，此刻的韩晋是被束了翅膀的老鹰，本该盘旋在空中的他硬生生地在地面行走。

    董楠心里刺痛还没调整好情绪再度开口，身侧的赵智却忍不住下巴一抬再度傲娇地开口了。

    “我正要爆粗口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谁？！”

    “围着史密斯教授的一群助里居然有董楠！”

    “我从绝望里又爬了起来，瞬间像打了鸡血激动地扑倒了董楠。”

    “史密斯教授以为我神经搭错线成为揩油的变态了，抄起我的衣领就要揍我了。”

    “幸好董楠反应快，与我相认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曲折让赵智脸上一阵绝望又一阵充满希望，让魏聪一颗心跟着上上下下窜动，颇为心惊胆颤。

    “那史密斯医生是答应了过来主刀术吗？”

    魏聪再也无法冷静听赵智的峰回路转，她此刻只想要一个笃定的希望，只想能心想事成，达成心中的期盼。

    忍住眼眶的泪花，董楠朝魏聪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苏妍妍，露出抹熟人之间的笑，

    “教授初五会飞过来，先诊断，会根据病情安排术。”

    董楠声音很轻，也很脆，一如她的装扮，颇有职场精英的干脆利落。

    “太好了！”

    “晋哥哥，实在是太好了！”

    魏聪顾不得双沾过油腻猛地转身用力地拥抱住了韩晋，眼泪哗啦啦地坠落，她终于在漫长的隧道里窥见了一丝前方的希望。

    苏妍妍的眼泪也如断线的泪珠噼里啪啦地坠落，她也顾不上里还拎着一个鸡翅，也快步走到韩晋身侧，一拥抱住他的肩膀，哽咽着连呼“实在是太好了！”。

    刚强忍下去的泪意

    瞬间又涌了上来，莹白的泪从脸颊滑落，董楠轻轻地用指腹拭去，咧着嘴随着众人也沉溺在喜悦之中，在这一瞬间也似忘却了自己身为医生的专业，忘却了术的凶险。

    “史密斯教授原本已经再次拒绝了我，是董楠一再地请求他最终他才答应。”

    “谁能想到当年跟在屁股后面的丫头居然是史密斯教授最得意的门生呢，如果不是董楠的再三恳求，这教授真是天皇老子都请不动。”

    赵智眼中也泛着泪光，若不是顾忌着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他也如叠罗汉般地叠了上去拥抱住韩晋哗啦啦地哭成一团了。

    请将这一关，着实不容易。

    但是，不管怎么艰难，总算是请动了，总算给韩晋助了一臂之力了。

    “傻丫头！”

    韩晋侧脸吻了吻魏聪的脸颊，大掌也宠溺地抚了抚苏妍妍的发顶，压下心里的激动，沉稳地向董楠道谢。

    年少时远离的人，在不其然的岁月里再次奇妙地相遇，还似透着股风水轮流转的诡异，一个跟在屁股后面的瘦弱黄毛丫头，如今已站在巨人的身侧闪闪发光。

    一翻激动后，众人脸上都露出久违的笑意，尤其以魏聪明显，她浅浅的酒窝扬在脸颊上，如三月春日的阳光，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