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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彪司徒三既有决议,一面听着入漕帮的路子,一面稳固既得的地盘儿,还要操心手下兄弟的安排。

    地盘扩大,司徒三、贾源、贾演,司徒四都有了一摊事要管,

    让司徒四最为满意的是,自从赌场开张,家里每天都有炖肉吃。就是以往吃一回拉一回的牛子,那天生穷命的肠胃也适应了顿顿吃肉的美好人生。

    牛子一面吸着大棒骨里的骨髓油,时不时舔舔嘴巴上的油,,“以前真不觉着肉有这么好吃。”

    司徒四他,“你以前吃一回拉一回,比巴豆都灵,谁会觉着巴豆好吃啊?”关键是,牛子每每拉个半死,都是司徒四大发善心的照顾他呢。故此,司徒四对于牛子拉肚子的事怨念颇深。

    牛子把啃的牙印累累的大棒骨丢开,袖子一抹嘴儿,问,“彪哥发了月钱,四,咱们明天去街上逛逛吧?”

    “行啊。”司徒四本就年岁不大,虽然经历坎坷,到底少年跳脱未散,张口便应了。

    牛子笑了笑,见厨房炉灶上的水开了,,“你慢慢吃吧,我先泡脚啦。”

    司徒四从肉碗里抬头,一句,“别总是泡脚,你倒是连你那张脸一道洗洗呢,天天看不出个模样,跟我出去,怪丢脸的。”

    “哪里看不出啦。”牛子找来铜盆,倒了些许冷水,拉出张杌子坐了,就在厨房里脱了鞋袜,准备泡脚。

    司徒四好悬没给他熏死,,“臭死了,我还没吃完呢,你出去泡。”

    “守着炉灶暖和,我就在这儿泡。”着,牛子已经提起铜水壶调好水温,将两只脚浸在脚盆里,舒舒服服的吁了口气,咏叹,“唉哟哟,爽死了。”

    司徒四瞪他两眼,问,“你擦脚布呢?又没拿!”

    牛子赔笑,“四哥四哥。”

    司徒四别开脸,不领情,“我才不会管你!”没见过牛子这么不会伺候人的了,本来该他伺候司徒四的,先时还好,现在混熟了,成天丢三落四,还常使唤司徒四给他拿擦脚布或是擦脸巾啥的。

    牛子嘿嘿笑着,心下早有主意,,“明天出去街上,我请四哥吃油煎烧饼,好吧?”

    司徒四顿时心动,道,“那我可得吃饱才行。”

    “肯定的,四哥这样照顾我,我请四哥吃个烧饼算啥呢。”牛子一派大方爽气。

    司徒四嘿嘿一笑,“这么好啊,那就再请我吃两串糖葫芦吧?”

    “还有肘花火烧?”

    “糖焦圈儿?”

    “煎饼李的煎饼?”

    “我还想买把好一点儿的刀呢,牛子,你会送我的吧?”司徒四问。

    牛子气呼呼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请你吃烧饼,爱吃不吃吧!”得寸进尺的傻四!

    司徒四嘿嘿一笑,夹了筷子香喷喷的五花肉塞牛子嘴里。牛子吧唧吧唧的吃了,,“普通刀虽然不是很贵,我现在银子也远远不够呢。就是你给我肉吃,我也没银子给你买。等以后我多攒些银子,再给你买把好的,怎么样?”

    “那得猴年马月呢,你每月的银两还没我多呢。”司徒四。

    牛子眼睛往上一瞟,瞪司徒四一眼,才将眼神收回来,提起水壶继续往脚盆里兑热水,十个脚丫子还一翘一翘地拍出水花儿,“那你就等着猴年马月呗。”

    闻着牛子的臭脚,司徒四三两口就把碗里的炖肉吃完了。起身将碗往案上一放,司徒四就催,“你倒是快点儿,我也要泡呢。”

    牛子呶呶嘴,“一块儿泡吧,还省得烧两回水了。你瞧炉子的火,半死不活,若是另烧水,还不知烧到猴年马月,水才能开呢。”今天跟猴年马月干上了。

    司徒四撇嘴,“你脚臭死了。”

    牛子奚落,“你还我呢,难道你脚不臭?三哥给你熏的都自己搬别屋去睡了!我还没嫌你呢,你还嫌我!”

    “就嫌你,怎么着?”嘴巴强硬着,司徒四还是挽起裤管脱了鞋,整个厨房都弥散在一股子臭气弹的味道当中。牛子连忙掩住口鼻,直翻白眼儿,他早晚得给司徒四的臭脚毒死不可!

    司徒四呵呵直乐,两只光脚踩住牛子的脚面,牛子伸手他腿,他直接脚上撩水,两人你一下我一下的闹起来。

    殊不知此时,厨房做饭的李大厨实在忍受不住,跑到张彪、司徒三的面前告状,哭丧着脸道,“老大、三哥,你们可去管管吧。四哥和牛子正往咱们厨房里泡脚呢,臭的哟,六子还没进门,就给熏出来啦!唉哟哟,这可怎么做饭哟。”

    结果,俩人的脚还没泡好,就给司徒三拎出去,一人屁股上挨了好几脚,被撵回屋里睡觉了。司徒三狠狠的骂了几句,大意是:以后再敢在厨房里泡那两只臭脚,就踹飞了他们。

    司徒四挨了揍,心下不爽,坐在床间跟牛子,“肯定是姓李的告刁状。”

    牛子,“告就告呗,管他呢。”

    “他厨房里还做臭豆腐呢,现在竟嫌咱们的脚臭,哼!”

    牛子把发的月钱从被子卷儿里摸出来数了一遍,拉开被子,“睡啦睡啦。”

    司徒四把身上夹袄一脱,浑身溜光的进了被子,皱眉,“拉错头儿了,怎么头脚不分啊!”

    牛子正在慢调斯理的脱衣裳,,“哪里错啦?”

    “你闻闻,一股子你的臭脚味儿,肯定是盖脚的那头儿!”

    “没见我脱衣裳呢,你就换过来呗。”

    司徒四叨咕,“明天再从贾源那里弄些香粉来扑被子上,跟你一块盖被子,越盖越臭。”

    牛子不服,“好像你多香似的。”

    “起码比你香。”

    “娘娘腔才总是弄香粉儿呢。”散头发,牛子刚躺下来,腰上就被司徒四掐了一下子。那是他的死穴,一碰便痒的很。牛子咯咯笑着,去抓司徒四的双手,“四,别闹了。想想明天街上吃什么好吃的吧?”

    “反正我吃什么,你给我买什么呗。”司徒四脚下踢他,“去吹灯啦,虽现在家里宽裕一些了,也不要浪费啊。”

    “你真烦,不早。”

    牛子只得探出身子去吹灭蜡烛。

    秋日天凉,夜间犹是如此,两个家伙挨的紧紧的,司徒四非常不满,牛子,“睡觉还要穿衣裳,真是穷讲究。”的是牛子的里衣。

    牛子道,“以为都跟你似的,天天光屁股睡,晚上撒尿冷不冷?”

    司徒四得意,“我夜里都不撒尿,一觉到天亮。”

    这傻蛋,难道一夜不撒尿是很值得骄傲的事么?牛子只得敷衍道,“我要撒,当然得多穿一点啦。”

    “牛子,你天天吃肉,怎么还这么瘦啊。”又去摸牛子的肋条骨,一根根的,清晰毕现。

    “这谁知道。”牛子也去摸司徒四的肚子,问他,“你吃饱了没?”这几天,司徒四总是半夜里喊饿,所以他们睡觉前都会去厨房找吃的呢。

    司徒四,“不饿了。”

    俩人着着话,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去赌场里转了一圈儿,跟司徒三一声,俩人就手拉手的逛街去了。

    本来,干他们这行,出来买东西吃饭还要毛个钱啊!

    结果,不知道司徒三跟张彪两个如何商量的,收保护费是收保护费,却是严令手下兄弟不给钱占街面儿店铺的便宜。曾经有人犯了这条规矩,张彪直接把那子的两只手砍了,自此,无人敢不服!

    于是,司徒四牛子逛街,也得自己带钱,才好去买东西。

    先是一人一根糖葫芦叼在嘴里,吃过糖葫芦,牛子又买了两个烧饼,吃过烧饼,又买了煎饼,待吃过煎饼,就逛到羊肉馆子,要了两碗香喷喷的羊肉面吃,吃过羊肉面,已是晌午,司徒四摸着溜圆的肚皮,心满意足,笑嘻嘻地,“牛子,咱们回去吧。出来时我哥就了,叫咱们下晌午早些回去呢。”

    牛子伸手给司徒去捏去粘在嘴角的葱花,,“我还想去个地方呢。”

    “哪儿啊!咱们可得快点儿,要是回去晚了,我哥一生气,又得挨他踹。”这么着,司徒四吃人家嘴软,还是跟着牛子去了。

    书铺!

    司徒四以往跟着村儿里秀才念过半年的书,虽然依旧不大识字,不过,里外码的都是书,还有来来往往的读书人。根本不必识字,司徒四也知晓这是卖书的地方——书铺。

    “牛子,你没病吧?”司徒四去摸牛子的额头,以为他发烧呢。没事儿来书铺干啥,保护费人家早交了啊。

    牛子掉司徒四的手,白眼瞪他,“我就不能买本书看啊。”

    “你识字么?买书?”

    牛子不理司徒四,直接拽着司徒四的手进去了。书铺的伙计都认得他们,笑着上来寒暄,“哟,四爷、牛爷,今天这是来……”

    司徒四一指牛子,“你们牛爷来买书啦。”

    伙计立刻请教,“牛爷要买什么书啊?”

    离开书铺时,牛子怀里揣着书册,司徒四则是揣了满肚子气,整一张脸都是黑的。牛子,“借你的银子,我会还的。”

    “原来今天请我吃好吃的,都是有目的的。”司徒四气的不行,指着牛子手里的那本破书,“这么几张纸,就要二两银子,哼!真是有钱烧的!”

    牛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司徒四身后,,“四,我真会还你银子啦,下个月发了月钱,我就还你。”

    司徒四翻白眼,“你当然得还啦,还以为我白送你银子使啊!记着,除了银子,你还欠我一柄宝刀呢。”

    “记得了记得了。”牛子呵呵笑着。

    “快点走啦,我哥肯定等及了。”司徒四拉着牛子的手,忽而一笑,“以后,我就叫你牛秀才啦。”

    “你就恶心我吧。”

    司徒四咧嘴直乐,忽听前面铜锣之声,街面之上人群纷纷避开。牛子反握司徒四的手,将人拽到街边避开,就见一行浩荡排场开过。卤簿、侍卫、八抬大轿,直走了一刻钟方才走远。

    司徒四咋舌,,“这是知府大人的排场么?”

    “不是。”牛子皱着眉毛,道,“知府是正四品,坐不得八抬大轿。八抬大轿,起码是正三品及以上官员才能坐呢。”

    司徒四点了点头,,“那刚刚过去的官儿,肯定比知府官儿大了?”

    牛子,“咱们快回去吧,太晚,三哥真要生气了。”

    “还不是都怪你。”抱怨几句,两人匆匆的跑回赌场,把金陵城来大官儿的事跟司徒三了,司徒三道,“我知道,那是新来的钦差,不定就是来调查那姓李的呢。”

    司徒四自己对于念书没有半点儿兴趣,不过,对于牛子忽然变成文化人之事,司徒四还是很骄傲很自豪地,立刻就跟他哥了牛子买书的事。为了表现自己的大方,司徒四,“牛子的银子不够,我还拿自己的月钱给他用呢。”

    司徒三看牛子一眼,并没什么。

    倒是司徒四是个存不住事儿的,到处跟人显摆,“我家牛子可会念书啦。”

    贾源微惊,,“牛子,你还识字啊?以前念过书吗?你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啊。”不过,若牛子真的出身不凡,怎么会这样安安稳稳的呆在他们这里呢?都半年了,也不见他逃跑或是反抗呢。

    其实司徒三张彪知晓牛子识字后,心里就有些相疑,只是没问出来罢了。好在贾源是个大嘴巴,直接替他们问了。

    牛子抿一抿嘴,方道,“我以前在家跟着嫡兄念过书,后来,大娘容不得我,就派人送了碗羹给我吃。我没防备,吃了羹就不记得事了,等醒来后,就在拐子李的手里了。”接着,又被拐子李卖给了乞丐集团——张彪这些人。

    牛子这样的身世,诸人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帝都城。

    世上的孩子们,如司徒四、牛子,自然各有各的苦楚悲凉。其实如林靖许念这等生就高门大户的子弟,也并非天天泡蜜罐就是了。

    课业自不必提,每日耽误不得。似林靖,除了正经课业,他还要跟舒静韵学医,哪怕以林靖的资质,亦是要用心十分的。

    好容易盼来休息天,就出去吃顿饭,回来就挨了揍,这是何等悲催之事啊。

    当然,林靖他们吃的不是普通饭,而是霸王餐。

    在林翊看来,林靖最可恨的还不是丢人现眼的去吃霸王餐,而是吃了霸王餐后,任林翊怎么问,林靖是死都不认。

    林靖理由充分,脸上没有半分心虚,“什么霸王餐啊,明明是关二请客,他身上没带银子,好了第二天差人给店家送去的!啊?难道关二没给人家送银子啊!这怎么成呢,关二可真够呛啊!既然如此,我派人给店家送银子算啦!”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还真得信了林靖的鬼话!林翊冷笑,转而看向许念,问,“念儿,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许念犹豫了,半晌方声道,“就,就是,就是……”话到半截儿,许念实在没有林靖这种编起谎话一套一套且心不慌脸不红的心理素质,苦着脸劝林靖道,“舅,咱们就承认了吧。大舅肯定是有确切证据呢。”看大舅那模样,简直要被气疯了有没有!

    林靖觉着自己就是给许念这没用的家伙拖后腿拖死的,见大哥哥的脸愈发黑了,又道,“真不怨我啊,大哥哥。是关二非叫着我去吃霸王餐的,我要不去,他们非我胆如鼠不可。我这是,不得不去啊——”林靖一声惨叫。

    林翊懒得再跟这子讲理,直接扒了林靖的裤子,把人揍的哭爹喊娘。

    作者有话要:写一点竹马竹马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