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牛子入了林靖的眼，对于牛子, 称得上喜忧参半。

    由于徒三麾下多为武将, 文职则较少，徒三一向爱惜有本事的人, 在锦州城, 也笼络了一些秀才师爷之类的。但在林靖看来，这些人也就是个杂的。一则这些人出身各不同, 忠心上就得两。二则，限于资质, 中上等人才都是稀罕, 何况是上等人物。

    像徒三有什么大事都宁可跑上一天一夜的马找林靖商量, 一则是出于对阿靖兄弟眼光的信任，二则徒三身边少这样一位能统筹大事之人，也是原因之一。

    林靖与徒三交往甚密, 自然知晓徒三的薄弱之处，他瞧着, 这个牛子倒是不错。就想着，让徒三把牛子送来, 林靖给他做个短期培训什么的。反正, 林靖志向是，不为良相，便为良师的。如今良相是没影儿了，他就格外的愿意做良师。

    徒三一听，求之不得啊。

    立刻着人回去, 就把牛子包送来了。

    牛子这一来，先叫林靖把老底子身子给问了出来，这不问不知道，林靖还与牛子家有些渊源，林靖道，“原来，你竟是甄家子弟。”

    牛子黑臭着脸，眼中迸射出浓浓的恨意，道，“都姓牛了！”

    徒三抽他后脑勺一记，“叫你牛子真没错，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死犟死犟的。”

    林靖摆摆手，“行了，你得谢他家啊。要不是他家无情无义的把人给卖了，你怎么能遇上四和三哥呢。要我，在你们那人吃人的家里，还不如跟外头跑江湖清静呢。”

    林靖与徒三感慨，“那甄家，甄太妃现在估计就是孤老宫中了，甄大人是又奸又滑，牛子这有情有义的性子，当真不像甄大人。”

    牛子道，“我干嘛要与个贱人相像。”

    林靖拊掌道，“得好，再不能与贱人学贱样的。我看你就很好，三哥托我三天三夜，托我教你些本事，要不是看你有人品，他就是托我三年，我也不能应的。行了，你就住我这儿吧。”

    牛子道，“四这会儿正要人陪呢。”

    徒三道，“不过一个女人，还能要了命不成。倘这点事就要生要死，就叫他死去。”

    牛子心，这也是亲哥的话呢。牛子道，“谁还没个难受的时候。”反正，牛子是很不放心徒四了，即便他要留在林靖这里，他也要写封信着人带回去才放心。

    牛子因被林靖逼问身世，心下老大不高兴，见林靖没事，他就出去写信了。徒三道，“以前我就想着，牛子兴许是秀才家道中落，没想到竟是被家里人卖了的。”

    林靖道，“大户人家，阴私便多。妻妾嫡庶，弄不好就是家族丑事。”

    “你，当初怎么也没人来找呢。”徒三道，“就是对外丢了孩子，也得做个找孩子的样子吧。就是大太太狠毒，爹总是亲的吧。”

    “他原就是庶出，家里嫡姐在宫里为贵妃，他爹升官全指望着嫡姐，可见家中正房势大。这事儿，甄大人不见得就完全不知，只是，孩子没也没了，与嫡妻翻脸，闺女那里如何交待？不过是装个糊涂罢了。”林靖随口一，却是将当年甄家之事道了个**不离十。

    徒三道，“这可真他妈不是个人哪。虎毒尚且不食子，要不是牛子命大，怕这条命早没了。”

    “我看牛子这命，最大的坎儿就是少时，如今，艰难已过，以后当是康庄大道了。”

    “你这都会看命了。”

    “略通一二吧。”

    徒三道，“那你给我算算，那奸夫淫妇，该是何下场。”

    “这得看你了，是杀是留，还不是三哥你一句话的事。”

    徒三道，“这几年，杀的人有点多，李守备那里，是我部下，我自有处置。高冯两家不过是砧板上的肉，我要他们的命，一句话的事。只是，杀了他们，又得寻理由不。府尹大人求了我好几遭，再出什么匪患人命案，府尹大人这官儿怕要挪位子了。何况，两家人人口甚众，我也不想过多杀孽。这人吧，没名声不成，人家瞧。要是凶名太甚，也不大好。可要是不杀，这口气断难咽下。”

    林靖笑道，“这有何难，三哥你以退为进，放那对野鸳鸯各回各家，成全于他们。难不成高冯两家还敢叫他们活着。”

    徒三原想，这可都是亲生的，可想一想牛子的遭遇，徒三便明白，在大户人家，这亲情可能是最不值钱的。徒三道，“以前我倒羡慕那些大户人家，穿得好用得好，如今看来，也有不好的地方。”

    “大户人家，最擅长做交易。”林靖微微一笑，“三哥回去，怕要得准备接受高家的再一次联姻了？”

    “他家闺女这般，难不成我还要给四娶来？”

    “是娶是纳，有什么关系？高家不敢有二话。只是，他家为图安心，还是想你收下他们闺女的。”

    “别四，便是其他兄弟，也不能娶这家人家的闺女。”徒三道，“罢了，我把他家闺女退回，且看他家表现如何？”

    林靖哈哈一笑，想着徒三哥这般心情直正之人，竟也学会抻一抻、晾一晾这些当地豪族了。

    要受林靖指点进步最快的，绝对不是牛子，而是徒三。

    徒三受困于先天教育与见识，但在做事上，很有些闻一知十的敏锐。他回锦州城就是这样处置的，召来高家家主训斥了一回，“要你早，你家闺女有意中人，我难道要替弟弟强娶你家千金。你有话不，只瞒着，如今做出这样的丑事，要如何了之？”

    高家早快吓死了，先并不知闺女先前有这样的心思，再言，高家再无这样的忤逆之女，任凭徒将军处置。

    “要是我麾下将士做出这等事，我自有军法处置。可他一个妇道人家……罢了，只当是你我两家无缘，就此和离吧。令爱的嫁妆，悉数退回。府尹大人我已知会了，和离文书已经写就，你按个手印，这事就算结了。以后，令爱嫁予何人，再不与我徒家相干。”

    只看高老头儿那惊愕中带着一丝惶恐的神色，徒三便觉着，阿靖给出的这主意果然不错。他这般以退为进，反是叫高家摸不着底了。

    徒三为弟弟把事结了，私下劝了弟弟一回，道，“这回是哥看走眼，下回给你寻个比这好一千倍的。”

    徒四并非不知好歹之人，他自就是由徒三一手带大，徒四道，“哥你有好事第一个先想到我，这怎能怪大哥，千金姐，养在深闺，谁晓得竟是一淫妇。罢了，反正我睡的时候还没人沾过，咱们也不算吃亏。”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错。女人如衣服，这件不好，换件好的就是。”

    徒四点头，不过，这头一遭成亲，遇人不淑，却也令徒四在女人身上的心淡了许多。相对于和离的高氏没几日便病死的消息，徒四更关心牛子，虽知道牛子在林靖那里学习呢，徒四道，“阿靖虽有学识，性子却不好，牛子又是个犟头，怕要吃亏的。”

    “阿靖哪里性子不好了，他那人，心地最好不过。你们不过时候爱拌个嘴，如今大了，还忘不了时候拌嘴的事不成。”

    徒四哼一声，“也就大哥你觉着他哪里都好，我看你恨不能换了牛子，自己过去，住在寒州城。”

    徒三道，“我是没空，我要是有空，早就去了。”

    事间无事不可用于交易，徒三是从这些当地土豪这里长了见识，果然，高氏一死，高家立刻提出再次联姻之事。徒三一口回绝，这要是高家姑娘性子刁蛮或是怎么的，徒三可能还会考虑，但，高氏女如此淫性，就是身边不大受重视的将领，徒三也不能送人家绿帽戴啊。

    不过，回绝了亲事，高家倒是送上不少别个好处。其中一处，就是高家的一处盐田。徒三此方召了高氏一子在身边做个官儿。如今，高家方渐渐心安。

    徒三刚体会到这收放之间的妙处，城中却是出了一事。

    王都军家的妻儿老破衣烂衫的寻到锦州城来了，徒三细听方知晓，江南今年大灾大涝，百姓颗料无收，民不聊生，如王都军这样官宦人家，妻儿都险落到讨饭的地步。平民百姓，可想而知。

    徒三听闻此事，连忙告知林靖。

    作者有话要：　　PS: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