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黄家

    “刚才我看见隔壁老吴家好几个也在捉鱼呢, 还拎着一木桶，不知道捉了多少, 看见我就赶紧用草捂住了。”

    今天运气不好，就逮了几条鲫鱼，斤把的虾，黄爸爸猜想村里应该已经有人跟他一样干了，隔壁不就是这样吗？

    “那鱼也不是咱家的, 人家要去捉就去捉吧，都不是傻子, 这么多天怎么着也琢磨过味儿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有好事咋可能就他们一家干？村里人精着呢，一次两次的还能糊弄过去, 时间长了, 傻子也能知道其中有鬼了。

    这每年都有好多人家去捉鱼捉虾呢，只是大家都遮遮掩掩的，谁也不知道捉了多少，毕竟这河里沟里的东西都是国家的，大家逮点鱼虾改善改善伙食, 支书知道了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以前她只有羡慕的份，那时候儿子还，也不像现在这么开朗, 她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真要捉到点, 不好被人抢了都没地儿理去。

    后来儿子大了, 他也从没想着这些，她么，都习惯了，有时候给人接生，人家生了儿子的，也会给她送几条鱼，渐渐的，她也想不起捉鱼这事儿了。

    现在不同了，有俩孙子跟着儿子一起，真要有啥事，孩子们可以哭喊叫人，另外她家还有支书撑腰，大家各凭本事。

    这些天，他们家顿顿有鱼有虾的，着实占了不少便宜，如今是隔壁捉，还是别人就随他去吧，做人得知足啊。

    老太太这么一想，心里松快了不少，她三下两下的把这些收拾好了，准备马上就炒了。

    黄爸爸听他妈那么，心里也明白想吃独食是不可能的，再除了他傍晚捉鱼，不定还有好些人半夜也在捉鱼，他想起以前还有人叫他一起半夜捉鱼的呢。

    唉，他有点贪心了，算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大丫，那些桑树果子呢，怎么没了，我中午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半呢。”

    黄妈妈中午走的时候，看那篮子满满的装着果子，就抓了一把吃了，觉得个个都甜的很，后来又用树叶子包了一大包带到地里去了。

    她比黄爸爸回来早好些，已经干了不少活了，看这会子还没开饭，就想吃点垫垫肚子，结果找了半天，连一个渣渣的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那些好果子被藏到哪里去了，她是不敢问老太太的，现在看闺女终于回来了，就赶紧问道。

    “闺女带给我吃了，咋了，要不我吐出来给你。”

    黄爸爸正在那儿擦脸呢，就听媳妇儿在没事找事儿，没好气的道。

    那剩下的果子闺女在傍晚的时候带给他吃了，都是挑的最好最甜的，黄爸爸吃着是嘴里甜心里也甜，他现在最瞧不得媳妇儿闺女不是了。

    “要死了，那都是娃娃吃的，家里是少你吃少你喝了，就知道惦记那些，那田里沟沟坎坎的到处都是，想吃自己不知道摘去啊。”

    老太太才不管儿子吃了多少，她就看不惯儿媳妇吃现成的，这最近好吃好喝的没少了她，现在倒好意思跟孩子抢那些，哪来的脸。

    “爸爸，我明天还摘给你吃。”花花以为爸爸不高兴就安慰道。

    花花也知道以后这捉鱼的人会越来越多，但她想得开，捉的那些够吃就行了，她家要去公社或是县里都太远了，根本不可能把多的卖了换钱。

    “爸爸，我和姐姐一起捡。”

    姐姐已经跟他好了，明儿个还一起去田里找果子吃，姐姐会用棍子把那些长在树上的下来，他去挑好的捡就行了。

    “乖儿子，爸爸不爱吃那些，你们自己吃就行了。”黄爸爸把儿子一把抱起来，贴了贴他的脸，这村里谁家有他孩子孝顺呢，他可得知足。

    黄妈妈看着这一家子，搞得自己跟外人一样，不就是个桑树果子么，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老太婆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儿子能吃得，儿媳妇吃不得？

    方家老宅

    “老头子，你他们兄弟几个在公社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来？我这眼皮直跳呢。”

    方老太太这会儿躺在床上睡不着，这分了家的儿子孙也是她的儿孙呢，老太太心里焦的很。

    “你问我，我问谁，这次老三太过了，我看他们弟兄几个这次是要离心了。”

    老爷子回想着今儿发生的一切，也是失望的很，人心都是肉长的，老三家对二子太狠心了，亲儿子尚且如此，以后要是轮到他们老两口了，又能上心到哪里去。

    “呜呜，我也不知道老怎么变成这样了，时候多乖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呜呜.....”

    老太太想起这些，就呜呜哭了起来，她是真伤心啊，她那么乖巧的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那躺着的可是他亲儿子啊，人虎毒不食子呢，她儿子咋就成这样了呢。

    “怎么变的？我看都是你惯出来的，你老老三家孩子多负担重，一直暗地里帮衬，现在倒好了，明着就赖上我们了。”

    “唉，你今儿也看见了，这老大家的都快恨上我们了，老二家的虽然没什么，可看着那样也是意见很大，老太婆，是不是我们做错了。”

    老爷子听老大媳妇的那些，不是无动于衷的，之前老大家的看他们老两口那么贴补老三家的，就三天两头、阴阳怪气的他们偏心，先前被他压下去了。

    这一次老三家做的这么过分，碍着村里的闲言碎语，两家咬牙认了，可这以后的情分？哪还有什么情分。

    “老头子，我也不知道老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以前那是多好的孩子，估计就是蔡三挑唆的，她就是搅家精，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放着好好的儿子不疼，对一赔钱货掏心掏肺的，就她家那赔钱货，吃的用的可是样样都比二子的好，我是了多少遍都不听啊。”

    “那赔钱货早晚都要嫁人的，吃什么鸡蛋，不是浪费么，可老三家的当着我面好，转身就当我放屁，我这要不是看她给老方家生了几个大宝贝孙子，我是早容不下了.......”

    方老太太哪里听不懂老头子的意思，可是老明明是好孩子，就是儿媳妇太不是东西，生生把她儿子给拐带歪了，老太太在那儿絮絮叨叨，数落着儿媳妇的种种罪状。

    “老太婆，我们老了，这次他把两个亲哥哥都得罪了，这以后我们走了....”

    老爷子耐着性子听老太婆在那絮叨，虽然有点不忍心，但是还得让老太婆知道，他们已经老了啊，能管的了一时，还能管得了一世？

    “老头子，呜呜，这可怎么办啊，老都是被他媳妇儿给害的呀。”

    老太太虽然一直着儿媳妇的不是，可是心理也明白，老这次是把两个哥哥得罪狠了，那老大家的差点就和老三家的起来，老大就站在旁边没话，这还不能表明态度吗？

    “老太婆，以后咱们还是少贴补吧，他也不了，该自立了，我们俩都能拉扯大三个儿子，他为什么就不能？”

    “我们对老三家这么好，以后你是能指望蔡三给你端屎端尿吗，她亲儿子可都不管，能管你？”

    “就是老大家的我看也悬的很，先前就怪我们偏心，以后能不能靠的上真不好，我们手里要不留点钱，我这心里慌的很。”

    老爷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管老三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老三家今天的做法着实寒了他的心，为着以后，他也得多做算，不然真要不能动弹了，能指望谁啊。

    “呜呜，这咋成这样了呢，咱儿子不能不管我们啊，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不能啊.....”

    老太太听老头子那么，心里也是凉凉的，想起今天兄弟几个闹成那样，她也不敢肯定以后儿媳妇们能有多孝顺了。

    现在他们老俩口还能自理，粮食队里也分，可这以后呢，就像二子似的瘫了动不了，蔡三会照顾她吗，不可能啊，亲儿子都不管的，老大家的？老大家的能靠上有鬼了。

    “行了行了，心里有数就行了，回头你把你手里的钱都给我收着，以后老三家的找你哭穷，你就让她找我。”

    “手里没钱，还不知道上工，整天就知道在家躲懒，老想着抠我们手里这点棺材本，我们可不能再惯着了，自己孩子自己养，就是老三亲自来了，你也别心软，有事就让他找我。”

    定了主意，老爷子心里才算稍稍安稳了些，儿子们早就成家立业了，他对得起祖宗了。

    以后他可得多想想他们自己了，先前是想着老三家的大孙子念书还行，所以贴补贴补，到时候真要考上了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可现在大学已经不招人了，就是还招，这老三家的孩子考不考的上另呢，再看老三那么对自己亲儿子，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以后还是少掺和儿子家里的事儿吧。

    不远处的蔡三这会儿睡得香着呢，没一点儿担心的意思，她已经和孩子他爸商量好了，除了5块钱，多余一分钱都不会掏。

    有老爷子、两个伯伯在，还能真看着她儿子伤重不救？她可不信，万一真要不救，村里人的口水都要淹死他们。

    蔡三哪里知道，就因为她这无赖的嘴脸暴露的太早，一下子被老两口看出来了，并因此彻底断了对她家的贴补，她这也算是因失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