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牛揉了揉自己的腰, 听大哥的那么绝情，不痛快了, 他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要不是大哥对他儿子下死手，他和媳妇儿能动手吗，这咋还恶人先告状了呢？

    “你问问你的好儿子，我做大伯的有没有掐他？算了, 都了，还有什么好的, 滚, 赶紧滚！”

    “一家子忘恩负义的，这么些年, 老两口贴补你们多少东西, 啊？我是看你家孩子多，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们两口子真当我傻呢。”

    “就为这，你嫂子一直跟我闹，我都帮你们给挡回去了, 大哥做到这份上，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呸！懒得了，赶紧滚, 滚滚滚！”

    方大伯不想跟这脑子不清楚的弟弟啥了, 就是他真侄子了, 又能怎么样？

    他做大伯还不能管侄子了？问都不问就把他给了, 明什么？明摆着就是心里压根没有他这个哥哥啊，既然如此，还跟他讲什么情分，屁的情分！

    “大哥，你不是也回来了吗，你们家可是三个两个呢，真起来，还是我家吃亏.....那什么，你先消消气，我们等会儿再过来吧。”

    方有牛看大嫂真拿扫把赶人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忙拉着儿子媳妇儿就往家走，这会儿大哥正气头上，他们还是先回家避避再，一家人麻溜溜的走了。

    “不用来，我家不伺候不起你们！”

    方大伯朝着老三一家子的背影大喊，都这样了，咋？还妄想上他家吃白饭呢，想的倒挺美啊。

    “有田，那今儿晚上的团圆饭还吃不吃了？”

    王美看着自己男人脸上的巴掌印，还有血里呼啦的印子，心里暗骂活该，一天到晚的烂好心，不听她的劝！

    不吃亏就不知道长进，早八百年前就跟她了，老三家的都不是东西，他非不信，还骂她挑事精，把她气的吐血，呵呵，现在好了吧！

    不过要是等会儿还在一块儿吃年夜饭，不是膈应死人嘛，是老三家不让来，可老爷子还没表态呢。

    照她想法，要不干脆就不合在一块儿吃了，都闹成这样了，他们一家除了儿子和孙子，都挂了彩，老二一家来看了，也是丢人。

    “可今儿是过年啊，这要不在一块儿吃了，老爷子不得找我算账啊....唉，我问问老爷子去吧，刚才估计是被我们气着了，想想就气死人，老三太不是东西了!”

    方大伯也不想合在一块吃年夜饭了，毕竟都闹成这样了，还见血了，彻底撕破脸了，他实在不愿意招呼老三一家。

    招呼老二一家？那不如都各自自己吃了呢，他脸上都被老三家的给抓破了，也不想给老二看了笑话。

    “爸？爸，好点了没 ？”

    方大伯回自己屋里，稍稍收拾了一番，才磨磨唧唧的蹭到老爷子住的屋子，轻轻的推开老两口的房门，朝里探身问道。

    方爱国看惨兮兮的方大伯，连忙拉开门让他进来，照今天这么看来，他大伯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心里还是有老爷子的，不像他爸，明知道老爷子被气着了，连个照面都没就溜了。

    老爷子歇了好一会儿，又喝了点热水下了火气，这会儿总算是好点儿了。

    刚才是把他吓坏了，他直觉的今天就过不去了，当他发现自己不了话的时候，心里别提多害怕了，幸亏孙子机灵，不然他这条老命铁定要交待了。

    今儿的事情，老爷子都是全程看在眼里，好好的除夕闹成这样，跟方大伯一点儿关系没有，他对方大伯没什么意见，相反有了老三的对比，对老大的印象还要更好一些。

    再看他被的这么惨，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要不是他这老头子使唤了老大，也不至于害的他被。

    他是真没料到老三家的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上来就，活脱脱的泼妇样儿。

    可恨的是，老三不光不知道上前劝阻，还跟着大哥，那可是他亲哥呀，咋下得去手的？

    “我还行，这次多亏你侄子，不然这过年就变成办丧事了，我瞅你这样怪严重的，你还行吧？要不要找丁老头看看，别硬撑。”

    “算了算了，大过年的，不想麻烦人，再，我可丢不起那人，只要爸没事就成，刚才可是把我吓坏了。”

    方大伯摸了摸脸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上丁老头家去的，哪有大年三十找人看病的，不是存心找晦气吗？对谁都不好。

    就是初二几个女婿上门来有点丢人，不行到时候就让媳妇儿去应付吧，他躲到老爷子这儿来算了。

    “随你吧，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有事千万别硬撑，死要面子活受罪。”

    老爷子看大儿子这幅鬼样子，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是人谁不要面子？今儿是除夕，上人家里确实不太好，又不是要命的事儿，算了，就这么着吧。

    “爸，我知道，那个....爸，是这样的....我寻思着，今儿的年夜饭干脆就各吃各的吧，我不是嫌弃你和妈啊，当然还有大侄子，你们肯定要和我们一块儿吃的。”

    “就是吧....我和媳妇儿被老三家的搞成这样子，就有点...不想再合在一块儿了，我怕到时再起来，现在闹成这样了，万一再那什么，咱家还不成了村里的笑柄了？你呢？”

    听方大伯一，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就想也没想的同意了，强扭的瓜不甜，两兄弟都闹成这样了，不合在一块儿就不合在一块儿吧，都分家了，各过各的也没什么不好。

    方大伯看老爷子爽快答应了他的提议，心里很是感动，他觉着老爷子现在应该是对老三彻底失望了，要换成以前，老爷子估计就是大巴掌招呼他了。

    这边方大伯觉得重新夺得了老爷子的关注而暗自得意，那边老爷子因为自己的一个指示，害的大儿子被成狗熊而内心隐隐有点愧疚。

    隔了几十年，父子俩坐在一起，回想他们时候的过年的场景，着幼时的趣事，不时传出一阵笑声。

    那边听到报信匆匆赶到老宅的方老二，以为大哥吃大亏会跟老爷子评理，没想到隔着老远，却听到一阵笑声，他还纳闷呢。

    “大哥，你要不行还是找丁老头看看吧，我看着挺严重的。”

    方二伯看着大哥的脸，就觉得疼的慌，这三弟妹下手真够重的，大哥对他们一家一直都挺照顾，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了？

    看来还是媳妇儿的对啊，他还是离着老三家远点儿吧，他可不想被成这样。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皮外伤，你来了正好，我就不去你家通知了，你们晚上就在自己家吃年夜饭，二弟你也看见了，我和你嫂子实在是招呼不过来。”

    方大伯看二弟那样儿，心里恨得牙痒痒，老二平时就是个独的，每次啥事都推自己，这会儿还想看他的笑话不成。

    方有牛家

    “方爱党，你老实，你大伯为啥掐你？”方有牛一回了家，就把大儿子扯到跟前。

    “你凶什么，咱儿子给人欺负了，你不给他出气，凶儿子干啥？乖儿子，别理你爸，你爸就是个怂蛋，就知道在家里横，你有本事跟你大哥理论去啊！”

    蔡三看方有牛一回来就找儿子麻烦，立马把儿子护在身后，她都亲眼看见了，还能有假？要不是怕老爷子有个好歹，她才不会轻易撒手。

    “你谁怂蛋？啊？信不信我收拾你？”

    方有牛猛地一拍桌子，扬着手一副要人的样子，为着儿子，他可是连亲大哥都揍了，居然还敢他怂蛋。

    “好你个方老三，你现在牛气了，啊？你，你啊，你死我啊，来，来，你，你.....”

    蔡三指着自己脸，就要方有牛，看方有牛没敢动手，立马趾高气扬的用头撞方有牛的胸口....

    方有牛被蔡三撞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连忙双手扶着蔡三的双肩，让她撞不着，又叫方爱党帮忙从后面把他妈给拉开，方爱党这才反映过来，帮着把两人撕扯开。

    “你发什么疯，我刚不是帮儿子出过气了，可那好歹是我大哥，大哥一直对咱家不错，我不信大哥无缘无故的掐咱儿子，问两句怎么了，你怎么这样了？跟泼妇似的，好家伙，还咬人了....”

    方有牛刚想跟蔡三讲讲理呢，就被咬了一口，才分开的两口子又了起来。

    “爸妈，你们别了，别了！”

    方爱党看他爸妈又了起来，一会儿拉他妈，一会儿拉他爸，拉来拉去，怎么都没把两人拉开。

    过了一会儿，估计是累了，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去，给我倒杯水来。”

    蔡三口干舌燥，对着旁边的儿子道。

    ......

    “媳妇儿啊，今儿咱俩可是把我大哥给彻底得罪了！”

    方有牛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找了个板凳坐下，沉默的垂着头，过了好久，才了这么一句话。

    “得罪了就得罪了呗，有什么了不起，咱又不靠你大哥养老，你怕个什么？”

    都分了家了，还一天到晚大哥大哥的，大哥能给他们饭吃？还是能给她儿子出学费？大伯子就是想也没辙，大嫂是吃干饭的？

    “有什么了不起？呵，好大的口气，咱家要是哪天出了啥事，找人帮忙，找谁？缺钱了，找谁借？找我妈还是找我爸？这半年多，咱家要来一分了？”

    方有牛这么一，就是他自己都有点慌了，看向蔡三的眼里都快喷火了，要不是这蠢婆娘胡搅蛮缠，把人得罪光了，他家能落到这个地步？

    “那...那....不是亲兄弟吗？”

    蔡三渐渐不下去了，刚才他是气不过，现在想想....唉，这可咋办呐？

    她娘家肯定是靠不上的，这么些年，她日子过得舒坦，一次没回过家，现在她娘家当家的虽然还是她妈，可想要从她手里借点钱，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你，这么些年，你得罪了多少人？啊？两个嫂子，左右邻居，还有接生婆，亲儿子，现在是我大哥，我现在上工都没人愿意和我搭伙。”

    方有牛深深吸了口气，实在是没力气人了，就是她也没用，都已经得罪了，现在啥都晚了，他颓然的起身回房去了，眼不见为净。

    堂屋里的蔡三这时候也不敢话了，借钱都没地儿借了。

    老俩口是指望不上了，二哥倒是没得罪，可二哥跟她家关系根本不好，不像大哥，不管怎么每次都会帮忙。

    现在好了，唯一能帮衬他们的人都让她给得罪了，有牛现在恨死她了吧！

    方爱党都这么大了，知道钱的好处，他看爸爸气的回屋，再看妈脸色也不好了，就不敢在堂屋继续待着了，万一他妈想起来把他一顿才亏的慌呢。

    西屋的方爱民看大哥进来没话，他现在有点懵了，他爸不，他都不知道他妈已经得罪这么多人了，亲戚邻居都得罪光了，这....这以后他还能上的了学吗？

    早慧的方爱民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脑袋瓜，这么些年靠着它，一直好吃好喝的，不用干活，还能上学，不知道羡煞多少同龄人。

    可自二哥分出去了，家里的活计没人干了，他妈都没精力照顾他了，关键是靠他爸一个人只能勉强不让他们一家子饿死，想供两个儿子上学是根本不可能。

    他本来是想让他妈去爷那里闹一闹，闹的爷嫌烦把二哥退回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大伯给得罪了，怎么都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了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

    傍晚，方有牛一家来吃年夜饭的时候，毫不意外的被方大伯给赶走了，不管方有牛怎么赔礼道歉都没用，连门都不让进。

    方大伯现在是恨死老三一家子了，他不用想都知道，不肖三天，他家的事儿就会传的满村子都知道，如此，他怎么可能听老三几句好听话就让人上他家来白吃饭？

    当他没看见呢，他那好弟妹就端着一大碗清汤刮水的白菜就来了，这是赔礼道歉的态度？算计谁呢。

    占便宜没够的，以前看在一个爹妈的份上才不计较的，现在可就没那待遇了，有多远滚多远。

    原先勉强还算是过得去的一对兄弟俩就这么一拍两散了！

    三兄弟分家分的早，照理应该没有太多矛盾才是，可耐不住蔡三一枝独秀实力碾压其他两妯娌。

    那两妯娌十几年如一日的枕边风吹着，方二伯是最早被吹翻的，他家和方有牛一直就淡淡的，有时候碍于老爷子，实在不得不帮的时候，也就做做样子。

    方大伯因为是长子，虽然也被媳妇儿吹的耳根子软了不少，可每每关键时候还是会出于兄弟情分帮忙的，出钱出力的事儿没少干。

    这一次要不是被蔡三那一巴掌，还有方有牛的拳头寒透了心，他也不会这么绝情。

    老爷子坐在屋里头，一直没露头，其实他心里很后悔，早前老太婆一直偏宠老三，他忙着养家糊口就没顾得上管，后来发现了才早早把家分了。

    没想到就是分了家，还是没多大用处，他当时如果能再多花些心思给老三娶个好媳妇就好了，那样估计能好些，起码不像现在这个搅的家里不得安宁。

    连着两个孙子给养废了，都跟老三媳妇一样刻薄寡恩、是非不分的！爱党都这样了，爱民能好到哪里去？

    他老了，要是再年轻十岁，他宁愿自己拉扯大几个孙子，也不让他们糟践在儿媳妇手里。

    唉！老了啊，老了，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