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方晓(5)
第二日,她刻意在家睡了一。一来是淋了雨,刚刚痊愈的感冒又犯了;二来是公司有规定,无故旷工三,便当自动辞职论处。
她已清楚明了,经过昨,自己再也不能在许氏关系企业中待下去了。
不别的,许辰睿精明厉害,绝不会留她这个“针芒”于背。
她不如自动辞职,走得漂亮一点。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她觉得精神好了一点,就在客厅里陪方峰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财经新闻,许氏关系企业公布的中期盈利很高,引起股市相当大的反弹。
而后是无关紧要的社会新闻,b公司总裁近日将在金圣寺主持开光典礼,这家公司刚刚捐了百万美元在金圣寺重塑佛祖金身。
方峰就:“美国人也信佛?”
方晓知道一点内情,就:“听b的总裁是华裔。当初从国内出去的,后来在美国闯出的下,大概这样才相信因果报应。”
正着话门铃响了,方峰去开门,是陈美兰。
她一见方晓就:“老板来了,在楼下等你。”
方晓一惊,问:“董事长?”
陈美兰点点头:“他让我带他来的,他在楼下车上。”
方晓稍稍一想,便:“你去和他,惊动了他亲自前来我很是不安,我就打好辞职信送到公司去。”
陈美兰脸都白了:“方姐,你要辞职?”
方晓叹了口气:“是的,麻烦你去和董事长一声。”
“可是”陈美兰结结巴巴地,“总经理,一日离了你,他都没办法过下去呢。”
“总经理度蜜月去了,等他回来公司自然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替代我了。他开句玩笑,你也当真?”方晓静静地,“麻烦你去和董事长吧。”
“可是”陈美兰又要“可是”了,方晓已连哄带劝,将她哄出了门。
一关上门,她倒觉得没来由的一阵乏力,不由得靠在门上闭了闭眼。
一睁开眼,却见方峰正担心地望着自己,只得笑了笑,叫了声:“爸。”
方峰问:“没什么事吧?”
她:“没事,您放心好了。”
第二六点她就醒了,因为往常要忙着上班,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
方峰在厨房里煮粥,见了她:“早饭就好了,你先去坐一会儿吧。”
她走到客厅去坐下,打开电视。
早安,城史还没有完,正在絮絮地讲一种菊花饼的做法。
她从来没有清早起来看电视的经验,看大厨操刀切花,倒觉得津津有味。不多时候,早报也送来了。
她去取了来,一摊开,惯性地往财经望去,头条依然是中诚信贷挤兑案。
社会头条是b公司重塑金身的那条新闻,还刊有一大幅b那位亚洲总裁的照片,正看着电话铃响了。
“我是许辰睿,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可以吗?”
“董事长,辞职信我已经传真给人事部了。”
“我知道,”许辰睿的声音冷静如常,“但根据规定,你在未获公司书面批准之前仍是我的员工,我要求你下来见我。”
方晓叹了口气:“好吧,我马上下去。”
她一出楼门,就看到那辆熟悉的奔驰车泊在街对面,她穿过了街道,走到了车前,司替她开了车门,而后放下了隔音板。
许辰睿:“我向你道歉。”
方晓“噢”了一声,:“没什么。”
“那么,请收回辞呈。”他取出她f的信件。
她微微地摇头。
“你还是耿耿于怀?”他口气中有淡淡的失望,“我不想因为一次酒后失德,就失去栋梁之材。”
方晓微笑:“许氏关系企业中,像我这种人,足可以从北屏南路排到南山去了,不值什么。”
许辰睿问:“我是留不住你了?”
方晓笑笑。
许辰睿叹了口气,:“好吧。”
取出签字笔在辞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转过脸来,“希望这样可以令你原谅我的过失。”
方晓:“许先生言重,我只是因为私人原因要求离职。”
许辰睿沉静无声,看着她下了车。
方晓回到家中,看到碗筷已经摆好。
方峰正在盛粥,见她回来,问:“你到哪里去了?”
方晓扬起中的酱油:“去对面买了酱油。”
父女坐下来吃粥,她就:“我在家休息几,过几再去找个店面自己开家店。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钱,还是自己做点生意好。爸,您觉得怎么样?”
方峰:“别急着这些事,出去玩玩吧。原先在拼命念书,后来又在拼命工作,依我看你还是先休息几。”
“下雨,哪儿都不好玩。”方晓低头吃粥,“我到街上随便走走,顺便找找店面。”
方峰:“那你自己心,别淋雨,感冒还没好呢。”
方晓答应了,吃过了早饭后,穿了件雨衣就出去了。
她信步走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向了公司的方向,于是索性走到大厦去。
就是这段路她鲜少步行,信步走来倒别有一番滋味。
等看到仰止大厦楼头高高的银色标志时,只觉得脚都酸了。
仰止大厦前有一片整齐的广场,占地颇广,是整个商业区中最抢眼的一块“绿色”。
方晓走到仰止广场,坐到了石椅上按摩着脚踝。
看到全玻璃幕的仰止大厦心里只觉好笑。几前自己还坐在那大厦里面,战战兢兢循规蹈矩地做人,今竟可以悠闲地坐在这里揉脚,也算是一种福气了。
从今以后自己就可以远离沙场,远离厮杀,与世无争地逍遥自在了。
脚踝的酸楚略略止住,她站了起来,穿过广场到另一侧的新鑫百货公司去,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就又走出来了。
雨恰好停了,街上正在塞车,堵成一条长龙。
她脱了雨衣,更觉出步行的好处来了。
轻轻松松地沿街走,也不去管街上塞车塞得怨声载道。走到不知哪条街上,突然看到“旺铺出租”的字条,于是踱过去看。铺位还不错,店面也不大,于是她去问租金。
她是许氏公司中数一数二的“名嘴”,谈泞公关都是一把好,此刻用来与铺主谈租金,牛刀试,焉有不成之理?
闲闲一个上午就这样谈了过去。
当下就下了定金,立刻签了租约。
回到家中,她立刻翻开电话簿与各间批发商联系,订花订货忙得不亦乐乎。
方峰见她这样,倒也不什么,悠悠地帮她打电话,铺面还要地装修一下。
方晓:“开间花店是我多年的心愿,好容易有这个会,当然全心全意地去做。”
方峰问:“叫什么店名呢?看你急着开店,连名字都没有想好。”
方晓想了想:“就叫晓晓花店吧,越简单越好。”
晓晓花店在三后就开张了。
再平凡不过的一间花店,粉白的墙上只挂了数只壁挂花篮,地上除了花架也就是花篮。
方晓坐在鲜花丛中,自有一种安详恬然。
花店林立,她的花店虽无特异之处,一个多月过去了,却也渐渐有了老主顾,忙的时候也多,所以请了一个妹帮忙。
方依依从国外回来,听她去开了一间花店,又惊又疑:“姐,为什么?你是名校毕业,当了阿慎四年的首席秘书,凭你的资历怎么去开一间花店?那有什么前途?”
方晓:“没有前途才好呢。”
她凝望着方依依,容光焕发的女人。
叫她看得微微别扭起来,方依依轻颦浅笑拉长了声音:“姐——”
方晓问:“许慎对你好吗?”
方依依一笑:“他敢对我不好吗?”
总归是幸福的吧,总归有一个人是幸福的吧。
她望着妹妹,唇角终于浮起笑意。
这下午,方晓在花店里。
上午进的花已卖去了一半,她正在算账,听到风铃响忙撇下电脑,笑着抬头:“欢迎光临!”
是位先生,声音醇厚动人:“有白茶花吗?”因为太奢侈,这样昂贵的花她只进了一点点。
“樱”她微笑,“有童子面、雪娇,你要哪一种?”
“雪娇吧。”他挑了一样,“要一打,麻烦包起来。”
她抽出十二枝白茶花,配上叶材包成一束,在剪叶包装的过程中,他突然问:“以前这里是间玩具店吧?”
她笑了笑:“我不大清楚,这店面我才租了两个多月。”用缎带缚好花束,“谢谢,七百四十块。”
他付了八百块:“不用找了。”
方晓道了谢,从花架中抽了一枝兰花:“送给你,很配你的领带。”
他一扬眉:“这朵兰花少也得一百块,你亏本了。”
方晓笑而不语。
他将兰花插在了袋口,:“谢谢你的花。”他顿了一下,又,“谢谢你的笑容。”
方晓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后来这个人常来买白茶花,熟悉起来,也偶尔地交谈几句。
“你是真正为卖花而卖花的人。”他,“别人都是为了卖钱而卖花,惟有你是纯粹卖花。”
方晓笑着:“人总有厌倦赚钱的时候,我只是如今已经厌倦。”
他凝望她,方晓总觉得他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望着人时总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冬日晴朗夜空下的海,平静深邃,却有细碎的冷冽星光。
他:“那么,你是厌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