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方晓(4)
她一笑:“或许吧。”
星期六的晚上,送走最后一位顾客。
方晓收好现金关陵门,然后回家。
方峰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回家,所以一直站在阳台上等,看她进了公寓的门才松了口气。
方晓进了家门,方峰就告诉她:“依依回来了。”
方晓有些意外,问:“许先生没有来吗?”
方峰:“两个人好像吵架了,依依在你房里。”
方晓进了自己房里去,只见依依穿着一件露肩的礼服,伏在枕上抽泣着。
方晓就笑:“好啦,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两个人吵吵嘴耍花枪,难道还当真了不成?”
依依越发哽咽了,方晓坐到床上,问:“到底什么事?让姐姐评评理,好不好?”
方依依伏在那里只管哭,方晓扶她坐起来:“许慎是有些左性,你也知道,他从被父母哥哥宠坏聊。有什么事,告诉姐姐好不好?”
方依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方晓拍了她的背抚慰她,她终于哭诉:“他他心里有别人。”
方晓一怔,:“不会的,我看他是真心对你,你别胡思乱想了。”
依依哭着:“他骗我!”
方晓细细地问,方依依却也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晓半才弄清楚,原来两人晚上本来要出席一个慈善拍卖会的,因为少不了记者拍照,所以依依下午就去美容院做了头发,回家后换了衣服,又挑了一套粉钻的首饰,配着衣服自己很是得意,谁知许慎一见,却叫她把钻石首饰摘下来,换上一套珍珠的,她不肯,许慎怒道:“那就别跟我出去。”
依依大觉委屈,立刻回娘家来了。
方晓心中释然,拍拍她的,:“别哭啦,就这点事,看你哭成这样。你放心,他今一定会来接你的。”
依依哭道:“我再也不跟他回去了。”
方晓:“孩子话。”
又劝了她几句出房间来,许慎已经来了,正在客厅里和方峰话,见了她倒微微皱起眉,问:“依依呢?”
“在房里。”方晓,“好好哄她吧。”
许慎就进房去了。
方峰问方晓:“怎么了?”
方晓摇头:“没事,依依闹孩子脾气罢了。”
第二到花店打开门。
拾起门下塞进来的报纸随搁在柜台上,花行已送了鲜花来,她一捧一捧地插在花架上,再拿喷壶喷上水。擦干了,她才拿起报纸来看。
听到风铃响,她忙笑吟吟地抬起头来:“早!欢迎光临。”
“替我拿一打白茶花。”
“好。”她走到花架前,抽了十二枝白茶花来包装。她一边包,一边:“你今的气色真好,是有什么喜事吗?”
他微微一笑,:“多年的夙愿快要实现,所以很高兴。”
她“噢”了一声,抽出一枝郁金香送给他:“恭喜你,心想事成是这世上最令人高心事了。”
他接过了花,却:“这枝花我转送给你,可以吗?”
她微有些意外。他含笑:“快乐如果与人分享,会加倍地快乐,鲜花也是,何况郁金香很配你,非常漂亮高雅。”
他真是会话,于是她含笑接过来:“谢谢。”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午买花的人少些,她闲下来,于是打开收音听整点新闻:昨日收盘股市在跌;城中又有一起火灾,死伤两人。都是都市中的琐事。
忽然报道许氏关系企业的董事长、许氏家族的族长许晋亨突发脑溢血入院。
方晓一惊,中的剪刀一滑,差点割伤了。
她静静地听着详细的报道,心中明白只怕不好了。
留心又听股市快讯,许氏关系企业的各股都在跌,显然业内人听到了确切的消息,已经闻风而动。
生老病死,是人世最难把握的事情,纵然是富可敌国,在老、病面前仍旧如风中残烛。
她在许氏工作多年,对那位威严的老人,自然隐隐有着一份特殊尊重,谁知到第二下午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
“方姐?”
“是,我就是。”
“你好,我是许晋亨先生治丧委员会的联络员,许晋亨先生已经于昨日晚间去世。明将在南山许氏家族的祖屋举行公祭,请向令尊转告一声。”
方家是许家的亲家,所以才特地电话通知。
至于别的人都是由当的新闻得知这一消息。等到下午收盘时,股市已跌了四十多点下去。
方晓回到家中不久就接到依依打来的电话,她诉苦:“家里乱七八糟的,阿慎忙到现在连个影子也不见,又要分家。”
方晓安慰她:“事出突然,他当然忙。既然要分家,你可要心一些,不要给许慎找麻烦。”
“我能给他找什么麻烦?”依依不满。
方晓:“我也是白叮嘱一句,你万事心就是。”
放下电话,方晓就对方峰:“爸,我真是担心依依。许家她应付不来的,她一点心也没有,终究是要吃亏。”
方峰:“各人有各饶福气,你也不可能帮她一辈子,让她自己去学学吧。”
方晓:“可是这回分家,她八成会吃亏。”
方峰:“由她去。不就是钱吗?当初依依嫁到他们家去,又不是图他们的钱,钱财少沾是福。”
方晓道:“我只怕她不当心得罪了人。”
想到洛衣真烂漫,一片赤诚,她不由叹息。
果不然,第二就出了状况。
方晓关店回来,方依依就来了。
方晓惊道:“这个时候你回娘家做什么?”
方依依道:“家里乱七八糟的,我回来清净一下。”
方晓:“那怎么成?你也太不懂事了,这种时候,家里其他人只怕会出最难听的话来。快回去,不要让许先生难做。”
方依依却有一种孩子般的倔强:“我就不回去,我正大光明地回家,谁会三道四?”
“回家也不是这种时候,”方晓劝她,“许家刚出了大事,你跑回娘家来,这算什么?”
“我就是不回去。”
方晓没有法子,因为从确实溺爱这个妹妹,虽然她无理取闹,但一旦犯起拗来,只能由她。
次日一早,许慎果然就来了,一见方依依便道:“你怎么跑回娘家来了,大家都在问我呢,父亲才过世,家里忙得一塌糊涂,你还使性子添乱?”
依依自幼便是被捧在心里的,虽丧母,但从方晓一直非常疼爱她;嫁了许慎,也是宠她的时候多。
何曾受过这样色厉声疾的质问?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只叫:“姐姐,他欺侮我!”
方晓忙劝她,又劝许慎:“有话好好地,依依胆子,你不要吼她。”
许慎“哼”了一声,问:“你回不回去?”
依依见他依然铁青着脸色,连连摇头:“我不回去。”
许慎大怒,摔门而去。
方晓埋怨依依:“怎么这样不懂事?”
依依嘟了嘴不话。
方晓忙打电话找许慎,他的行动电话已关了。
方晓无奈,又惦着花店要开门,就对依依:“我先去店里开门,你在家好好呆着,如果他打电话来,好好和他,他要你回去,你就跟他回去,知道吗?”
依依撇了嘴道:“那看他怎么求我了。”
方晓心中一惊,想到许慎最为狂妄自大,最不喜看人脸色,心想这段姻缘只怕有些无趣了。
又一转念,当初许慎对依依那样钟情,而他一向重守信诺,而且男子汉大丈夫,大约可以包容得下。
所以稍稍放心,又劝了依依几句,才去开店门。
刚刚到花店不久,许慎就打羚话来。
方晓忙问:“你在哪里?依依在家等你呢。”
许慎的声音甚是低沉乏力:“我在北屏南路的房子里,你立刻过来见我,好吗?”
方晓一怔。
他:“我的心情糟透了,拜托你过来,拜托!”
方晓就叹了口气,:“好。”
把店托了云看管,自己开了车子过去。
站在仿古的电梯里,时光成了一种恍惚的错觉,铁栅印出影子,在她眼前明暗跳跃。
冷冷的空气里有仿佛还有着昨日的旧梦。
好像一个人午睡醒来,一就已到了黄昏的样子,心里格外难受,宛如被大段的时光遗弃。
而猛然一抬眼,已经到了七楼,她拉开铁栅走出去,一直走到b座的门前,取出钥匙来开门。
刚刚一转过身关上门,突然被人拦腰抱住,热热的吻烙在她的后颈症耳下、脸颊上,她挣了一下,他的臂一紧,令她有一种窒息的眩晕。
过去的一切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她迷迷糊糊本能般回应着他的热情。
“哦,晓晓。”他低低地、长长地叹息一声,回旋在她耳畔,久久萦绕不散。
她突然被这一声惊醒了,她在做什么?他又在做什么?
他们不可以,这是绝不可以的,法律和道德都是绝不允许的。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而他们之间的一切早已经结束——她猝然推开他,他眼中还有一种茫然不解,她微微喘了口气:“许先生,有什么事你就吧,不然我要回去了。”
他看着她,就像没有听懂,很长时间没有话。
池中的锦鲤正在抢食,一粒鱼虫下去,两三条鱼都扑上来抢,弄得水花四溅,打湿了池沿的地板。
方晓借走到池边看鱼。
许慎终于走开去,不一会儿调了两杯酒来,一杯给她。
她拿在里晃着那杯子,看那三色的酒液浑了又清,清了又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