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秦钟柳湘莲蒋玉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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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静王&秦钟&柳湘莲&蒋玉菡(8)

    眼见着那厚木棍做的门闩要到宝玉身上,早有准备的王夫人大手一挥, 几个壮实的婆子即刻上前!

    只见——两个抱住贾政, 摁在地上,两个夺走门闩。还有一个闲的骨头痒,顺带把赵姨娘的嘴捂上。

    王夫人淡淡道:“老爷醉了酒, 带他去醒醒酒。”

    众婆子大喝一声:“是!”

    贾政费劲划拉手脚, 想挣扎怒骂, 行使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力。

    可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直到被拉出去了,也只发出过“呜呜呜”的声音。

    赵姨娘更是瑟瑟发抖,被婆子带走了。

    待侍女收拾了花瓶碎片后,众人继续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行李。

    王夫人揉揉宝玉的头,叹气道:“天降祸患。”

    宝玉嘤嘤嘤的朝王夫人怀里钻去,道:“孩儿舍不得母亲。”

    王夫人笑骂一句:“难道你能不去不成?”

    西征军出军不利,北静王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多,要宝玉的声音也越来越坚决。

    朝中已经有和亲惯了的人, 声声道:“请贾家明大义, 送公子去陇西!”

    啊呸,送的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不心疼!

    王夫人心里暗骂,却无计可施,只能让自己儿子躲着。

    心下也有希冀……如果宝玉果真考了功名,正经的读书人大多要脸,不会让有功名的人委身事人的。

    于是, 她也只能更仔细的清点宝玉下金陵要的行李,争取不委屈了他。

    过了两天,贾政终于“酒醒”了。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朝身旁摸去。

    只摸到了一片冰凉。

    贾政:我不是和赵姨娘一块儿喝酒吗?……然后呢?

    好像是听到了,蒋大人原先是个伶官,和宝玉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大怒,就冲去了正房……

    后来就被敢当违逆丈夫的王氏,带着婆子把他拉下去了!

    贾政记起来后,想着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婆子毫无体面的拖走,心下大怒,大吼着:“慈母多败儿!”就起身想去贾母那,自己要休妻!

    ——话,他终于骂出这句话了。

    贾政起身了。

    一个眼生的侍女伺候他穿衣服。

    那侍女看起来紧张的很,手有些抖,差点把贾政穿成左衽。

    贾政皱眉道:“你怎么回事?”

    侍女忙道:“见老爷威仪,心下战栗。”

    贾政听着喜欢,点头不语,原谅了侍女的失礼。

    侍女心下一松:幸亏她没被看上……她可不想成为赵姨娘呢!连夜被扔到庄子上!

    待贾政出了书房,眯着眼沐浴阳光,早候着的鸳鸯朝他道:“老夫人有话。”

    贾政问道:“什么话?”

    鸳鸯不卑不亢道:“如果老爷再搀和宝玉的事,那老夫人拼着晚年失怙,也要告你忤逆。”

    贾政听着大怒:“宝玉那种该去城北贱地的人,为何老夫人要如此护着他?”

    鸳鸯柔柔道:“宝玉才几岁?老爷未免把人想的也太脏了。”

    贾政怒道:“好啊!连你这奴婢都敢顶撞我!”

    鸳鸯笑笑:“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贾政一噎,一时间,竟不敢再了。

    真的被告忤逆,他下半辈子就废了。

    其实还是要给贾政句公道话的。

    他们勋贵家族,孩子自被坏了心眼的奴仆带坏,十来岁就能有通房丫鬟了。

    宝玉早慧,又有些邪僻,贾政秉行“严父”教育,素来不正眼瞧他,遇到事了,第一反应也是押着自己的孩子先认错先。

    毕竟,他是贾宝玉的父亲,有这个权力。

    但现在,他的权力被架空了。

    宝玉已经坐上一艘巨轮,朝金陵顺水而去。

    他一个人。

    ……

    天道轮回,这一世,运气集中在四个人身上。

    柳湘莲本是先锋帐下一兵,蒙贾赦青眼——其实是怕出事——拢为亲兵,只在帐下守着,不求有功,但求不死。

    大军压境,贾赦缩在先锋军中,颇想着一路传檄而定,日后封侯拜相的美梦。

    然后……被偷袭,与大军分散。

    贾赦看着自己管的兵被散,要么被抓,要么被杀,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刀几乎拿不住了。

    想吐。

    他纨绔装久了,便成了真的纨绔。

    这时候,柳湘莲拼死砍倒一个力图上前割人头的捡漏兵,拉住他的手腕,道:“将军,被俘虏,或是战死?”

    收割战场的逆王军还在这一带游荡,柳湘莲眼神坚定,看着贾赦。

    就算是这生死关头,贾赦也不由分心,心里头赞叹一句:“不愧是有侠士之名的柳家子。”

    他们被埋伏的地方毫无新意。

    一侧陡坡,另一侧平地。大军侦查,见陡坡无人,便放心行军。

    谁料——轰然一声炸响,整个坡开始以地震的架势朝大军埋去!

    平地上也凭空生了一队骑兵,冲锋号角一响,前军尽乱,争相逃跑,大半死伤竟是来自人马之间的踩踏。

    先锋一行兵,也因此惊乱,不能成编制。

    若不是居中的重甲步兵护住了押运物资的后军,那还不知道损失会有多么惨重!

    但是,那些步兵,也只能自保了。

    现下,漫山遍野的,除了尸体,便只剩游荡的一些兵,绝大部分是陇西兵。

    贾赦咬咬牙,站起身来,往回走。

    柳湘莲:?

    贾赦道:“我去找我的头盔。”

    他的头盔,象征着他是先锋的头盔。

    柳湘莲没有拦着,只默默的跟在他的身边。

    找到头盔,然后,帮贾先锋戴上。

    “‘文死谏,武死战’,宝玉应该会同意这后半句罢?”握起刀的时候,柳湘莲忽然笑道。

    贾赦:???

    老弟你怎么回事?

    柳湘莲朝东边望去,目光缱绻。

    他原先找不到这场战争的意义。

    在他的认知里,单身独骑,驱驰百里,一剑刺死逆王,功勋满身。之后寻宝玉,续上一世的缘分。简单的很。

    直到天地崩裂,数不尽的沙土滚石从坡上滚下,又有无数骑兵趁机掩杀,他才意识到。

    刺杀逆王,只是侠客的美梦而已。

    最后一个侠客,名为高渐离,筑击秦始皇,未成。

    之后,六国梦醒,举竿为旗,蜂拥成兵,挟余烈反暴秦,这才让秦二世而亡。

    一人之力,终比不过众人之力。

    北静王,如何得了众人之力的?

    柳湘莲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贾先锋的亲兵,为平逆王之乱,持刀护卫先锋将!

    贾赦正衣冠,持弯刀,高声吼道:

    “前军何在!”

    “我,先锋!在这等着你们集合!”

    “水溶谋逆,我们是平叛之军!集合起来,诛杀逆贼,日后赏金封爵,皆有指望!”

    声音远远传去。

    有伤兵眼前一亮,朝他聚拢。

    更多的陇西兵,也是眼前一亮,握着刀朝他奔去!

    先锋!

    贾赦的头颅,足金!

    柳湘莲默默的拿着大刀,朝叛兵劈去。

    他原先是习惯用剑的,觉得用剑才风雅,显气度。但上战场了才知道。

    大刀,砍敌人的头颅,更省力!

    一劈一砍,柳湘莲的眼睛被血染红。

    忽然,背后响起刀过时劈开的风声!

    他来不及收力回身抵挡,眼见着已是避无可避。

    ……艹,都不好意思自己是重生的。

    三秒后。

    柳湘莲跌坐在地上,怔怔看着倒地的陇西军。

    贾赦握着带血的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骂道:“你坐着干嘛,还要我来救?”

    柳湘莲失笑,拄着刀站起来。

    贾赦这才点头:“龙阳之好不是大事,你以后加油吧。”

    柳湘莲虚起眼看他,想他话没用,最后却还是耸耸肩:“好。”

    过了一会儿,游荡的兵都不在了。

    几个西征兵带着满身伤痕,挪到了贾赦的身侧。

    柳湘莲问道:“那些兵往哪去了?”

    其中只有一个兵会京话,回道:“他们都被召集起来,攻运辎重的后军了。”

    贾赦狐疑的瞧他一眼,他忙道:“母亲是陇西人,陇西话也会一点。”

    柳湘莲回头看贾赦,道:“两个选择,要么是躲起来,要么是回去支援后军。”

    贾赦刚想斥责,,自然是要去支援后军的。

    烟尘蔓延,有将领哈哈大笑道:“他们撤退了,我们冲上去,杀呀!”

    与这声音同时响起的,是鸣金退兵声。

    柳湘莲细细的听了,无奈道:“他们应该是要撤回到东平城防守。”

    贾琏:“……”

    如果他们贸然去追随后军,想回城休整。先遇上的,会是陇西大军。

    他们这十来个人,对上大军,像是虾米遇上大鱼。

    会死的悄无声息。

    “现在,我们只能往前,去村庄,或者森林里藏着……”柳湘莲着。

    贾赦虚起眼,看着漫天黄沙:“这地方,不像有森林。”

    柳湘莲:……

    柳湘莲:的确不像。

    贾赦笑笑,道:“跟我来吧。”

    他们改换了衣裳,跟着贾赦到了一座城池。

    贾赦努力端起自己国公府当家人的威仪,好歹,又拿出一个将的符节,赚得城池的门开。

    一行人被受邀去县城府衙,在门开时,西征兵互相看看,嘴边俱蓄起诡秘的笑来。

    冲!杀!——

    贾赦趁机锤鼓,吼着宣布道:“逆王叛乱,吾等前来平叛!”

    柳湘莲听着只觉得,过家家啊,却还是得笑着问道:“那他们算是从逆者,需要被杀三族吗?”

    贾赦昂首道:“若他们加入西征军,资助钱粮,乃至于安居耕地。不仅不会被当做从逆者,更有圣上嘉赏!”

    被围聚过来的百姓都听懂了,他们该怎么过怎么过。

    只要不牵扯进上头神仙架,他们就没事。

    更何况……有的百姓,有野心。

    便有欢呼者,有自荐者,有追随者。

    贾赦回头朝柳湘莲一笑:“他们关心的不多,有赏无罚,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