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忘忧
数年匆匆而过,安排好后事,容浔来到了水交界处。两根巨大的柱子直插云,上书通二字。又过了许久,潮涨潮落,无边的的水面上突然剧烈动荡起来,平静之后一座不知通向何处的云梯映着柱子自水面而起,容浔立于岸边,目光幽幽。
“上域,我来了。”
刚踏上第一阶,砰的一声,一道无形的屏障震荡起来,在惊骇)之中容浔被震出了云梯。
“传?”他目色幽深地凝视着没入际的云梯,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狭长漆黑的甬道通向地宫深处,只有几颗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也是通向地宫唯一的光源。
啪嗒一声,沉重的玄乌铁门被由外而内推开。一身黑色玄衣的男子抬起头撩开散落在眼前的乌发,不带一丝生的眼睛注视着推门而入的白衣男子。
一袭白衣上绣着繁复精巧的纹路,纯色的衣衫只在衣领袖口处嵌上金丝,低调又不失华贵。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只是此刻脸上毫不掩饰的讽刺破坏了一身风韵,尽显凌厉。截然不同的气质却有着相似的轮廓。
“不是我薄情寡义吗,结果呢不顾一切地追下去,结果还不是在利益当口选择了放弃。本就是一体,你有怎会格外的情深义重呢。”嗤了一声,不屑地看着黑衣男子,“承认吧,我们是一类人。”
不甘示弱地回视白衣男子,嘴边是无尽的嘲讽,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对方。“承认又如何,我是输了,可你也会后悔的。”
“是吗?我活着唯一的目的只有复仇,所以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不,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陆辞,收吧,再执迷不悟你会后悔的。”
“那又如何,等我登上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自然能得到想要的一牵”
“在我面前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明知他不会给你时间的,一步错,步步错。”
“你的话太多了。”
黑衣男子无谓道:“我是你的情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次你真的错了。”
“我没错。”
“你已经让仇恨淹没了理智。静下来听听你的心在什么吧,你已经报了仇,需知适可而止。”
“报仇,这就叫报仇,还不够,我要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欺我凌我辱我,我过得不好他们又凭什么过的好呢。”矜贵清华的气质消弭于无形,温润的眸中只剩癫狂和狰狞。“即便付出所有,我也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哪怕失去她吗?”
“我不会失去她的。”
“你知道会的。”
癫狂地眸子恢复清明,露出一丝至死方休的决绝,“我若得不到那也没必要留着了。”
痛惜的闭上眼睛,黑衣男子目露决然。黑白交融,不知结局。沉重的大门再次阖上,只有明珠还折射着微弱的光芒。
脱了鞋袜露出一双如凝脂玉般地脚丫,圆润的脚趾顽皮地踩着水面,溅起一叠又一叠地水花。
近百里远的生命神树,其上自成一体,花草,虫鸟,蔬果,更不乏一汪又一汪大大的由生命神液汇成的池水。虽都不及容厓带她去的那个大,但也够她挥霍了。安然甚至还在半腰处发现了一间木屋,屋子虽五脏俱全,屋子前面甚至还有一套棋桌。
而安然摸熟了之后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树梢啃着雪玉果,脱了鞋袜将一双玉足泡进生命神液中悠哉悠哉地度过半时光,心情好了再逗弄逗弄树上的木精灵。
反正她也不急着修炼,更无人管束,怎么自在怎么来。只是时常玩着玩着就发起了呆。
“怎么又发呆了,这是想谁呢。”容厓来时正见她眼中流露出的思念还来不及掩藏,佯装无意试探道。
一身青衣几乎与树融为一体的女子僵硬地扯了扯笑脸,而后毫不犹豫地挑眉道:“自然是想我英俊潇洒的二哥喽。”
“油嘴滑舌。”可有可无地也跟着笑了笑,坐在安然旁边,“现在能好好跟我你这失踪的几千万年哪儿去了吧。”
低下头掩饰闪烁的目光,撇了撇嘴不耐烦道:“封寂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抚摸着女子柔软的青丝,男子虽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二哥想听阿然。”
“我被袭击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就算我想有点什么它也不能啊。”
“真的?当真没有什么记忆尤深的?”
“我骗你干嘛,爱信不信。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心事,你当审犯人呢。”打落头上作乱的,安然赌气似的别开头。
“好了,我不问了还不成。真是翅膀硬了问你两句就不耐烦了,哪来这么大的气性。惯的你。”
突然被抱起来,安然惊呼一声已经被放在了木屋里。
“下面贡了样新茶,你来尝尝。”
将温热的茶盏递给安然,容厓示意她喝下去。“这是什么茶,色泽倒比寻常的还清亮些。咦,味道怎么怪怪的。”
迟疑了一刻,男子看着她毫无防备的脸,温声道:“忘忧茶,起初喝着味道苦涩,多喝几口却会品出甜味来,你再多喝几口试试。”
依言将整杯茶下肚,安然皱了皱脸,“哪有什么甜味,还不是一样的苦。二哥,你这喜好什么时候这么怪了,都快苦死我了。”
“苦吗,那吃颗果子甜甜嘴。”毫不介意安然的抱怨,容厓闻言拿起一颗盘中的玉净果放在安然唇边。
怀疑地盯着容厓,“你该不会是故意整我吧?”
“你当我是你呢,心眼。”
“省省吧,你那心眼也不比我大到哪儿去。”
“哦,那倒正好一对,谁也别嫌弃睡。”
“你想得倒美。”
“可未必是想。”
“你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二哥,我头怎么有点晕?”揉了揉脑袋,眼前生出数个容厓来,安然无奈地撇了撇嘴,“我好像困了。”
“困了就去休息吧,睡够了再带你去玩儿。”
“好吧。”
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一不留神往后倒了下去,容厓接住睡熟的青衣女子,无奈道:“都多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意味深长地看着空聊茶盏,注视着陷入沉睡的人,语气是安然从未听过的缱绻呢喃,“阿然,你不该骗我的,不过这次就先饶了你。等你醒了,我就带你好好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