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闯豹堂力压三勇(上)
雪峪寨,处于花池山更深处,山险林密,所以也更觉清冷。冷霜常要待到巳时才能化成露水,之前漫山遍谷中尽如染了一层雪,因而这个地方又被人称做雪峪坪,建在坪上的寨子自然也被称做雪峪寨了。
雪峪寨开始显现活力的时候,也大约在巳时左右,这时候,人们的行动言语也像冷霜被暧化了的一般,活跃恣意起来。
这是个大寨,人很多,但无论从屋舍的搭建还是人们的穿戴上看,都远不及那景寨富有,那景寨是花池山一带唯一可通车马的寨子,是与官道最近,也与石门镇最近的寨子,因此,那景寨必然要比这个处于大山深处的寨子繁荣和富有。然而,这个寨子却也有它的一种算是优势的一面,就是受外界风化的侵扰少,依旧能固执地保持着本族先人的遗风。另外,这个寨子与那景寨最大的不同之处是,那景寨名虽为寨,却没有任何围栏,实际是一座可以自由进出的村子,雪峪寨有围栏,或是石块砌垒,或是排木成栅,连成一个不透隙的围栏,使之成为一座森严的堡垒。
寨门有寨兵守卫,常保持有十余人,一早,他们就将寨门打开,也并不是如临大敌一般,打开后,许多人就聚到一旁笑聊事去了,只有三两个在门口闲转,觉得没趣时,就寻个合适的地方很懒散地或坐或躺。
本来就没有什么敌人来侵过寨子,寨民们唯一的敌人大概就是贫穷与饥饿了,为了战胜敌人,他们需要谋生,需要勤奋地劳作,他们从寨门频繁的进出,犹如进出自家的房门,御敌的寨门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然而今天,这个寨门显然被许多寨民关注了,一传十,十传百,引来了更多寨民跑来观瞧。
因为,这时候,寨门口正站立着三个人,是三个衙门役吏装束的人。
许多寨民并不识得这役吏的衣服,就相互打听,有识得的,就这是官府的衙差,得知是衙差到了本寨,寨民都觉有趣,他们并不怕官府衙差,其中许多人更不知官府为何物,他们只知道所居的寨子和管他们的头人。
三位官差是在走进官寨门十余步时才被守兵发现的,急忙赶奔过来,头目还算见过世面,识得是官差,没敢造次,陪着心地问三人是为何事而来?
“我要见你家头人,有公事要同他。”为首的差官道。
头目见那官差威严,心中先生了怯,就道,“你要求见我们头人?那好,请几位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通禀一声。”
“你对你家头人清楚,我们不是来求见他,是来见他,我们是国家役吏,来办的是公务。”为首的官差道。
头目瞧着官差愣怔了一下,就跑去了。
李特瞧着头目跑去的方向,正是石定在地图中所标的寨堂,也被他们称为豹堂,再去看四外的形势,一一和默记下的地图标对。
毛旦、杜新瞧着四下围观的羌民,心中有些忐忑,不由自主向前挪了挪脚,贴近李特。
等了一阵,还未见头目回来,李特就向围在身边的守兵,“你们谁再去一趟?催一下你们头人。”
没有人回应,没回应倒不是因为守兵们不理会李特的话,而是他们听不懂汉话。
李特见无人搭话,就抬腿向前走,守兵忙将刀矛一抵,大声呼叫起来。听到他们的呼叫,李特这才想起他们当中许多人并不懂汉话,李特便用羌话将刚才的话又复了一遍,李特的羌话得并不太好,但总也能让羌人听懂,他所居的略阳郡汉氐羌各族混居,无论是日常还是办理公务免不了要与羌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就学会了羌话。
羌兵听懂了李特的话,相互看看了,有一个兵道,“你还是等着,我们做不得主。”
李特见这些守兵没有主事的,便只好耐下性子再等。
又等一会,那头目气喘吁吁地跑来,还很客地地抱了下拳,道,“这位官差爷,我们头人今天身有不适,不想见客,几位还是请回。”
李特冷哼一声,道,“我身为国家役吏,来此是办国家公事,无论你们头人想见还是不想见,都要一见,容不得有推托,你快去回他,如果仍是推拒,我当直入寨堂,有敢阻挡者,以逆罪论处。”
头目见李特得坚定,略一踌躇,又返身跑去了。
未等多久,牛角号声突然在寨子中闷响起来。
围观的人纷纷跑开,不一时,已看不到一个围观者的踪影。
头目急匆匆地跑来了,脚下还略有些跌跌撞撞。
跑到近前,微一躬身,道,“几位官差爷请随我来。”
豹堂座落在一块较为平阔的地方,虽然全是由木料搭建,但建得也颇有些气势,是照着庙宇的样式来造的,然而毕竟只是山中的羌寨,地方有限,周边与其它寨楼相临不远,显得拥挤,未能独尊,从外看,除了搭得高大,占地稍广外,也看不出有多么特别的高贵之处。
豹堂前有一块空地,纵长也不过二十余步,自堂口向外,分左右排出两行人,各持刀矛密密匝匝地挤站在一起,夹成一条通道,刀尖和矛尖都伸到通道上斜指向地。
头目在前头走,径直向两排人夹成的通道走去,两排人衣色各异,都是羌人的装束,有穿戴齐整的,也有破旧不堪的。排列得也不齐整,参差得像犬齿,见头目领着三人走来,也不知是谁在其中暗喊了一声号子,两排人都纷纷举起里的刀矛斜指向天,搭成了一个刀矛丛阵。
头目转脸向三人不怀好意地一笑,就疾步往刀矛丛里钻去。
李特见了,只冷冷一笑,就迈大步从容踏入,那些本就搭得不齐的刀矛显是被李特的气势所逼,刀矛都稍稍向上抬或向后收,匆忙地躲避开李特。
穿过刀矛阵,就来在了豹堂大门前,头目转回身,眼瞧着李特依然泰然的神色,自己反倒有些尴尬,他躬身一笑,道,“请三位将刀留在这里,进大堂,不能带刀。”
李特厉声道,“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是国家役吏,来此是办公事,我身上所佩,即是国家法度,此处非法外之地,没有解刀之理。”
罢,不再理睬头目,跨步迈入堂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