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羌寨夜宴天降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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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这位天神般的勇士,他是谁?”头人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

    “他就是麹歆。”李特道。

    “麹歆?”头人的眼眸几乎要瞪出眼眶,“他就是麹歆?”

    头人好像并不相信李特的话,他扭头去看石冲,石冲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他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勇士?”

    石冲摇了摇头,道,“我,我也只知道他是一个赶车人,听有些力气,可没想到竟是这样。”

    头人转向李特,阴沉着脸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是不是早就对我们羌寨打下了主意?”

    李特直起身,围在身边的寨兵早在头人儿子被夕斌挟制时就撤到了一旁,他先向夕斌挥了,夕斌便松开了头人儿子的,然后略近前两步,向头人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尊敬的头人,请恕在下的冒犯之举,没错,在下的确是有而来备,但是所备者,不是尊敬的头人,头人为众羌之长,胸襟宽广,磊落光明,并且有雄才伟略,处置事务往往以羌民大计处着想,不会因私利虚名蒙蔽心智,然而,头人智略虽如此,却不保有清狂之人,举清狂之事,在下所备者,正是此种人,众人都有所见,若我无备,此时岂不已成刀下之鬼了吗?”

    “是你狂言在先,欺人太甚。”头人儿子知是在自己,急辩道。

    “你出大逆不道之语,可坐逆反朝庭之罪,我警戒于你,有何不可?大晋广有四海,疆域万里,兵甲勇士百万之众,你以不足百里之地,数千羌兵,就想抗拒朝庭行逆反之事,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其他羌寨羌民未必愿同你一起举事,没有人想无端招惹来灭身之祸,若你为一己之私,执意行狂逆之事,害得二十七寨羌民同受涂炭,假使侥幸你逃得过国家刑戮,你以后将何以为众民所拥戴?若是二十七寨自此分崩离析,你又如何袭承头人的位子?”

    头人儿子一时语塞,只好垂头不语。

    “言重了,言重了,”石冲堆起一脸的笑,对李特道,“他是少年气盛,急切之下,致言语失当,我们羌民世代生活于此,一直都是尊奉朝庭,恪守本分,可从来未有逆叛朝庭的心,这个逆反之名,我们可担不起啊。”

    罢,就扭脸去看头人。

    头人会意地点点头,面现怒容,对儿子斥道,“你这个整天惹事生非的混账东西,看看你闹的,昏天黑地的,本来我们大人在正事,你却不知好歹横插一杠,把好好的事都给搅乱套了,你——”头人一指那些持刀的寨兵,“你怎么把他们也叫进豹堂里来了?你这个不懂事的混账东西,快叫他们走。”

    头人儿子知是父亲拿他下台阶,却也只好受着,垂着头向那些寨兵扬了扬,寨兵们忙收了刀,你推我搡地跑去了。

    头人转而对李特挤出一丝笑,道,“我这逆子平日娇宠惯了,不识好歹,也不会话,不晓得什么该,什么不该,就是混人一个,他自长在此地,未见过世面,只知道这山寨方圆百里的事,又是少年人,嘴上把持不住,些混账的狂话,你莫见怪,也不必同他一般见识。”

    李特笑道,“少公子血气方刚,做事果绝,所欠的是世事磨练,若能秉承你的雄才和胸襟,必当也是位受人尊敬的头人。”

    头人被李特这一阵子或打或捧,弄得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连连点头。

    头人道,“我知你是为秉持公事而来,我也知道,国家法度是不可违的,过去也有公差来过,所有的事也只是草草了结,不同你这般认真,好,既然你一心为公,我当然也要成全你,管账先生跟你去,我也随同你去。”

    头人儿子急道,“我去,”转而对李特道,“我代父前去,可以吗?”

    李特点头,“当然,此事牵扯法度,不能不去,然而国家向有怀柔之政,料也会有法外之恩,你们也不必多虑。”

    “另外,”李特向头人再揖一礼,道,“我有两位来此办差的兄弟,如今困在野人谷里,还望头人想办法解救。”

    头人一愣,侧脸去看石冲,石冲微一摇头,却去看头人儿子,头人脸色一沉,这一次是真的沉如阴霾。

    “你来——”头人低喝道。

    头人儿子也觉事情不妙,忙低头凑到头人身旁,在头人耳边低语了一番,头人的脸色愈发变得难堪,待儿子完,狠骂道,“混账东西,只会给我添乱。”

    转而略带些愧意地对李特道,“且请放心,此事我会处置。”

    见此情景,李特便知诱使杨涣入野人谷的事是头人儿子的擅自所为,头人并不知情,也不去揭破,只拱道,“多谢了。”

    头人点招来纳碌纳吉,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纳碌纳吉点点头,出豹堂去了。

    头人再打量一番李特,道,“我从未见衙门差役有像你这般威猛的,可不可以报个名姓给我?”

    李特一笑,道,“在下李特。”

    “嗯——”头人转着眸子想了想,道,“是武都县衙差?还是西县衙差?”

    “都不是,我是略阳郡衙的。”

    头人的身子微微一震,再次打量一番李特,道,“是略阳郡府的门下督李特李玄休吗?”

    “正是。”

    头人忙直起身,前行几步来在李特面前,拱道,“原来你就是略阳李玄休,久闻威名啊,失礼了,太失礼了。”

    转脸对堂内众人道,“真不曾想过名震陇右的英雄人物竟会来到我们寨中,真不曾想过,不曾想过啊——”

    豹堂内已是一片哗然。

    李特谦道,“头人过誉了,李某不过是郡府吏,哪里称得上英雄二字,头人这么实是折杀于我了。”

    “英雄就是英雄,我又何曾这般在众人面前夸过人?”头人道,“虽然这里地处偏隘,消息闭塞,可是咱这陇右豪杰的奇闻秩事我们却没少听,你的大名更是灌得满耳都是了,我们羌人最敬重的就是英雄勇士,你若是一来就报出名姓,也不至于——”

    头人指了指碎在地上的大门,“不至于弄成这样嘛。”

    形势如此急转,是李特始料未及的,便忙抱拳道,“是李特冒失。”

    头人摆摆,一把握住李特的腕,道,“怪我,怪我啊,是我待客不诚,又没管束好这逆子,哎,最晦气的,就是触犯了国法,惹了官司上身,你放心就是,管账先生肯定随你去,我这逆子也去,还有石冲——”

    转头看向石冲,“你也去,到了大堂上,有什么什么。”

    石冲躬身道,“是,是。”

    李特道,“头人如此有胸襟,如此识大体,如此明大义,令李特深佩。”

    头人大笑,道,“那些捧我的话就不要了,今日得见了日夜仰慕的英雄,你千万不能走啊,在我这里住上一晚,我要摆宴,我要和英雄共饮几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