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婚礼前后七
正着趣, 猛然间,船底一阵啪啪声,声震如雷霆, 原本轻轻晃悠的帆船, 贴着海面向远处箭一般飞去,星月在惯性作用下,被一甩甩到床尾,撞上船舱板。
孟星舟:“我靠, 见鬼了?”
江月初忙问:“有人拔了船锚,在偷船吗?”
孟星舟快手快脚地穿好衣服,奔上甲板, 江月初也紧紧跟在后面, 夜色里,岸边树木飞速后移, 帆船前面的水里,隐约有个黑色的庞然大物。
孟星舟拉着船桅,再三确认, 总算明白了, “是魔鬼鱼,在跟我们闹着玩,这混蛋家伙!”
江月初一怔, 笑骂道:“太调皮了!”
魔鬼鱼学名叫蝠鲼, 身型巨大,看着可怕,但攻击性不强, 就是个性活泼,爱恶作剧, 经常向航行的船只使坏,拍你的船底,拔你的锚链,把你吓个半死。一开始大家不知是怎么回事,以为是魔鬼在作怪,便给它们冠了魔鬼鱼的绰号。
魔鬼鱼还在扯着帆船的锚链飞奔,星月知道了问题所在,也平静了下来,江月初站在船头,感受着海风扑面,孟星舟站在他背后,双手往他腰上一掐,江月初配合地平伸双臂,果然,深情告白如约而至,“You jump, I jump。”
话音刚落,两人就笑得不行,不一会儿,恶作剧也戛然而止,帆船再次慢悠悠地漂在海面上,一只魔鬼鱼游出来,张开的黑色双翼,足足有七八米宽,活像个巨大的蝙蝠,又像个漂浮的风筝。
它用头鳍把自己挂在锚链上,就那么静静地呆着,好似气鼓鼓地看着他们。它不归还锚链,船就开不走,孟星舟趴在船舷上,冲它挥手招呼,着不知道哪国语言和它聊天。
一人一鱼商量许久,孟星舟转头看向江月初:“宝贝,我们遇上山大王了,它你长得好看,非要你跳个舞,才给咱放行。”
江月初笑道:“你问它想看什么舞?”
孟星舟叽里咕噜地和魔鬼鱼一番沟通,“它越辣越好,最好边跳边脱的那种。”
江月初沉吟道:“这种舞我可不会啊,你问它,把我对象留给它压寨,让它放我走,行不行?”
孟星舟摇头叹道:“唉,遇人不淑,找了个无情的老婆。”
他走去船舱,拎了条黑鱼出来,江月初知道一些景点养殖的型魔鬼鱼是可以让游客喂食的,但这种纯自然的野生动物,似乎不合适投喂。
孟星舟无奈道:“没办法啊,它这不是在劫吗?不然我还舍不得咱的口粮呢。”
江月初想想也是,魔鬼鱼本来就是以型鱼类为食的,这食物对它胃口,何况看它这架势,不给点买路钱,可能还真没法离开。
孟星舟伏在船舷处,拎着鱼晃啊晃,魔鬼鱼游近前来,叼走了黑鱼,享受了好处后,开开心心地松开锚链,为表感激之情,它突然拔身而起,给他们表演了一个漂亮的空翻筋斗。
江月初惊叫一声,一把拉过孟星舟,就往船舱跑,紧跟着,那调皮的魔鬼鱼翻完了筋斗,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激得漫天水花如雨落,幸亏星月跑得快,才勉强逃过一劫,没有溅得满头满脸水。
回程距离不远,孟星舟就没有升帆,启动备用的柴油发动机开了回去,重现抛锚落定。两人回到船舱,孟星舟继续用泰坦尼克的经典姿势,从后面拥着江月初,“喂,我帮你发了山大王,你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
江月初转过身,调整成面对面拥抱的姿势,“那,给你跳支舞?”
孟星舟就是随口个趣,没想到还真有这福利,他饶有兴味地问:“边跳边脱的那种吗?”
“不,华尔兹圆舞曲,劳烦配合一下。”江月初忍俊不禁,右手往孟星舟肩背处一搭,轻声哼着旋律,向左微倾,起了个标准步。
这是让我跳女步啊!孟星舟乐了,配合地微微后仰、右进,两人就着江月初的哼唱,在船舱翩翩起舞,以前从来没有练过,一时兴起的合作,居然如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如。
蓦然间,江月初以自己为轴,把孟星舟甩了出去,孟星舟随之下腰旋转,上身在空中画了个半圆,而后飞速归位,江月初由衷地赞道:“腰是真不错。”
“宝贝,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啊。不过你也可以的,要不试试看?”
话间,两人就切换了步法,孟星舟跳男步,江月初跳女步,华尔兹基本都是男步主导,孟星舟一拿到主导权,慢华尔兹就变成了快华尔兹,旋转时是标准的切克步,江月初下腰下得几乎能看到后面的船舱板,身体转出的弧线宛如一朵喇叭花。
孟星舟觉得真是赏心悦目,“瞧这柔韧度!”
“实不相瞒,多亏星哥平时的调.教。”
孟星舟兴冲冲道:“那咱继续。”
搂着江月初的背,又是360度喇叭花,不等喘口气,喇叭花一个接一个,江月初被转得头晕目眩,加上船还在轻轻漾着,身体眼见就要失衡,忙道:“停下!”
孟星舟正来劲,“接着跳啊,多转几圈,咱挑战一下吉尼斯纪录。”
江月初失笑,又转了七八朵花后实在扛不住了,一脚踩在孟星舟脚上,身体也倒栽葱往前倒,孟星舟急忙把人捞住,他也晕得不行,两人你扶我,我扶你,笑成一团。
第二天天亮,再次扬帆起程,路过可以海钓的区域时,他们一个人掌舵,一个人坐在船舷上钓鱼,钓上来后美美吃一顿烤鱼,或者烹一锅鲜美的鱼汤。
沿途还经过了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岛屿,他们把船停泊在岸边,登上岛,和岛上的土著居民围着篝火跳舞,学他们众而奇特的乐器、原始而热烈的歌谣,用提前准备的饼干、甜品、巧克力,跟他们换当地的肉干、水果和特色植物当纪念。
遇到中国护照免签的国家,正好在港口登陆,上岸去补充食物和淡水,能用英语交流就英语,对方不会英语就用手比划,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孟星舟给船上装了最先进的卫星通信和气候探测设备,一路航程还算顺利,路线没有大的偏差,除了那只魔鬼鱼,没有遭遇其他劫的海盗,遭遇恶劣气候时,也基本都能提前入港、及时规避。
但一些风暴在所难免,也不值得为这点风浪特意靠岸停泊,最初两人是躲在船舱,一边靠发动机掌握方向,一边感受着过山车般的刺激。
后来,江月初异想天开,要去甲板上体验,于是,两人就穿着雨衣,做好防护,站在甲板上随着船只在风浪上颠簸,帆船大起大落,失重和超重的猛烈感觉轮流占领着身心,猎猎海风鼓动着白帆,一丈高的巨浪在耳边飙起又坠下,那种大自然带来的极致震撼,前所未有。
就这么走了四千公里,近三个月,气候越来越凉,在经过一片地形复杂的海域时,帆船一个骤停,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又紧急稳住身子。
船在原地摇摇曳曳地着转,江月初暗叫不妙,“停了?”
孟星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凭经验道:“可能是触礁了。”
他沿着船舷往水底下看,研究了一圈,没发现礁石,便开始脱衣服,“我下去看看。”
江月初迅速回船舱,帮他取了潜水服换上。
船上安全措施太好,孟星舟操作也很老练,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突发状况,江月初不免有点担心,孟星舟笑道:“别怕,我水性很好,船上有精准定位系统,求救也很方便,不会让你当Rose的。”
江月初骂道:“滚,少乌鸦嘴!”
孟星舟哈哈一笑,跳入海中,江月初就站在甲板上等他,孟星舟检查完一块地方,就冒个头出来,跟他个招呼,报个平安。
可第四次潜下去后,却久久不见上来,江月初最初还算镇定,过了几分钟,开始心慌,毕竟是深海,比魔鬼鱼更大更可怖的海洋生物多的是,孟星舟可是曾经被鲸鱼生吞过的人,如果是海底凶猛的暗流,那就更可怕了,无声无息地就能把人卷走吞掉。
这设想让他眉头猛跳,人也站不住了,沿着船舷来来回回地走,俯身不断喊着孟星舟的名字,可过去许久,仍旧一无所获。
空前的恐惧卷上心头,如果孟星舟再也上不来……
他脱了外套和鞋子,连潜水服都顾不上换,手搭船舷就要跳下去找人,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一个脑袋冒出海面,他瞬间脱力,再次扶着船舷,稳住心神后,赶紧把孟星舟拉上船。
“螺旋桨被鱼线缠住了,不过现在已经解开了……”
孟星舟还在解释,江月初已经一把抱住了他。他微微一愣,看江月初外套和鞋都没穿,也明白了,忙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江月初摸着他湿漉漉的脸,“傻不傻?赶紧下去换衣服。”
孟星舟笑道:“谁傻?你现在不也一身水?”
他拉着江月初一起下去船舱,等收拾妥当,刚才那股心悸也过去了,两人捧着热腾腾的茶汤,孟星舟这才:“吓坏了吧?对不起啊,清理鱼线花了不少时间,不过这种情况也不用担心,我有谱的,解决不了就上船来,让船原地飘着等救援,反正我们的食物够吃很久。”
远程航行本来就会遇到各种紧急状况,江月初有心理准备,只是身临其境时,那种有可能失去最宝贵东西的恐惧感,还是让他失了态。
这会儿时过境迁,他早已恢复如常,趣道:“对嘛,下次上船早一点。我刚刚已经在想,我可不当Rose啊,你再不上来,就只能You sink、I jump了。”
虽然是句玩笑话,可潜藏的深意却让孟星舟胸口一热,有江月初在船上等着,他怎么能允许自己sink呢?!
这件事大不大,却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再次停靠后,孟星舟仔细检查了船的所有部件,掌舵也比之前谨慎了不少,尽量确保万无一失。
又走了一个多月,彻底进入严寒的深冬,情侣冲锋衣就派上了用场,每次上甲板之前都要先套上。由于温度太低的缘故,他们躺在有空调的船舱里还算保暖,露在外面的甲板,却每晚都会结一层薄冰,为免船体被冻伤,两人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层薄冰铲掉。
早上温度更低,只穿冲锋衣有时候还觉得冷,得再加一件羽绒服,这一天铲完了冰,也算运动了一阵子,可江月初还是觉得挺冷,便在甲板上原地跳着转了几圈。
他平时为了维持淡定绅士人设,很少有这么活泼的时候,这么兔子一样蹦跳几下,看着可爱极了。
孟星舟不由得笑了笑,见江月初连鼻尖都冻红了,又有点心疼,他摘下手套,两只手掌用力搓着,搓热了之后,往江月初脸上一捂,“老公牌人.肉暖宝宝,效果怎么样?”
江月初只觉得一片近乎滚烫的温热覆上脸颊,缓缓蔓延到心里,干脆也依葫芦画瓢,搓手帮他暖脸。
孟星舟以前出海玩,有时候为了新鲜感,会故意挑恶劣的气候和环境去体验,条件比这恶劣得多。这一次航程已经算顺利了,两人也玩得很开心,可此刻见江月初被折腾成这样,再想起之前的“触礁”事件,心里又有些后悔,“我忽然觉得,闻人英在婚礼上问的那番话,是有道理的。”
江月初不解,“嗯?”
“我确实冲动,而且任性。”孟星舟叹一口气,拿自己冻红的鼻尖,去蹭江月初冻红的鼻尖,“比如这次蜜月,欧洲那么多文艺的复古的时髦的城市不去,偏偏带你出来航海,害你担惊受怕,还被冻成狗。”
江月初扑哧一声乐了,“我自己想来的啊,那些城市什么时候去不行?”
手按着孟星舟后脑,轻轻亲了他一下,而后郑重其事地:“孟星舟,遇见你是我的荣幸,是你让我知道了还有这么多姿多彩的活法。”
前二十七年,他都中规中矩,按部就班,活在世俗的条条框框下,是孟星舟横冲直撞的介入,解锁了他人生更多的可能,让他的生命焕然一新。
孟星舟被他一亲,再一听这句话,只觉这辈子都圆满了,他忍不住莞尔,“那好,我亲爱的江先生,咱们继续启程,以后的活法,会更加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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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婚礼前后完毕,下一更是《祂》的上映和反馈,再之后是前世的狐妖星X道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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