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 林队：“你们要不回8楼躲躲？人家来势汹汹，我帮你们挡着。”

    心理调查组的办公室在8楼, 要想从电梯上8楼, 只能刷电子门禁。这是出于保护他们的需要，调查组都是文职人员，除了程世贤, 其他人武力值近乎为零, 而且同楼层还有很重要的档案室，这些措施一点都不过分。

    顾明深沉吟：“躲不是办法, 而且我们要和鉴证科一起去他们家。”

    林队指指自己脸上的疤：“记得不？不珍惜自己颜值，不如把脸送我啊。”

    程世贤把刚才的线索一，林队知道由不得他们, 只好放行, “我陪你们过去, 注意安全。”

    严瑕都做好了十足的掐架准备，结果下楼一看，两人在大厅里哭得震天响, 旁边年轻警员伙子怎么都劝不住。

    韩璃抚额：“和我妈一样一样的路数……”

    严瑕：“不如我去劝？”

    “可别。”林队赶紧阻止，“人家进来就了，在楼下碰到了嫌疑人都不告诉他们，这是不负责任。还让我们派有经验的人, 别找年轻人糊弄他们, 那是欺负他们年纪大了又没孩。我跟他们讲道理, 他们就哭到现在, 我还没给人挂号呢……”

    韩璃一个头两个大：“我们刚刚带人过来，他们就知道了？消息这么快？”

    林队吐槽：“你要是在一个地方住了几十年，你消息能比这个更快。”

    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清父母看见了他们，立刻站了起来。

    顾明深沉声：“严瑕，回来。”

    她站得离清父母比较近，闻言连忙往后站。

    清妈妈的眼泪还没擦干净，直愣愣冲严瑕过来了。

    严瑕顿时懵了。

    她之前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怎么一上来就找她？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他们要是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来哭诉，还真不好把人劝出去。

    “姑娘啊……”

    清妈妈直接拽住了严瑕的手，想把她拽过去。然而顾明深早有准备，上前一步，挡住严瑕的同时，目光从清妈妈脸上扫过，落在清爸爸那边。

    气氛僵了半天，清爸爸也愣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将要发作的时候，顾明深淡淡地：“想换人不是不行，如果您实在坚持的话，我可以帮忙申请，继续回去查连环杀人案。”

    清爸爸愣了一下，嘴唇一动，没吭声。

    顾明深瞟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拨开了清妈妈的手，“我们要带鉴证科去清房里查一下，麻烦您带路。”

    夫妇俩对视一眼，也不哭了，默默转身带他们走。

    只有喻浩叹脑子还没拐过弯来，挠挠头：“咱们组接了连环杀……嘶！”

    他话没完，就被韩璃在腰上拧了一把，“闭嘴！”

    “……哦。”

    -

    重回清家时，调查组带了四个鉴证人员。清的房间不大，一张床，的床头柜，旁边就抵着衣柜。堆得满满的梳妆台，还有个很有年代感的五斗柜。对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鉴证科来，要从这个房间里取证，真是菜一碟。

    清爸妈就坐在客厅里，两个人都紧绷着，视线使劲往房里钻。顾明深脸色一直很冷淡，背对他们站在房门口，看着他们取证。严瑕被他带进房里，不让和清父母接触。

    严瑕是他们调查组里最单纯的一个，就专门冲她来。阿俊欺软怕硬，他们又何尝不是。

    这一趟没白来，他们在床头柜和梳妆台上都提取到了完整的指纹。药瓶子上也有，只不过就提到了半个。毛发找到了一些，但大部分没有毛囊，不具有鉴证价值。进了证物袋那些，也得慢慢地鉴定。

    “清常用的水杯在哪里？”

    顾明深问清父母，他俩如梦初醒。清妈妈起身，话弱弱的：“我、我去拿过来……”

    他立刻发觉清妈妈的表情有异：“你洗过了？”

    清妈妈嗫嚅着：“我早上起来，看见她把杯子放外面，就顺便洗了一下……”

    顾明深默然片刻，还是示意鉴证科：“还是取一下吧。”

    见他这副表情，清父母手足无措，最后还是清爸爸开了口：“警官同志，我们清到底是不是被人害的？”

    顾明深没有正面回复：“我们有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现在取证结束，我们也该走了，严。”

    严瑕看见了搭在沙发背上的围巾，又看了看清的父母，什么都没，跟着顾明深下楼。

    -

    鉴证科在清家取证后，还需要去取清的指纹做排除，出结果最快也得大年初一以后。

    严瑕联系了前两个死者的家属，只自己是后续随访调查。失踪案的家属十分欢迎他们上门，但过年不方便见面，得推后几天。

    而两个月前那起自杀案的家属，至今联系不上。严瑕找了当初接警的警员，对方那个自杀的姑娘是外地人，家属都不在这边，要想找到，得费一番周折。

    顾明深这边也没闲着，他按照类似的条件做筛选，继续往两个月前推进调查，又陆续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事件。

    然而年关将近，各方面人员对接很成问题，不是调查的最佳时机。磨刀不误砍柴工，腊月二十九，顾明深整理了目前的调查结果，把资料一收，宣布暂时休假。

    除夕和大年初一，都是顾明深和严瑕值班。

    要过年了，S市已经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各种早点摊子都休假去了，不少摊主还要休到元宵节后。

    作为一只合格的仓鼠，严瑕早就储存好了足够的食材，清早起床，先做了两份蟹黄笼。

    她做早餐时，白先对她的白面感到好奇，又差点扑到蒸屉里，变成清蒸鹦鹉。严瑕眼疾手快地把它拎出来，剪掉它被烫卷的羽毛末端。

    “你看你，是不是越来越笨了，是不是？还贪吃？让你贪吃……”

    被她戳了头毛，白委屈地咕唧两声，蹭她手心，还拿鸟爪拨她的手指。

    严瑕觉得奇怪，捏着它爪子一看。

    啧，都被烫肿了。

    严瑕心疼得要命，给它上了药，还剪了个矿泉水瓶，做成伊丽莎白圈给它戴上，以免这家伙啄爪子的伤口。

    “咕唧！”

    白头一次感觉被虐待了，急得直扑翅膀。严瑕吓唬它：“不许乱动，要不然把你炖了！”

    居然凶它！

    白更委屈了，飞到鸟笼上头背对着她，鸟嘴里嘀咕嘀咕，不知道在念什么。

    严瑕气笑了。

    这家伙的脾气越来越大，可惜她现在赶去上班，否则一定好好修理它一顿。

    刑侦大楼就比平常冷清了那么一点点，一些重要案子还得有人追。严瑕和楼下同事了招呼，急急忙忙上了电梯。

    一看时间，7点56分，还好还好。

    顾明深和平常一样，是最早到办公室的那个，每天雷不动的看案卷或者做侧写报告。不过今天只有他们两人，严瑕踩点到，出电梯起就被他注视。

    她很不好意思地解释：“组长，我家白刚刚烫伤了，就耽误了一下，不扣全勤的……吧？”

    到这里，她刚刚想起来，自己这个月的全勤早就被扣掉了，立刻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晚点来了。

    顾明深还在写报告，严瑕把饭盒往他面前一放，表情乖巧：“今天早上是蟹黄笼，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顾明深淡淡地应了一声，开饭盒。严瑕已经坐回去了，开开心心地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夹了一个，轻咬一口，肉质鲜嫩，味道甜美，很有蟹黄笼自身的风味。

    顾明深一边慢慢吃，一边看严瑕。然而严瑕根本没察觉他的目光，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那份全吃完了。

    顾明深低眼，没让她察觉。

    “哎，这是什么？”

    顾明深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继续吃。

    “咦……哎，围巾？哇，还有帽子？组长，这是你买的吗？”

    面对严瑕惊喜的目光，顾明深擦擦嘴角，轻声：“昨晚随便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昨晚走了几家商场，挑了好久才找到这个颜色。是和他大部分衣服相近的颜色。

    礼物袋子就放在她桌上，正中间，亏她这么久才看到。

    “我去戴一下。”

    她步跑去了卫生间，顾明深目光一直追着她，等到看不见了，才又夹起一个笼包。

    顾明深给她买了帽子和围巾，都是深灰色的，虽然低调简洁，却意外地很衬肤色，戴上很好看。她看了一下标签，价格签已经剪掉了，成分表上都写着羊绒，质地手感都相当出色，应该不便宜。

    严瑕有点犹豫，慢慢取下来。

    她回来时没戴着帽子围巾，顾明深有些意外。

    不喜欢？

    “组长，这是变相奖励我全勤奖吗？”严瑕笑着问，编贝似的牙齿十分可爱。

    顾明深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一下。

    喻浩叹带坏了多少人，怎么动不动提全勤奖的人越来越多？

    她有些惴惴，顾明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若有若无地点头，算是默认了。

    这是调查组成立以来第一次过年值班，严瑕以前也没值过班，吃完早饭，呆坐了一会儿，声问：“组长……”

    然后收到了顾明深平静的眼神。

    严瑕一个激灵，不敢吱声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大概是工作狂魔顾组长不喜欢被断工作？

    她默默转身，端端正正面对电脑。

    大过年的，要高兴、喜庆。

    严瑕轻轻起身，顶着身后若有若无的目光，从柜子里取来几份外地送来的案卷。

    她负责对外联系，这些案卷一直都是韩璃他们的工作，然而文卷如山，以他们的人手，目前为止也才整理了五分之一。

    反正值班无事，就拿来看看吧。

    顾明深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饭盒里剩了最后一个笼包，都凉了，他才夹起来吃掉。

    严瑕的手机发出了鹦鹉叫声，她出去接电话。顾明深无心写报告，目视她出去又进来。

    上班期间电话确实不好，严瑕回来后乖乖解释：“崔队电话，问我买花了没。”

    过年时G市的花市非常热闹，基本上是家家必去，然而严瑕人在外面，没这个氛围，而且最近光是案子就忙昏了头，要不是崔队这个电话，她真没想起来。

    顾明深嗯一声，不置可否。严瑕也没把这事放心上，继续低头干活。

    忙了一天下来，严瑕觉得值班也没什么，和平常差不多。只要乖乖做事，组长总不会亏待自己。

    今天除夕，许多单位下午就不上班了。到了4点钟，严瑕起身伸了个懒腰，看见窗外的城市空空荡荡的，街角只剩路灯，半个人影都没有。

    “组长，我们是不是该下班了？要回去做年夜饭了！”

    喻浩叹和程世贤都会来吃年夜饭，韩璃现在还没话，应该是来不了。

    严瑕摩拳擦掌，准备给大家做一桌惊喜的年夜饭。

    特殊时期，顾明深也放下了工作狂魔的人设，起身，“走吧。”

    “好的！”

    严瑕先检查了一圈办公室电器，转头看见顾明深弯腰，从办公桌下抱出了一大束鲜花。仔细一看，有玫红的蝴蝶兰，桃花和银柳。

    她很好奇：“组长，S市也买年花的吗？”

    早上就闻到了一点点香味，然而她以为是顾明深给办公室做的过年布置，没有多问。

    “这是给你的。”

    严瑕一呆。

    “愣什么，过来拿。”顾明深缓缓地，“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