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裂了, 有些地方看不清，只看到不停跳动的消息。

    韩璃翻了一下, “什么叫出事了……我去, 救回来了没？”

    不少学生只告诉她出事了，只有个别了事情经过。原来是昨天那个豆豆，今天早上发现吞安眠药自杀了, 已经送去抢救。

    学生的八卦传得很快, 尤其是社团部的活跃人物。消息雪片一样飞过来，直接把严瑕的手机卡死了。

    韩璃：“今天是星期天呀, 又不上学，他们怎么知道豆豆自杀了，家长不会乱的吧？”

    为了这个讲座, 前段时间耽误了太多事情。他们今天要是不加班, 下周妥妥修罗场。

    “仁华有学生宿舍。豆豆应该是住校生。”

    顾明深冷不防在背后了一句, 韩璃吓一跳，“组长？你刚去哪了？”

    他把崭新的购物袋放在桌上，明显是个手机盒子。

    严瑕轻哼一声, 假装没看到。

    顾明深脱了外套，“仁华的名声很响亮，很多外地学生过去读书，所以学校建了学生宿舍, 四人一间。如果成绩优异, 住宿费学费全免。”

    他主动起仁华的事, 严瑕有些意外。

    韩璃：“组长,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事情出在Z市，不是刑案，我们没接到邀请，不能去。除非以私人名义去看望。”顾明深看到了严瑕的表情，“不过，我不建议现在去。未成年人的家属是最情绪化，最难应付的。”

    他知道严瑕动了心思，先消她的念头。

    “林队可以帮忙听进展，大家不用担心，先等消息吧。吞药自杀的死亡率很低，豆豆一定会没事的。”

    顾明深是个很可靠的工作伙伴，大家对他的话是无条件信任的。

    严瑕赶紧重启手机，安抚学生们。

    崭新的手机包装盒放在她桌上。严瑕瞟了一眼，没话。

    顾明深又放了个餐盒，严瑕开一看，是她超爱吃的蟹黄笼包。

    他怎么知道她没吃早饭？

    严瑕迷惑了。

    顾明深冷不防摸摸她的头，低声了句“早上好”，就坐回去看案卷了。

    严瑕的表情一瞬间恍惚了。

    韩璃撑着下巴，感觉严瑕就像她的白，一个摸头杀就软萌起来。

    在她怜爱的注视下，严瑕慢慢摸过包装盒，换上了新手机。

    被韩璃促狭地注视，她慢慢捂住脸，感觉脸上发烫。

    都怪顾明深！

    顾明深没注意她们那边的动作，手机震了严瑕的消息，他抬头，才发现她已经换上了新手机。

    【不要以为我已经原谅你了！】

    【下周不会给你做早餐的！你死心吧！】

    顾明深唇角一挑，慢慢回复：

    【没关系】

    【我可以负责你的早餐】

    【不止是下周，多久都行】

    严瑕叹了口气，默默地捂住了脸。

    怎么办啊，还是想再教训他一阵，但表现这么可爱，让她怎么舍得。

    心软真是要不得。

    察觉了严瑕的动作，顾明深轻舒一口气，截了自己的话，发给程世贤。

    【这样？】

    办公室另一头，程世贤推推眼镜，回了个点赞的表情。

    -

    没过几天，学生们热情减退，加上仁华的学业压力很大，找严瑕聊天的就少了很多。

    严瑕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他们豆豆的同学去看望过他，应该是没事。林队也帮他们听过，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严瑕就放心了。

    林队还挺感动的：“就见了一次，你就这么上心，严你太善良了，难怪会被老顾那条大尾巴狼拐走。”

    严瑕已经习惯了他俩互损，只是笑了笑。

    “起来，仁华高中厉害是厉害，但是压力真的太大了。我给Z市那边听的时候，人家了，仁华每年都要自杀好几个，基本都是学业压力。听仁华的学生连梦话都在背单词……”

    严瑕无语，这法也太夸张了，“豆豆自杀的原因有吗？”

    “那孩自己都不，我们没法瞎猜。好像已经回家休养了，可能要转学。”

    严瑕一怔。

    出了这样的事，的确很难再待下去了。

    严瑕不清什么感受，觉得很可惜。和学生们聊天时，拜托他们把豆豆的手机号发过来。她试着了几次，一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是关机，再后来变成了空号。

    看来的确是转学了。

    顾明深在仁华的讲座视频传出去后，引发了巨大的网络反响。许多网友纷纷跳出来发表看法，觉得顾明深得太有道理了，希望他多开几次讲座，还有人表示要去仁华读书，做他的校友。

    “严妹妹，感觉你最近没什么精神？”

    严瑕回神，“呃，没什么……”

    她和顾明深的关系恢复正常，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出神。韩璃不好探她的私事，聊了两句就继续工作了。

    这场讲座给心理调查组带来了很高的赞誉，他们近几天都在忙着整理讲座资料，刑侦还要给他们开个表彰会。

    严瑕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微博评论，一边做着整理，一边又不自觉地出神。

    她偷偷回头，看了顾明深一眼。他在认真工作，察觉到她的眼神，对她微笑。

    严瑕撑着下巴思考。

    这么好的人，当初在仁华遇到了什么？

    -

    大约过了半个月，表彰会开完，顾明深又接到了老大派的任务，让他每半年给全体刑侦同仁开一次讲座。

    喻浩叹吐槽：“老大是讲座上瘾了吧？这么多讲座不嫌累吗？”

    韩璃：“别提了，林队，老大本来还想让我们开个心理辅导室，被林队劝住了。”

    “卧槽？不避嫌吗？”

    “谁知道。”

    顾明深淡淡地：“你们着急什么，指定做讲座的人是我。”

    喻浩叹讪笑着。

    顾明深素来讨厌这些与办案无关的事，他再工作狂魔，也不喜欢往这个方向狂。

    他一手撑着下巴，有些烦乱，眼神落在玻璃门外的电梯上。那里的数字不停跳动，最后停在了8楼。林队从里面走了出来，轻敲几下玻璃门。

    看见林队的表情，顾明深一怔，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这一去，两个时才回来。

    调查组没案子的时候，就是佛系咸鱼场。韩璃伸个懒腰，直起身来，“组长，林队找你啥事啊，这么久？”

    顾明深定定地看着她，片刻才收回眼神。

    韩璃被看怂了，不敢吭声。严瑕放下水杯，“怎么啦？”

    “Z市警方请我去配合调查。”

    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哗啦啦全站起来了。

    “配合调查”是文雅的法，得直白点，就是怀疑他和一起案子有关，请他过去一趟，做个笔录。

    严瑕已经懵了：“出什么事了？”

    “记得那个抽奖的女生吗？她跳楼了——抱着我签名的书。”

    -

    再去到Z市，严瑕完全没有之前的悠闲心情。

    她头一次这么紧张。

    顾明深本算一个人去，可放不下严瑕，林队和其他三个人坚持要跟，于是最后又变成了集体行动。

    两市高铁班次很多，非高峰时间，高铁上很多空位。严瑕换到顾明深旁边，抓着他的手，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顾明深侧身，嘴唇在她额角轻轻碰了碰。

    “没事，别担心。”

    严瑕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一走出出站口，林队就看到了要找的人，上去握手：“李队。”

    来人是个比林队糙多了的汉子，但比林队矮一点，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环视一圈，目光定在顾明深身上，朝他伸出手：“顾老师，久仰大名，我是李聪，和林队是老朋友了。有点情况要向你了解，麻烦你跑一趟了。我们车上。”

    一上车，李聪就开始情况：“仁华这个姑娘跳楼的事，还牵扯到之前个自杀未遂，好像叫什么豆豆，一个男孩子。”

    听到这个名字，严瑕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似乎悬浮已久的不安终于落地，重重地砸在她心上。

    “先前豆豆吞药自杀，剂量，救过来了。孩没面子继续待下去，转学回了老家。那时候接警的兄弟问过他，他是压力太大，承受不了，但多问了几遍，就不话。我们怀疑过是校园暴力，但没有验出伤，没有证据证人，所以不了了之。”

    程世贤：“那这女生的事为什么会联系到豆豆身上？”

    “姑娘跳楼的时候，手里抱了顾老师的书，书里夹了一张纸条，初步判断是她自己写的。上面就一句话，‘我理解豆豆了’。”

    两个学生都参加过顾明深的讲座，其中一个还是幸运儿。严瑕隐约记得当时她的表情，非常阳光向上，一点阴霾都没有。

    这么短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聪：“我们联系过豆豆，他在老家读书，日子过得很平静。但是，一旦我问他仁华的事情，他就不话，要么挂电话，一个字都不愿。姑娘跳楼以后，我们问过了她的老师同学，所有人都她本来很正常，最近突然变了，没有抑郁症没有家庭变故。”

    严瑕皱眉：“如果是一本书，就牵扯到顾老师，会不会太……”

    李聪沉声：“顾老师最近的讲座视频很火，我们承认他的能力和品格。但是，我们问过学生，学生姑娘的变化就是从讲座以后开始的，而且情况恶化得很快。”

    严瑕咬牙，缓缓地深呼吸，试图帮顾明深再两句。

    “不过，”李聪话锋一转，“幸运的是，她从仁华三层高的礼堂跳下来，目前为止没有生命危险。顾老师，仁华的学生一个月自杀了两个，我们请您来，也是希望能排除您的嫌疑。希望您理解。”

    顾明深点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