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瑕牵着胖胖回到操场时, 正准备进行第三个活动。

    她提醒胖胖：“现在回来的话，奖品已经没有了哦。”

    “为了奖品做活动, 太幼稚了。”

    他奶声奶气地表示不屑, 惹得旁边家长扑哧笑了出来，直夸胖胖可爱。

    “对对对，胖胖最成熟了, 像个大人。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

    严瑕对胖胖伸出手掌，胖胖鼓着脸, 和她击掌：“姐姐输了不能哭鼻子哦！”

    “好。”她笑眯眯。

    第三个活动是考验亲子的默契，双方各出一只手，共同用橡皮泥捏一个动物。

    喻浩叹正好过来发放橡皮泥, 听到严瑕要配合胖胖做活动, 多了句嘴：“严就开始学习带孩子了？”

    严瑕还没怼他, 胖胖一瞪眼：“叔叔，你话好多。”

    喻浩叹一脸懵逼，“你叫我啥？”

    “大叔叔。”

    “……？”

    韩璃连忙过来捞走他, “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让我教他做人！……”

    几张方桌摆上了操场，家长和孩子们坐在板凳上，面前摆放着一盒橡皮泥，只等主持老师宣布开始。

    胖胖本来没有家长陪同, 却临时改为严瑕和他参加, 引来不少孩子羡慕的眼神。

    胖胖骄傲地挺胸, 罕见地闭紧了嘴巴。

    “姐姐, 姐姐。”

    千千就坐严瑕右手边，悄悄扯她手指。

    “千千怎么啦？”

    “你要当胖胖的临时妈妈？我也想要！”

    看见旁边千千妈的表情，严瑕有点尴尬：“童言无忌……”

    她虚握着拳头，低声对严瑕：“胖胖是个坏孩子，你都能做他的临时妈妈，为什么不能做我的呢？我是最听话的朋友啊。”

    “好，我答应你，下次有机会一定。”

    “这次可以嘛？”

    的手指拽着她的手晃啊晃，严瑕被她奶声奶气得不行，心都要化了。

    “但是我已经答应了胖胖哦，而且胖胖还要带我游戏，他也很厉害呢。”

    严瑕只得耐心地解释。千千很失望，嘴巴一瘪，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左手边坐着胖胖。千千的声音再，胖胖都听得见。

    严瑕刚和千千话时，他乖乖的一个字都没。等到严瑕明确拒绝了千千，胖胖忽然趴在桌子上，对千千比了个巨大的鬼脸，还吐舌头。

    千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震天响。

    千千妈连忙把她带到旁边去哄，起身时无奈地看了胖胖一眼。

    胖胖已经习惯了大人们责备的表情，完全不在乎。反而严瑕有些尴尬。

    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进入了胖胖妈的角色……

    音乐声响起来，主持老师笑着读数：“五、四、三……”

    严瑕悄悄问胖胖：“我们肯定拿不到奖品，就做一个你喜欢的动物好了。胖胖，你来决定，我配合你，你指挥我好不好？”

    “没问题！”胖胖又拍胸脯。

    “开始——！”

    合作捏橡皮泥的活动规定有20分钟的动手时间，其他朋友早就和家长商量好了，都选的是造型简单的动物，比如企鹅、熊猫、乌龟等等。

    为了赶时间，有些亲子队伍手忙脚乱，都把橡皮泥碰翻了。她和胖胖不着急，动作特别悠闲。

    “要捏什么？”

    “狗！”

    “什么样的狗？”

    胖胖想了一会儿，本来想要一只大白狗。严瑕听他的法，应该是邻居养的萨摩耶。然而试了一下，一团白色橡皮泥连狗身子都不够，只好换成了黄身白爪的大黄狗。

    严瑕帮他捏狗耳朵和白爪子，胖胖专心地搓了个狗身子，又捏了对圆圆的黑眼睛，三两下把这些部件拼接起来，居然比旁边奋力合作的还要快。

    “胖胖，你的手好巧啊。”

    “那当然，我玩游戏也很厉害，前天刚刚接了个代呢……”

    有钱没时间的玩家们出钱找人玩游戏，自己享受成果的乐趣。严瑕愣了，“你才多大啊，就接这个？”

    “我已经五岁了！”

    胖胖鼓足了劲出来，声音特别大，周围家长都笑了。

    严瑕也跟着善意地笑，然而胖胖似乎并不喜欢这种反应，默默低下头去，重复一遍：“我都五岁了……”

    他花了十五分钟捏完了狗，还有空给狗修修细节。

    时间到。主持老师和园长挨个评分，走到胖胖身边时，顿时惊讶：“这是你做的吗，胖胖？真的很好看！”

    这只大黄狗特别可爱，形状动作都很出色，完全不像一个幼儿园孩子的作品，一点稚气都没有。

    胖胖：“我才不会做他们那么幼稚的东西。”

    园长笑了笑，给他记了个很高的分数。胖胖悄悄伸长脖子去看，等到园长和老师走了，他兴奋地对严瑕：“姐姐，我们拿了五朵大红花哦！我一个学期都拿不到一朵呢。”

    没等严瑕话，他又蔫了，“但是拿不到奖品了……”

    严瑕笑着摸摸他的脑壳。

    活动结束后，园长颁了奖，除了表现突出的孩子有专门的奖品，其他孩子人手一份参与奖。再让家长们单独进教室，请顾明深简单了一下亲子相处的方法，如何培养孩子的性格，和一些儿童的心理特点。

    之后是提问环节，有家长夸他：“顾老师这么专业，以后一定很擅长带孩子。”

    顾明深笑了笑，没有反驳，算是接受了这个夸赞。

    严瑕也在旁边，听到这句话，脑海里已经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些画面。

    顾明深带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她想起了他哄猫的样子。煤球是一只调皮的猫，最喜欢她的鲫鱼和他的衣服。但顾明深始终不舍得教训煤球，只是轻轻地敲它的脑壳和爪子，再捏捏猫耳朵，由着煤球在他怀里滚。

    带孩子的话，应该是个让孩子又爱又怕的好父亲吧。

    严瑕抿唇一笑。

    上午11点多，活动终于结束，家长们纷纷和他们道别，去隔壁的活动室领走自己的孩子。

    园长在和顾明深话，非常感谢他们能来。严瑕的注意力却在胖胖身上。她看了一眼活动室，没发现胖胖，但没有家长领着，孩子是出不去的。

    她问刚才过话的老师：“有看到胖胖吗？”

    “木马后面有吗？”

    老师很熟悉胖胖的行为，严瑕脱了鞋进去，绕过木马，胖胖果然坐在这里，正好是站在门口看不到的角度。

    听见有人进来，胖胖本来有些期待，可看到是严瑕，他的期待很快消失，闷闷地坐着吃饼干。

    老师很无奈：“胖胖，过很多次了，不能在活动室吃饼干。你刚刚才拿到五朵红花……”

    孩子的参与奖是两盒饼干，没想到胖胖躲在这里全吃了。

    严瑕对他晃了晃手里的饼干盒，“和姐姐去餐厅一起吃，姐姐就给你一盒，好不好？”

    她以为胖胖会答应，没想到胖胖兴致缺缺，问老师：“叔叔来接我了吗？”

    “还没有哦，现在还没到12点，叔叔不会这么早。”

    情理之中的回答，胖胖却很失望，声嘀咕了什么。

    老师以为他又在埋怨什么，严瑕离得近，听清楚了。

    她听见胖胖“爸爸又撒谎”。

    严瑕悄悄请老师到外面话，“胖胖的爸爸会来接他吗？平时都是谁接送？”

    老师犹豫了一会儿，“是他伯父——反正，他爸爸是这么的。胖胖这么大了，他爸爸就来过两次，其他时候都是伯父接送。”

    严瑕察觉到她话里有话，“真的是伯父吗？”

    “让伯父来，我们是不放心。但他爸爸死活不愿接送，这么的孩子，我们也不可能让他单独上下学。他爸爸来的两次，就是和伯父一起出现的，等于让我们认个脸。之后再也没来过。”

    严瑕轻轻探头进去。胖胖已经吃完了饼干，满手饼干屑拍在木马上，抹得木马上全是油光。见她出现，胖胖迅速坐了回去。

    为了验证自己的法，老师特意当着她的面了个电话，铃声响到自动挂断。看通话记录，前后起码过上百次。

    “其实12点都算早的，经常是下午3点放学，伯父要5点多才能来。我们只能轮班陪胖胖等家长。”

    严瑕问：“你知道胖胖家在哪吗？”

    “知道，上门家访过，就在隔壁葵花区。你们是要……”

    “我们是警方人员嘛，麻烦你给他爸爸和伯父发个消息。”严瑕探进教室，“组长！有事拜托来一下！”

    -

    葵花区是早年S市拆迁时的安置区，住的都是附近的老街坊，离花花幼儿园不远，走路大概5分钟。

    和园长她们告别后，喻浩叹双手枕在脑后，怎么看胖胖这熊孩子怎么不顺眼，“我居然也有送孩回家的这天，组长，这给加班费吗？哎哟痛痛痛……”

    韩璃揪着他耳朵，“孩面前谈什么钱啊，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

    胖胖头一次这么大阵仗地回家，完全抑制不住兴奋之情，看看牵着手的严瑕，又看了看顾明深，似乎有很多话想。

    “胖胖家住哪？”

    “那边，23栋。”

    胖胖熟练地带路，一路上叽里呱啦，把区里有哪些猫猫狗狗，哪个地方有玩伴出没，都了个遍。

    现在的孩子玩手机的多，出来玩的少。严瑕问：“你有很多伙伴吗？”

    “没有，他们太幼稚了。”

    正着，路过10栋时，一对年轻夫妇带着自家孩子出门。女孩被爸爸抱在怀里，笑得非常开心。

    严瑕看见了这一幕，低头恰好看见胖胖的表情，便附在顾明深耳边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