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得太突然, 很多人都没回过神来。只有海反应过来了, 几番挣扎, 要从他底下逃脱，被他按得死死的。

    喻浩叹一口森森白牙, 咧得人背后发凉, “朋友你要去哪里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韩璃被他的形象惊呆了。

    这真的是喻浩叹？！

    他们惊呆的时候, 海快要跪地上了。旁边的人总算回过神来, 一拥而上，把他的掰开了。

    两个人刚刚被分开，海眼珠子一转，就要跑路, 被程世贤拎住了衣领子, “你想去哪？”

    海只好乖乖地不动了。

    参与搜救的几个学生一齐拥了过来，只看见他一个人, “喻师兄, 赵师兄在哪里啊？”

    喻浩叹一抹脸，把脸上抹得黑一道白一道的, 指着海冷笑：“你们得问他。要不是为了蹲他回来，我昨晚上就下山了。”

    -

    知道了另一个失踪者的下落，搜山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

    大家把海带到了村里的祠堂。这里前不久才翻新过，散发着刺鼻的油漆味。

    村所警员都来了, 当事人往厅堂一坐，海蹲在一旁，颇有几分堂会审的味道。

    有热心的村民来了干净水, 韩璃默默拧了毛巾，给喻浩叹擦脸。

    严瑕递来一瓶矿泉水，他口口地喝。一瓶水见底，才勉强缓过气来。

    “你还是我？”喻浩叹嗓子还有点哑，见海不吭声，“那我了，你听着就行。”

    海低着头。

    “前天还是大前天……特么的记不清了，反正就那天，我和赵送师妹回来，刚到镇上就碰到了他们。”

    年警员一愣，“他们？”

    喻浩叹点头，“对，他们，除了他，还有其他几个兔崽子。”

    年警员见海不话，就问了一句是不是，没听见海回答，差点一耳刮子上去。

    “他开了个面包车，加上我们两个正好坐满，我们就蹭他的顺风车回来了，坐最后一排。开到半路上，座位底下颠出个东西，是把刀子，上面血都没擦干净。我想当做没看到，就把刀子往座位底下踢。赵那个木头，特么的居然拿出来了，还问我是干嘛用的……”

    韩璃一边给他擦脸，这才看到他脸上有不少细的伤口，应该是树枝挂出来的。毛巾擦上去，擦得他直抽冷气。

    “赵木头居然拿着刀跟他们理论！卧槽那个傻子……”

    喻浩叹越越激动。

    “几个兔崽子根本不当回事，笑我们傻，他们就是随便宰了点动物，拿来吓唬师妹的，觉得吓唬女孩子很好玩。赵就激动了，当着他们面要报警，骂他们畜生没家教，我特么都没反应过来，有个坐前排的兔崽子，不知道拿出个什么玩意儿，反就把赵砸趴下了。我窗子都没开，救命还没喊出口呢，脑壳痛了一下，眼睛就黑了。”

    他扒着自己头发，把伤口给大家看。

    “呐呐呐，就这个地方，痛死老子了。”

    韩璃心翼翼地扒开他的头发，只见伤口血肉模糊，头发凝结在血污里，有点发炎。

    年警员给了海一脚，心地问喻浩叹：“那你怎么会在山上？”

    韩璃动作很轻地给他处理伤口，喻浩叹还是疼得呲牙咧嘴的。

    “我醒的时候就在山上了，就刚刚那个山洞。这群兔崽子围着我们，要给我们好看，但是商量了一天都没个结果。他们还拿我的玩，给这家伙摔了，不让他们用。之前赵一直在，但是昨天下午我睡醒了，就发现他不见了。他们那时候不在，我就自己割了绳子，蹲在外面等。后来快天黑的时候，有两个兔崽子来过，发现我跑了，他们也跑了。”

    他亮出自己的瑞士军刀。韩璃看见他腕上有伤口，可能是割绳子的时候伤到了自己，不由得一颤，按到了喻浩叹脑袋上的伤口。只见他嗷一声跳起来，委屈巴巴地：“你轻点儿啊……”

    “对、对不起……”

    韩璃吓一跳，心翼翼地罩着他的伤口，没敢再动了。

    年警员愣住了，好半晌才问他：“他们……绑你？？”

    喻浩叹点头，“对啊，我不知道他们哪来的绳子，反正我和赵都被绑了。他们力气可大了。哎，我问你，你们那群兔崽子呢？把赵弄哪去了？你还知道不让他们玩，反侦查意识挺强的啊？”

    其他人听不懂这是什么，警员一听就知道这事有多严重，气得又是一巴掌呼他头上，“你哪来的狗胆？这是绑架你懂不懂？！你还带着他们玩人家的？你可厉害了你？”

    “我没有……”海快哭了，“我就是不想让他们被抓起来……我是想和这个大哥聊一下的，拜托他别告诉别人。但是那帮人不听我的啊，我能怎么办？”

    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我本来想趁大家不注意，求一下两位大哥不要出去。我那帮兄弟太了，不懂事，这要出去，人家怎么看他们？但是你们搜山的来得太快了……而且那个大哥总要报警，他们就想把人灭口了……”

    虽然听起来很懂事，但是他这么轻松地出“灭口”，还是把严瑕吓一跳。

    她几乎能看到这一幕：昏黑的山洞里，两个成年人被绑在角落，一群半大不的孩子一边吃零食，一边玩游戏。

    严瑕有些不解，这个地方的孩子，为什么能恶得这么纯粹？

    “我真的拦不住！他们本来想把两个人一起带走，我使劲劝，劝得他们都不耐烦了，最后就把这个大哥留在山洞里，先带走了一个……”

    海抹眼泪的时候，顾明深忽然开口了：“你叔叔，你今年15岁？那辆面包车不可能是你的，是谁的？”

    他们之前偷袭是在车上，所以没人发觉。那后来要把人带走，一定要有交通工具。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车主要么就是杀动物，拿尸体吓唬人的罪魁祸首，要么和这个人关系密切。

    海弱弱地：“是一个大哥的车，我跟他不太熟，但是其他几个兄弟都认识他，他是这两年才来的，我那时候在爸妈那边，所以没跟他搞好关系……”

    顾明深：“你们把赵带走，那个人也帮忙了？”

    海点头。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不会参与这种未成年的恶劣游戏。

    顾明深紧紧皱眉。

    “那你知道他把人带到哪了吗？”

    海点头，“知道，去了老葛那边，在他那个破庙里。我们兄弟本来想跟进去看一下，但是之前他们杀过老葛的狗，怕被大狗认出来，就没进去。”

    他又想了想，“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这个人，带我们去那个山洞的，他对那里很熟。”

    顾明深：“他一直都是你们的司？”

    “嗯，一直都是他开车。他让我们别担心，他会处理后面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他认识老葛。”

    严瑕心情更复杂了。

    海懂事，他偏偏纵容着这件事的发展。他明明有很多次出真相的会，却一直瞒着所有人，直到瞒不下去才开口。

    她看着海的表情，感觉这个孩子并没有特别强的是非观念。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对他的兄弟不好，名声不好听，迫不得已才认了错。

    顾明深问喻浩叹：“你之前上车的时候很清醒吧？有没有看到司的脸？车牌号呢？”

    喻浩叹摸摸脑壳，“真的不记得了，我现在还头疼……哎呀别跟我这儿纠结了，赶紧去找赵，我真怕这根木头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