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浓情淡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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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也是独门独院,但这里市井味要重一点。土著的人家为了更好的生活,把自己的楼房隔出一间间来出租,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约定俗成的群居所。

    有人的地方,就有路,有贩夫有走卒。

    章郁云把这些,统归成营生。

    他可以不适宜这里的环境卫生,但没多少眉高眼低,通通都一样地活命罢了。

    一箪食一瓢饮,一日三餐的本质是一样。

    快到中午的太阳有点烈,保良见章总的女朋友也没带把伞出门,正巧路过卖店,他给梁姐买把罢。

    章郁云没作声。鞍前马后的人已经一跃步,跑进了店里,买了把天堂伞,自己买了包烟,折回来的时候冲章总憨憨一笑。

    再把伞递给梁京,保良和后者差不离的岁数,人很热情,但不过分,是那种灵巧人的周到。

    嗯,有章郁云格外提携的理由。

    三人继续往前走,听到梁京撑开那把灰白蓝三色格子的折叠伞时,章郁云再回来看她一眼,看她整个人在阴影之下了。

    但声音却是朝保良,“你烟得给我戒了,听见没?”

    “唉。”保良规矩地应,着,把手里那包玉溪表决心般地准备找垃圾箱丢掉。看章郁云朝他摊手心,才交给了章总处置。

    前者圆融地缓和气氛,“章总,不带您这样以公谋私地缴人家烟的。”

    某人大大方方揣回自己衣袋里,缴就缴了,你还有什么话。

    -

    岳家天井里在晒黄豆霉,酿豆酱用的。

    发酵成型的黄色曲霉,成块地要用手给它捏开,于是,阳光下,能看到弥漫的黄.色孢子粉。

    堂屋里两个孙孩吵得没止没休。

    院墙那头租客在喊房东,烧坏的电闸什么时候来人修啊。

    岳师母应着那头人的话,一息息工夫,电工吃过饭就来的,手里还在忙手里的黄豆霉。院子里拴着的狗比主人先有了警觉,警觉一门之外有陌生人。

    狗起吠,主人练喝它。

    保良这才站在门口,恭敬地喊人,“师娘,忙着呢!”

    女主人一掉头,看见保良领进来的人是章郁云,意外又受用的神色,“哎哟,真是稀客哩。章先生呐。”

    着,又冲厨房平台楼上的老岳吆喝,来客人了,人家章总过来了。

    章郁云来过岳家,还是好几年前的事。眼下,他站在天井里,和煦同岳师母招呼,好些年没会您了,还是从前模样,精神硬朗。

    “老咯。天天瞎忙,拿米煮饭的日子就把人煮老了。”岳师母见平台上的老岳还没动静,再要扯开嗓子喊一嗓子,章郁云拦住了。

    “师母您忙您的,我来,就是来讨岳师傅的嫌的,我上去找他。”

    “他这个人属牛皮灯笼的,点不透,章先生您多担待呀。”

    “笑了。师母,您该知道,师傅他不是这脾性,可能我今儿个还不定上门了。”

    平台上太阳大,章郁云上台阶前,脱了外裳。保良跟着他后面下手惯了,才想替章总接,才发现老板径直抛给了梁姐。

    “上面晒,你随师母进里。”他同梁京。

    梁京接着他的衣服,手还能摸到他刚缴的保良的一包烟,“好。”

    平台并不多高,梁京被岳师母领进门喝茶,她坐在堂屋里,稍稍后捎捎身子,还能望见章郁云站在上面的身影。

    双手拢在西裤口袋里,视线往天井里落,话徐徐和岳师傅交代。

    *

    “我舅舅收您的辞呈,我就可以把您返聘回来。岳老,您觉得如何?”

    起先,岳师傅不觉自己的舌头出了错,到头来在自己的营帐里失了威。

    岳他也老了,总归要退下来的。这样浪头上决绝地撤,不至于到头来,混到不中用灰溜溜地被赶。

    章郁云回到岳师傅边上落座,喝他一杯晾凉有七分的茶,纯粹解渴的用偿了,毫不值得品,但一刻钟前,它实实在在是杯香龙井。

    章坦言,他计划里未曾料想过如今局面,但也一点不气馁。为何呢,因为到头来,他们终不过凡夫俗胎,逃不过四个字,生老病死。

    岳老执意要从拂云楼出来,章郁云也不会强留,身边有生死事发生过后,能叫人看淡太多因缘际会。

    不过,他还是会替岳老惋惜,岳老自己权以为手上的勺铲不外是谋生的工具,可是拂云楼的老字号招牌之下,岳师傅是位侠客,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双江湖手。

    侠客最无悔的落幕,应该是金庸笔下洪七公那样。

    他幼年读武侠,不太懂金庸老爷子为什么要安排洪七公与宿敌欧阳锋一道相拥而死。这其中有因缘起灭的转承,有英雄相惜的宿命,更多的是,老爷子想收起笔墨写杨过了,寓意着五绝的时代要过去了。

    是故事,看客终究要追究个然后呢,后来呢。老爷子安排了新时代的侠客见证了上一时代的二位尊者如何一笑泯恩仇,然后他再继续砥砺前行。

    这才是江湖的意义。

    所以,今儿个,章郁云带保良过来了。后者是个灵巧的孩子,无论是搁他在窗口招待还是后厨帮忙,他都是有天分的。

    某日,章郁云带客户去拂云楼,负责包厢服务正巧是保良。子能准确地听出各方客人的口音,为首的客商是浙江人,他变着法的给客人推荐江浙菜色。不多不少,体面又不浪费。

    弄了半天,他却听不出字正腔圆的章郁云哪里的口音,更不知道后者正是拂云楼的少东家。

    保良一心想学门傍身的手艺,他私下也自己练习研学了很多食谱。但拂云楼的后厨帮派固若金汤,章郁云也点拨他,子确实还是在前方更适合他。

    “章总,所以您现在的每日事务对您来,是适合还是喜欢?”

    唔。热衷与适合其实并不必要冲突。

    不知哪日起,保良这份不足挂齿的野心,一直由章郁云记着。记着想把身边的人都安置到最合适最热衷的地方去。

    —

    岳师傅是当初江家花重金三顾茅庐请来的,如今接他辞呈的还是江家的人。章郁云不无嘲讽的口吻,“其实,岳老,您比我明白,他到底是不是江家人。”

    “他有什么资格替江家辞老臣子。”

    “郁云、”

    “我还记得每逢初雪,我母亲都会做咸菜茨菇汤。”章郁云垂眸看地上,平台浇筑地手艺一般,裂开许多缝隙,条条爬开,满目疮痍感。眼下,阳光在遮阳伞顶上,蒸腾的热。

    章郁云后背上都出汗了,

    江沅为数不多的厨艺全是跟岳师傅学的。

    授业总归是师。所以,郁云坦诚,他心底里,敬岳老是母亲的老师的。

    拂云楼最后一个同他母亲有过往的也剩岳师傅了。

    “郁云,”

    今时今日,岳师傅,他该有个比较客观的交代给郁云:

    那时候岳才到拂云楼,年纪轻轻扛下行政主厨的活。江姐偶尔随父亲来拂云楼应酬,她到后厨找远哥的时候,发现他醉得很,就就地取材,请岳师傅做道汤解酒。

    正是这道咸菜茨菇汤。江姐,远哥来江家前,最喜欢这道汤。

    “你记挂着你母亲,就该尊重她当初的一切大局观。当初江姐不肯出嫁的话,你外公是要把江远赶出门送回他母家去的。

    江沅一心要成全他,成全家族,成全所有的人。这才一个人隐忍地出嫁了。”

    “郁云,死者为大。多少年了,尘都没了,你再为过去的人为难自己,我想你母亲也不落忍。她是那么个和光同尘的一个娇姐,没吃过任何苦头,唯一一个跌跤,连累得自己一辈子都没爬得起来,已然罪过了。”

    “你他不是江家人,可是他舍了从前的姓。里里外外操持的,是你母亲骨血里江家的后续。”

    “拂云楼偌大一个产业,他一直谨守着同你母亲同气连枝的念头,你一成年亟亟把属于江姐的那份股权交由你继承。”

    岳师傅,他终究是个外人,留不留,去不去,都是他们甥舅利益节点上的一个棋子罢了,不值当挥发任何个人感情来。

    这也是江总理智接岳师傅辞呈的原因。他也到了卸甲的年纪了。

    即便郁云你替我找个好苗子,好舌头,替我尝几年味道,我把这一身衣钵传下去,你心里的郁结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未必罢,恨终究还是恨。

    一时间,章郁云不置可否。只把手里的茶当酒,仰首喝尽。

    人走茶凉,点滴全在心头。

    “岳老,您是知道我的。我不是闹意气的人,此番来,自然还是大局在前头,拂云楼是我母家的,我不允许它动荡。正如您猜到的,我给您举荐保良,他能安安分分跟您到您真正坐镇不动了。”

    “总之,我不同意您这样形式地走。舅舅那边我去同他……”

    话音降落,天井院子里进来了个他们话口上的人。

    那人衣冠楚楚地站在那里,活生生地,半辈子鲜衣怒马的人生。丝毫瞧不出他半点穷酸底色了。

    章郁云睥睨的神色,先是冷酷,终究动容了,哭笑不得。

    楼下的梁京敲出点不对劲,院子里进来的人,岳师母称呼对方江总。

    后者又催老岳快快下楼来,忙中午饭。

    梁京怕章郁云撂脾气。几步跨出堂屋门槛,已经听得见平台上,有摔杯的碎裂声。

    章郁云掷了手里的茶杯,笃笃下楼来,站在台阶最底处,脚边一盆最朴素斑驳的搪瓷盆里栽种着万年青,他喊梁京,“圆圆,我们走。”

    不远不近的江总兀自来汇了梁京一眼。后者懂他的情绪,因为听到了个类似的闺名。

    梁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头的章郁云已然等不得了,他几步过来,扣住她的手腕就要走,

    江家舅舅试着拦了拦郁云,“你执意挽留岳师傅,我尊重你的决定。”

    “自然得尊重,因为您无法罢免我。正如您无法罢免我母亲的权利一样。”外甥毫无外甥的嘴脸,

    “原来咸菜茨菇汤是她为你做的。而很可笑的是,我他妈记这份母爱整整三十年!”

    “岳师傅必须给我回去。江总,我此刻不是同你商量,是执行我的权利。”

    “原谅你?那是我母亲的事,你该去问问她,最后一滴血流尽前,有没有原谅远哥。”

    这世道最窝囊的事就是被迫握手言和。章郁云偏不,他也没觉得背这份恨走有多累。相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永远不要为不值当的人浪费每一口热气。

    —

    这日回去后,章郁云整整睡了半日。

    兰舟出去赴约回来,看到客厅沙发上,有个人扣书在脸上睡着了。

    他轻声去揭她的书,骇了一跳,“你没睡啊?”

    梁京躺在沙发上,眼睛睁得直直的。

    “二叔呢?”

    “睡觉。”

    “吵架啦?”

    “没有。”梁京摇摇头,她的是实话,但兰舟不信。

    介于昨晚她帮他挡拆这做花的罪过,眼下章兰舟投桃报李,“老章很好哄的,你哄哄他呢。哄好了,各种买!”

    “所以你看到过他给他女朋友各种买?”

    “你吃醋哦?”兰舟同学臭屁得很,“可别这么想不开。我跟你讲,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那是不能够的。他和你在一起时,清清楚楚就够了。哦,对了,你是没见老章为你处置那个抓马乐姐的样子,就在这儿,”少年告诉梁京,王者嘴炮地骂走了当红流量花。

    人家到现在还没翻过身呢。

    “你是出去约会了嘛?”梁京闻到兰舟同学身上很好闻的男香。

    “少管我啊,你还没成为名义上的妈呢。”

    “……”被噎着了,梁京抢过兰舟手里的书,继续盖脸假寐。

    少年很不爽的是,“你俩这样不行啊,一个楼上睡,一个楼下睡。到时候老章发火,头一个遭殃的就是我啊。”

    “他是心情很不好,所以你该干嘛就去干嘛吧,不要出现在公众范围内。”梁京淡定得很。

    兰舟觉得这样的梁京好呆,“那你在这干嘛,预备堵枪眼啊。”他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哄人啊,看起来不大聪明的亚子。

    “你吃了嘛?”兰舟是吃饱回来的。

    冰箱里有今日份的菜,孙姆妈做好走的。但梁京分外熬了粥,“我想他醒来后,胃口不好的话,吃点清淡的。”

    趴在沙发背上的兰舟顿了顿,中肯点评梁京,“嗯,其实你挺好的。”

    “什么?”

    “……”就是所有一切不好的后果都能在我二叔承担范围内的那种“好”,兰舟心上回复她。

    *

    梁京虽和兰舟岁数差得不大,但心里终究把他当晚辈,他是章郁云的“儿子”。

    所以交道起来,她没什么男女大防。纯当他孩子。

    兰舟性情更少年恣意些。他认为他处处都在讨好二叔的女朋友,属于同盟范畴。

    但是有人不这么想。他见过比他想的更疯魔的事。所以,规避风险是他世故心的一重手段,且很有必要。

    一身睡袍,头发半干的章郁云,从楼上下来,正巧看到兰舟趴在沙发背上和盖书在脸上的梁京话,“章兰舟,约会进展如何?”

    被点名的人像被烫到了一般地站直身,“那啥,我还有口语课,我给忘了,到时间了到时间了!”

    臭子秒怂秒溜。

    梁京也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她见章郁云一身洗漱后的倦怠神色,“你醒了?”

    “很明显。”

    梁京不懂他口吻冲冲地是为什么,只以为他还没从中午的过结里转圜出来。

    “孙姆妈给你留了饭菜,另外还有粥,你吃嘛?”

    “喝咖啡。”

    他拒绝梁京的二者选择,自顾自去厨房里煮咖啡。

    那种闻了分分钟能叫人鸡血三天三夜的清咖味道飘出来,梁京就胃疼了。

    “你原本胃就不好,空腹了这么久,还喝这么伤胃的东西……”

    “可是我一点不想吃那些。”某人头发愈发地干了,蓬乱着,睡袍的带也没系,松松垮垮的,亦如他的精神。

    “那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梁京难得严肃的口吻,按住他手里的咖啡,再求情的声音,“章郁云,我希望你好好吃东西。我不信你空腹不难受……”

    热咖啡被梁京按着倾洒了些出来,在他手背上,梁京刚想抽厨房纸巾给他揩,后者直接把杯子丢到了水槽里。

    他从背后圈住梁京,声音听起来依旧没什么情绪感,“圆圆,我要吃的东西,外面买不到呀。”

    他抱她上楼,难得的是从电梯上去的。怕兰舟撞见,章郁云,你不劝我还拉倒,圆圆,我被你劝出点孩子气了。

    吃什么,我就想吃些心里渴的,饿的东西。

    有瘾的东西,烟、酒、咖啡,

    再比如你。

    尽管章郁云今天早上还劝自己,由圆圆情绪再缓和些再,他不想她一直情绪大悲大喜地掉落。

    身子很热,圆圆似乎比他还甚,轻易地就抵达到了她。

    这种埋没沦陷感,太叫人着迷了。章郁云窸窣地吻圆圆,他嘴里有薄荷的牙膏味,梁京一点点尝,那示弱濡湿的热情,沾连不肯分。像口.欲期的孩子,她就是喜欢把手指叼在嘴里。不听的。

    有人全然失了分寸,一点点冲击她,“圆圆,不准这样……”只会叫他比她还疯些,理智一点点脱钩前,他退出来,梁京看着他做安全措施。

    她有些气馁,气馁任何时候,他总有计划性,她看不到他隐忍那头不管不顾的样子。

    尽管这念头很孩子气,但她依旧介怀着。

    介怀章先生好像任何人或事都不会崩坏他。他休憩整顿自己的方式也是沉默自专的,仿佛不需要外界的关怀问候。

    于是,她这般控诉他,控诉章先生其实不需要任何人。

    他扶着她的脸,叫圆圆认真看着他。重新撞进去的时候,声音冷漠又克制,“你是外界嘛,圆圆你告诉我。”

    自问自答,浪潮里颠簸,“你从来不是呀。”

    甚者,他希望圆圆能惯惯他。而不是生怕他矜贵的架子,心翼翼躲他远远的。

    “因为我代替不了你的痛苦,我知道,知道你替你母亲不值当。也怕章先生不肯外露这份情绪……”她才一直在楼下等他。等他好些,乃至“痊愈”。

    “所以,圆圆是个无情无义的妖精。”章郁云捞住她的腰,吻她的颤抖。

    “在我心目中的章先生是没有缺点没有弱点的。”梁京认真维护他的尊严。

    “才不要,圆圆,我顶需要你爱护我,好不好?”

    有人受教地点头,

    “乖孩子……”

    酣畅地抵达前,是无边无际的沉溺感,也是万丈深渊的下坠感,

    难以休止的癫魔。

    ……

    烟是收缴的保良的那包,章郁云在床尾凳上抽所谓意义上的事后烟,也用笔电在收邮件,有份文件,方秘书在线上等着章郁云回签。

    梁京帮他去书房拿印出来的资料,等着印机吐纸张,足足十七张的商业标部分,带着热度送到某人手上。

    纯英文的标,梁京在他身后开玩笑,就是想窃取什么,也一时没这个风暴记忆。

    她孩子气地趴在他背上,环着他的脖子,碰到不认识的专业术语,求章先生1V1指导,

    一来二去,章郁云嫌弃她,英文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梁京不服气,我懂日文也没见您表扬呢。

    “一码归一码。差劲就是差劲啊。”

    这人好不挑时候教训人啊,梁京气不过就咬人了,咬他脖颈,先前那劲头还没过去呢,二人闹到最后就变味了,

    章郁云干脆侧身把她挪到自己腿上来。梁京惦记着他还有正经事做,要从他身上下来,想去找点东西吃,“我饿了……”

    “怎么就喂不饱呢。”某人讥诮的口吻。

    “什么啊,我认真……”

    他按着她的后脑勺,朝向自己,重重地衔吻着,夹烟的那只手来扶她的腰。

    梁京要他把烟灭掉。

    “就不!”

    “会烧到我的头发……”

    “放心,燎到我都不会烧到你。”

    完,某人丢开手里的白纸黑字,指间的烟送到唇上去,两手来抱梁京,

    后者看到徐燃的烟烧地他微微眯着眼,再看清他的去向,

    “你做什么呀?”

    “换个地方。”